第二十三章 矫枉过正，适可而止

　　十年前。

　　一只芊芊玉手点亮了油灯，也照亮了那一身令人惊艳的阮紫烟罗，随即退入黑暗。

　　哗啦啦的声音传来，自黑黑暗一只轮椅步入昏黄的灯光下。

　　那人上半身仍在黑暗，停下。

　　“刘六。”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传来。

　　“小的在。”

　　“这次你不必去了。”

　　“是。”

　　“此行凶多吉少，我留三计，你择一而行，”未等回复，那人又道。“第一计，最易，”顿了一下，黑黑暗伸出一只手捡起轮椅之前的书慢慢翻看起来。“你向重均投降吧。”

　　平静，只有时不时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

　　等了片刻，没有后续，刘六斗胆问道：“真降？不做什么吗？”

　　“重均也算人杰。”“哗啦啦。”“真假自然能分清。”“哗啦啦。”“这第一计，对你，恩，呼，存身最佳。”

　　听着耳边响起那人断续的急促呼吸声，刘六道：“小的不才，愿闻第二计。”

　　“等，”“等到重均死，”“你再振兴荒域，”“对重均而言，呼，我等不在，世无余子。至于云牧，也是早夭之相。”

　　“这？”

　　“你若行此计。呼，我这里有你，二人的，生辰八字，呼，即时卜算，你不如他，我就为你，禳命。呼，我再算他一次，让他至少不得延寿。”书声未止，谢聪断了一会儿，继续道。“但他生之时，呼，你必须，袖手旁观，无论发生何事。”

　　听到任何这个字眼，刘六心中思量，想到眼前人一些行为，诚然道：“小的做不到。”

　　“好，咳咳。”声音略大了一些。“你把那灯移开。”

　　“是。”刘三照行，马上发现排布着三个锦囊。

　　“从左至右，呼，等一个时机，拆开，第一个锦囊，事不行为，拆开，第二个，荒域太平或者注定无救，拆开，第三个。”

　　“呃，时机？”

　　“想不到？算了，呼，当初翟夏那个痴情种我让他抱走了一个，呼，孩子。”

　　“呃，照旧不懂。”

　　黑黑暗翻书声都停下了，缄默沉静连续了片刻，终是有声音传出。“滚吧。”

　　时间回到荒域柳亭那一夜，独孤溯刚刚离开，鲜于达好奇宝宝一样问着刘六。

　　“厥后呢，你拆过没有。”

　　“厥后啊，等了几年，阳州造反，我就明白了，拆开第一个，里面两个字加一张药方。”

　　“那两个字是啥？”

　　刘六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鲜于达：“咸鱼。”

　　“呃，那现在算事不行为吗，照旧注定无救？”荒域太平被鲜于达无视了。

　　“我不知道，你才是荒牧啊。”

　　看着排在石头上的两个锦囊，鲜于达问：“哪个才是注定无救那个？”

　　“右边那个。”

　　闻言，鲜于达拿起左边那只，拆开，是一张纸。

　　看完里面的内容，鲜于达的眼神很是迷惑的望着刘六。

　　就和你那傻狼一个鸟样，刘六抚额，顺手把纸抢来一观，上面是两个字。

　　允许。

　　……

　　现今荒域诸君之中除了着名的风雨雷电四使之外，即是令人忌惮的空桑君，另有难知真假的武君传说。

　　自开化荒域之初，谢聪的一切措施与谏言就旨在图谋千年之变化，不外厥后事急，所行亦有百年之功。

　　在风华朝有识之士的眼中，如今留下的痕迹虽然不能否认南正之劳绩，但更证明了谢聪之首功。无论是最初的分职四使，照旧中期的炎师驱逐南正，都对如今神阳一统的局面留下了深远的影响。

　　姜离璇印象中最深刻的无非是最早与谢聪讨论的民事，如今的老人问的他也是这类问题：“衣食住行，于冰原何？”

　　后灵柩闭上双眼，似是细思，随后轻声道：“冰原我知之甚少，就荒域与你言衣食住行。”

　　“衣者，荒域生民之衣，赤土赭色，风华五服之外。或有行商往来，以物相易，终有他服。或逢大寒大旱，冻死无衣者不行胜数。”

　　“食者，虞人取于林，流民取于漠，徐方取于草……诸类各有所获，皆祖其优点所。亦有域师取燕北屯田耕作，幕府往来云域植于碱地。”

　　“住者，以人聚居，以城聚居，以水，以山，亦有以商道聚之。皆因地制宜，取材立巢，于此无异于鸟兽。”

　　“行者，自官道开辟，七成行于此。余者或行于薪火之间，或往来姜水之畔。”

　　还未讲完，老人突然将酒葫芦递给后灵柩，示意她尝一尝。

　　后灵柩转头看了一下哥哥，姜离璇并未有所反映。她想了一下，刚刚转达的话许多，有点干渴了，只是当下有些犹豫，可是哥哥也体现得不置可否，一副要让她自己决定的样子。

　　头大啊。

　　老人哈哈一笑，坦然道：“小丫头片子，我这酒里可是有出自北荒的地。”

　　“咳咳。”姜离璇不适时宜地咳嗽了一下，于心底对后灵柩说道：“想喝就喝吧，于伊筑基有利益。”

　　后灵柩闻言把葫芦悬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立刻辣的吐出舌头。

　　老人见状马上开怀大笑道：“哈哈，不差，比烈焰小子强多了。那小子当初全都吐出来了，糟蹋好工具。丫头，来一下猛地。”说着拿起葫芦往后灵柩嘴里猛灌。

　　要是换了一个巫族，见到老人这样子，绝对心疼的要死。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巫罗的药酒是取自八荒神禁北荒的地根枣树。此树九天罡风不能动，万劫天雷不能摧。与其余八荒地根被获得过的纪录相比，北荒地凭据众所知只被巫罗取得一次。具体效用凭据饮过药酒的人来视察，是强化肉身方面的，不外不能排除是巫罗自己做的手脚，究竟其余地根都有永生不老的效力。

　　不外姜离璇说有助于筑基，后灵柩想也不想，顺坡下驴，只是一气地往嘴里送，苦的辣的甜的，一时之间如同打翻了百味碟一样，滋味万千。

　　“丫头你绝对有巫族的血脉。”巫罗倒是有些受惊，至于心疼倒是没有的，机缘他能给，能得几多是各自的。

　　而且是值得提携的子弟，还很能喝啊。既然不是糟蹋，那有什么美意疼的。说实在的，这酒相比于强化肉身的小作用，更多是益气安躯，筑基前驱的作用。只是往日他不懂，喝的也都是修道有成的人物，白瞎了几百年的招子。

　　只是即即是筑基前驱，这丫头喝的也过多了。

　　葫芦海量，已去三分。

　　烈焰不外一口酒极限了，想了想，比了比。

　　巫罗双眼瞬间冒出火花，这可真是可造之材啊，只是如今他也算有了烈焰，这丫头也是有主的，又是欠好相认的故旧，实在豁不下脸去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外善缘可以多结一结。

　　“来，再来一点。丫头，顺便跟爷爷说说你怙恃都是哪里来的人啊。”

　　后灵柩闻言，马上呛了一口，猛打喷嚏。老人马上急得拍着她的后背，比自己呛着了都着急。

　　姜离璇摇了摇头，着实是不行言说。巫罗有意结缘，却是坏了机缘。

　　好不容易等到后灵柩平静下来，老人看着她道：“要不再来一口。”

　　后灵柩摇了摇头，她想的是一次已是善意，再来就真的是厚颜了。

　　姜离璇的笑意油然而生，真是愉快啊。

　　矫枉过正，适可而止。知而行之与不知而行，这中间的区别由理论泛起在现实的人身上总是很让人好奇的啊。

　　老人收起了葫芦，正襟危坐道：“历来冰原上的巫人依附于大巫而存在。只是恒久以来，大巫的家族越来越强，逐渐掠夺普通巫人的生存空间，普通的巫人越来越难以生活。大巫之间相互战争，巫人的生命成为了他们之间游戏遮盖的色彩。敢问丫头，有何教我？”

　　姜离璇叹了一口气，三个问题，到头来只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