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荧荧不救，炎炎奈何

　　漠邑。

　　风萧萧，人无语。

　　后灵柩感受到压抑，不只是周围吹来的漠风，另有背上的重量，情不自禁地用轻灵的声音唱着歌谣：“涓涓不塞，将为姜河；荧荧不救，炎炎奈何。”

　　姜离璇停了下来，按住她的身体，平淡说道：“累了吧，先歇会。”

　　之后他打开后灵柩随身的包裹，取出纸笔，看着伙计给的缠线笔，皱了下眉头。

　　女孩虽然看不到他面具后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心绪的糟糕，这次应该不是冲她来的。就像适才，感受到姜离璇心境的苍凉，她就唱起娘教她的歌谣，虽然确实很累是了。

　　二人寻了一块沙丘顶上休息，宁远远远缀在后面，只剩点点，前方只能看到无边无际延伸至天际的沙线。

　　太阳已经偏西，偶尔吹起的风浪也不外在二人三尺之内停住，不外总有少许往她哪里去，现在她正在脱下麻鞋，作金鸡独立状颠着沙子。

　　看向姜离璇那边，却见他开始动笔写一些工具，再跳已往，侧头看着，是鬼画符一样的玩意。

　　这时姜离璇边画边说着：“那歌谣是伊娘教你的？她有没有告诉伊这其中的意味。”

　　前面是问也是肯定，后面却是有点奇怪的感受，后灵柩过了一下脑子，总觉得这些是无用的工具，答道。

　　“我娘说，曾经姜水泛滥，无边无际，淹没了衡宇和土地，失去了桑麻与五素，无衣体蔽，无食果腹，人们流离失所无处容身。又逢猛兽出巢，蛟龙肆虐，以人血食，生民苦难。最终是诸君齐心协力，东奔西走，停止住了洪水，斩杀了猛兽，领导人们重新耕作修建，回到美好的生活。这是前一句的故事，后面的，她没说。”

　　“我问了她，她照旧没说。”她想了想，增补了一下。

　　“她心中是有恨啊。”摇了摇头，姜离璇复道：“不外曾经的荒域诸君确实做的不错，从洪水的各个源头，或梳理，或解决，或堵塞，把每一个点都处置惩罚的很好，最终治理了洪水。”

　　说着，姜离璇已经画好一张符箓，注以白山外道之力，以云篆为文，阴阳相合，精气神呵成，成就此符。

　　此符是一次实验，源于白山外道，能增强使用者的力量。只是此符刻画虽然在姜离璇手中很容易，但也是因为他修持《冰心》能迅速稳放心神，换做其余人，精气神的消耗，维持不了多久。比不上通用的符箓，经过无数符士的实践，总结有制式的要领，最洪流平上淘汰了精气神的消耗。

　　不外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任意一个新符的出世首先要试验的一定是效果。

　　现在或许就是实验此符具体增幅的时候了。

　　“过来。”对着女孩招了招手，姜离璇直接把符纸贴在她左腿上，顺带问道：感受如何？”

　　“太满了，有点涨。”左手提着一双麻鞋，右手撑着姜离璇俯着的背，踢了踢左脚，竟有破空声。

　　目测了一下，姜离璇心底或许有数，增幅到了始故大成了，就不知道相应的耐力如何了。

　　他绝不客气地评价道：“伊的发力，用力与着力都不平衡，自己先适应一下，踢腿一千次。”说着姜离璇埋下头去，开始画第二张符，一边画一边说。

　　“那歌谣后面那句说的是炎师。首先荒服多赭色，炎师多赭衣，故曰荧荧炎炎。”顿了一下，笔下的云篆也是恰好劲力一勾，姜离璇继续说着。“此外则是炎师如火，当敌人面对炎师时，他必须压制好它每一个点，做不到就只能见这把火焚尽一切。”

　　“其中冯焕来去如风，局部上以快打快，游荡攻击；更有嫌辰的密集如雨，在局势上的连绵不停，猜不出他的目的所在；以及姚杰彬的疾雷不及掩耳，正面上的锋芒难当，冲锋凿阵；然后是白谣的出奇如电，不动则暗，一动则明，战只一瞬。然而并不限于以上。

　　荒域从来不只是只有炎师，这歌作的差了，也许就是谢聪使人作的。

　　不外处置惩罚好炎师每一个火星子，或许也只有一人做到过吧。

　　荧荧不救，炎炎奈何。你父亲就是这样一只军队的主帅。”

　　说着，符已画完，姜离璇四视，发现后灵柩已经踢远了，不由笑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淮邑望夫亭。

　　现在双方相持不下，刀兵染血似乎只见此瞬。

　　突然一片柳叶正在飘向水面，但亭子里的人丝绝不动，时间似乎停了，但柳叶继续下罗着，即将触及水面。

　　“退下。”一位右半脸银面，身着青衣的中年长发男子，突然泛起在人群中心，一声退下，对架的人们如遭无形轰击，退却不止。

　　唯有少年和令郎未受影响，中年男人挑了下眉头，说道：“冷静。”

　　听到冷静二字，鲜于达先是一定，随之突然肩膀抽动起来，大笑作声。

　　“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欠美意思独孤兄，你刚刚说起辰阳，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入迷了，欠美意思欠美意思。那事是什么来着呢？

　　哦，是我想起了一处风物，我记得灵渠山的景色也很好啊，那边祈祷很灵。听说当年南正北伐，有一女子三步一跪，七步一拜，十步一叩首，就这样上了千丈灵渠，为他祈福。那女子叫啥来着？”

　　说着，少年用空出的手捣了捣耳朵，道：“似乎是叫独孤伊人对吧？那可是个”

　　“住口。”鹤衣令郎沾血的手握着弯刀，眼神不复之前的散漫，而是无比的明亮。“你们荒域人不配提到我姐姐。”

　　“哦？”

　　“停，你们两个体闹小孩子脾气了，谈正事。”青衣中年人受不了了，他刚到就觉得心跳得很快，再这么谈下去准失事，一下子泛起在两人中间，拎着两人衣领往两边推。

　　“别拉推我，我要把他揍成他最喜欢的狗，不，让他喜欢的狗都认不得他。”鲜于达被提起来，尤是挣扎着，手脚乱舞，十指已然凝气，但是终究有所忌惮，没有放出。

　　鹤衣令郎被提着退却，仰头说着：“蛮夷。”

　　“就是你口中的蛮夷拼命流血让你们这些妇子黎民有忘恩负义的资本，呵呵，就是你口中的蛮夷夺走了你姐姐的心。”

　　古之贵族，或以血脉，或以功显，以姓传承，以示区别于生民。风华沿袭此制，至今皆称黎民。莫种意义上，鲜于达亦是黎民，虽然，鲜于是部落姓，无关于风华正系。

　　“他纷歧”鹤衣令郎正欲说什么。

　　“你们都给我住口。”青衣人大吼一声，震的在场诸人身体发麻，双耳嗡嗡，少年十指凝气亦被震散。

　　见到二人终于被消停了，青衣人稍许自得，随口说道：“老子不脱手，当我是条狗。”

　　“噗嗤。刘叔你”率先回复过来的少年听到了这句话，却被立刻赏了个脑瓜子。

　　等鹤衣令郎也恢复过来，青衣人清了清嗓子：“呃哼，咳咳，接下来，我来确认话头，你们展开。”

　　鹤衣令郎理了理口子，正欲说话，却又听到青衣人开口：“禁止提狗，否则别怪我脱手没轻没重。”

　　鹤衣令郎眯着眼睛审察着青衣人，道：“你是南正幕府时的刘六，炎师西征你不是逃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是觉得羞愧，要赎罪吗？”

　　青衣人扫了鹤衣令郎一眼，淡然道：“我和那群死撞南墙的纷歧样。存此身，将以有为也。正是此时。”

　　“溜溜，刘叔你这名”

　　顺手又给了个脑瓜子，青衣人或者说刘六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好了，听我说，第一个议题，燕牧的狗腿子，抛开其他所有不谈，直说燕牧开出的什么条件吧。或者说，你们要从荒域拿走什么，又能给荒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