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来之后的晚上,小华依旧是彻夜未眠。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峰哥的身影,他那枯瘦的身形、一双无神的眼睛和褶皱的笑脸。那手上的密密麻麻的针眼像是一个个无尽的黑洞一般将人吞噬,把骨血残渣全都咬碎、碾过,一点不留。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切的源头可能来自于自己,如果当年不是自己要从小镇里出来,他依旧随着峰哥混在一起,今天的峰哥或许不会是这个样子。他们两小我私家或许能在一起把事业经营好,或许他们的生活会比现在都更好。。。
或许,都只是或许。。。
该怎么帮峰哥?这是小华脑子里清除掉那些无为的妙想天开之后的唯一想法。那顿暖锅桌子上,花花不愿意帮,彪子无能为力。那自己呢?自己能做什么?只要沾上了那些工具,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能怎么帮?还能怎么帮?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两小我私家一开始时不让他见峰哥,但是却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见见峰哥。也许先前是不想让自己伤心,而现在,可能见峰哥的任何一面都是最后一面。
哎,世事总是这么的无常,想多了也没有用。有些既成事实的工具,是无论是怎么努力去扭转都是无用功。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第二天的一早,小华没去餐厅用饭,而是到了保安室里。老杂工还没有下班,他招呼了一声让他先回去吧,自己看在这儿等彪子来。
彪子倒是定时来到了保安室,见小华坐在里头一小我私家抽闷烟,想躲着他,可刚一转身就被他叫住了。
“干嘛,到这了还要躲着我。”小华深吸了一口烟,多余的烟气随着脸慢慢地往上爬。
“没有。”彪子拍了拍手上的帽子,又戴幸亏头上,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我。。。我就出去尿个尿。”
“那你去吧,我坐在这里等你。”小华沉沉地说了一句。
彪子见小华并没有走的意思,收起了自己拙劣的假话。他拉了条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窗外。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空气像是凝结一样。墙上的时针一分一秒地走着,发出“哒哒”的声音。彪子有些忍不住了,他想转身,挪了下屁股,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响。
小华的手上已经抽起了第二根烟,他照旧没有先说话。但是彪子实在有些撇不住了,他侧过头去,眼神低垂,也没有看着小华。
“华哥,你说你到底想干啥?”
“如果你想上茅厕,那就去吧。我想说什么,你清楚的很。”
他再也熬不住,站起身子,把椅子朝向小华这边,坐了下来。
“华哥,我知道你想知道峰哥的事儿。但是我已经允许了峰哥,另有花花。他们都觉得不应该告诉你。你看你,就是被他们说准了!”他的语气里不光单地带着些许的激动,甚至有些埋怨。埋怨小华逼着他把事情告诉他。
小华没有回覆。在他心里,兄弟就是应该相互资助,岂论自己的兄弟什么样的处境,到底活的怎么样,甚至于到底能不能救回来。
“峰哥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看到。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我们帮不了他。”彪子长长地叹了一口起,“花花说了,峰哥一身赌债,还染上了那样的工具。肯定是完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见的太多了。”
“但是咱们也不能见他这样什么也不做啊!”
小华奋力地将手中的烟头摔在了地上,他现在心中郁闷的情绪需要发泄,可奈何手中只有一个烟头。他想听到什么工具破碎的声音,一点声响都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可他手上空空无一物,就跟他不知道拿什么去帮峰哥一样。
“华哥,认命吧。峰哥已经认命了。他说了,他原本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可最后发现自己只是只虫子。谁要踩就踩吧,他都无所谓。”彪子似乎稍微哭泣了一下,“你是没见过峰哥住在哪里。那里住的都是跟他一样的人,连我送他回去都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彪子说的话让小华脑海里又蹦出了峰哥的样子,那个样子,那副让人感受到虚无恶心的样子,真的就是这幅样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把心中所有的郁气都吐了出来。一种无力,懊恼,绝望的感受像是冷水一般从脑袋上浇下来,冷冷地感受蔓延着全身。
眼角慢慢地渗出一些泪水,这是他身上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花花。。。花花他真的也帮不了他吗?”
小华绝望地问出了这句话,除了花花,他们几小我私家当中另有谁能帮峰哥。有钱,有势,他们认识的人里也只有花花。
“花花说了,一旦碰了那个工具,就算是神仙也没措施救了。”
“咱们把峰哥带去,让他把那工具戒了。我看了许多报纸上说可以的。”
彪子却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和花花已经商量了许多几何次,也和峰哥说了许多几何次。但是他都说不去,说那地方不是人待的。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
“峰哥这个样子还能有更差的下场吗?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把他送进去,让他把那工具给戒了!”
可是彪子依旧是摇了摇头,嘴里轻声地说着没用的。“我们不知道劝了他几多次,让他进去。花花甚至说只要峰哥进去,他出来之后就给他十万块做生意?你知道峰哥怎么样吗?他要花花先把钱给他。”彪子苦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有见过峰哥那样的心情,险些是乞求着让花花把钱给他。”他的脸上变的有些鄙夷,“真的。。。真的太下贱了。”
“别这样说他。”小华想为峰哥辩解,却很无力,他也没有任何的底气。
“我不是看不起峰哥。在我心里,他照旧年老,但。。。不是当年那个年老。”
“带我去看看他住的地方,让我来劝劝他。”
彪子抬头看了一样小华,没有作声。他转过身朝着外头看去。
很久,点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