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百里风餐露宿

　　距离姜离璇二人离开宁远已经十多日。

　　九百里路程，风餐露宿，后灵柩早过了之前那个新鲜劲。蝎子，沙蛇，草根，刺肉她都有实验，甚至连秃鹫窝在符箓的助力下她也淘过，不外有一次事发，被好几只玄色的人高峻鸟啄的抱头逃窜，跑了整整十里地。

　　另有一次在一处水源，被一只火晶蝎咬伤。哥哥其时神色有些冷，即是对她的，也有对蝎子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后那只蝎子被去了尾刺放生，而哥哥只是取出之前于行商处换得的百草膏给她的手上敷上。

　　这里，她不由想起初见那天哥哥手心的血肉模糊。只是不知何时，已经见不到哥哥手上的伤痕了，似乎就是第二天，就不存了。随着那伤痕的印记消失，似乎那一切从未发生过，但又怎可能呢。

　　看着哥哥取出那只红泥小炉径直生火炼药，凭空生火的同时，仍然能见得他神色庞大，似乎仍然为前事纠结。虽然，她猜更多的可能是纠结要不要教她炼药。

　　后灵柩知道这个哥哥是对自己好的，但和娘比起来总有些别扭，不说一些女孩子的私事，就拿吃食来说，他什么也不吃，但会给出建议。

　　然后后灵柩就成了执行者。

　　一些不知名的花卉都是收获，另有腰间的瓶瓶罐罐，虽然出自哥哥的手艺，但这里面的土蜂蜜，石盐，兽油，药草，好吧，药草不是，其他都是自己的结果。

　　虽然很累，但很充实。

　　……

　　有时候，有些人虽然素昧平生，但相互之间一经开口甚至无需开口便知相互心思，这无疑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有人说这是知己，难得难求。

　　然而自纪化派驻风华的驻世者玄鹤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尤其他的心思被片面的道破。

　　在这高峻的夔犀之上，面前的老人疑似与当年斩龙八人之中的大巫有关，可能是其后人，师徒之类的关系，但更多的可能即是其本人。

　　“年轻人，仙海的修士大多存性养真，你的功行也未到渡红尘劫的田地，何苦非要为人的野望所驱使，”老人的目光直视着玄鹤，同时用木拐压住了烈焰意图拔下火烈鸟羽毛的行动。

　　“岂不闻，南辕北辙，失之于始。”

　　玄鹤微微扶住了额头，面前的老人也许算岁数并未有他大，但这幅说教的样子和他的师父鹤仙人有的一拼。虽然心中不耐，但知是凡尘浸染道心，此处又为漠邑，有当日恶龙邪毒残余，总能让仙人道心难安。

　　这也是当初恶龙肆虐，为何少有仙人前来平事，一是以习惯了以千百年计时的仙人尚未自仙海潮汐与九州封印的阴阳轮转中适应过来。恶龙肆虐不足整年，更不外一瞬而已。二即是，仙人来此，除却九州封印的功体约束，更怕为恶龙邪毒所染，心神难守，彻底失控，沦为日孽。

　　届时为祸九州，为同修降服还好说，若是为王朝以祭器镇压则是再难恢复清明，至于以日孽之身成道，则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事了。

　　想到这里，玄鹤平稳心境，开口道：“老先生，在红尘事上，我敬你是一位父老，但你可知。昔日的龙角可能成为今日恶龙苏醒的契机。”

　　见老人不语，玄鹤继续道：“老先生，我既然泛起在这里，就代表我已确认你身上一定有我需要的工具，为了漠邑生民，还请老先生见告我龙角的下落。”

　　老人撇了他一眼，身上的纹身随着身子骨的运动也转动了起来，马上栩栩如生。

　　一时之间，玄鹤有些紧张，真要动手，怕是，胜负难治，好吧，应该是，输定了。但他也绝非束手就擒之辈，真要动手，同处九州封印之下，总是有较量的余地的。

　　玄鹤的手心逐渐凝结白羽，面对老人，他总觉得另有相商的余地，故而没有动用罡气之宝，同时也是因为他身为纪化仙都驻世者有护身符的缘故才敢如此托大。

　　眼见白羽凝聚成形，玄鹤越发犹豫了。

　　一时之间，似乎有声音在他脑海中敦促。

　　时间转入下一忽微，法诀运转，白羽发在一瞬。

　　一声“唾”，打破了老人与玄鹤僵持的平静。

　　玄鹤瞬间警醒，恪守心神。

　　老人似乎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看着周围的孩子们，用竹拐示意他们下去。烈焰见着眼色，把小孩抱起，带着这群平时的小弟沿着绳梯爬了下去。

　　缄默沉静了一下，老人开口道：“这就是龙角的效果，也是邪毒的具现化。当初的恶龙，传言中是自天而降，但就其特征而言，更有灵界大能投影的特征。”

　　玄鹤入定，紧守心神，汗水渐生。

　　“且不说这龙角已被我封印在身，就算我具现给你，你敢拿吗？”老人伸出竹拐，点了他眉心三下，玄鹤立时清明。

　　纵然恢复过来，他却一时之间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唉，蠢儿，仙海除了那批恶心的之外，其他照旧很可取的，怎么会出你这种”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玄鹤顿悟，拱手行礼：“还请见教。”

　　敲打了一下玄鹤肩头，老人说道：“恶龙之事，自有因应，当日有人斩它，是命，天不停它，也是命。自从那日那人将半数龙角炼就风雨雷电，恶龙即是荒域之事。你又何苦趟此浑水。纵然它复生为祸，纪化那边也怪不到你头上。就算开罪，也总比沦为日孽要好过太多。”

　　玄鹤一时之间讪讪然，一是被道破了心思，二是眼前之人着实像他的师长一样，尽管心中已然被劝服，他照旧说了一句：“可是这些生民若有个万一。”

　　“哦，”老人马上望着他，眼中泛起神采。“我居然看走眼了，你倒是一个有心的。只是，我先前言恶龙具有灵界特征，人心即是其力量泉源。若不是这些生民的心出了问题，恶龙哪里会有苏醒的迹象。”

　　不管，除了管不了，更多是不想管。

　　叹了口气，老人又道：“我辈纵能斩去妖龙八首，却斩不却人心善恶一分。”

　　眼见老人认可了身份，玄鹤稽首，老人倘然受之。

　　“老先生照旧小心。我之所以视察此事除非职责所在也是受人之托，可以确认的是，有一只龙角已经落在风华燕子坞手中，但其心思难明。”

　　见老人不复言语，玄鹤身形退后，淡化消失。

　　“唉，还不出来。”烈焰闻言立马爬了上来，傻傻的笑着，望着老人。

　　“傻小子，”老人见他这幅样子，也欠好怪他，玄鹤早就发现他了，只是不戳破而已，立马用竹拐点了他几下。

　　“要去喂夔犀，自己找御者去，别在老人家面前转悠，心烦，对了，转头帮我给后面那臭小子道声谢。”

　　烈焰闻言立马下去，老人指的那个臭小子他也知道，就是那个比他大，比他高，还喜煌Ｎ着草梗躺在人家巨细姐马车顶上睡觉的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