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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天子

第七章 驱逐客氏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4006 2020-05-10 21:00:00

  朱由检身着肩抗日月、正五背五的九五之尊,十二章纹龙袍,坐在玉钩罗幕轿辇上,被抬到了午门外,正式开始了仪式仪式。

  三推而就,朱由检在礼部尚书黄立极三请之下,离开了轿辇,带着群臣们奔着皇极殿而去,过金水桥后,群臣匍匐在地,口中高呼万岁,文东武西。

  朱由检踏着黄毯,来到了月台之上的九鼎之前。

  因为服丧的缘故,教坊司只是设立了乐台,而未曾奏乐,教坊的女倌们,在没有奏乐之下的舞蹈,显得极其的滑稽和可笑。

  在九鼎之中上香之后,朱由检并没有进皇极殿,而是被宫人们引领着,去了太庙给列祖列宗祭祀香火,再到乾清宫给朱由校烧一炷香,代表着大明天子承继大业。

  整个历程,没有朱由检任何的事,他只需出一小我私家而已,甚至是连悼文都是由礼部起草好的,甚至不需要他念诵,阉人亦步亦趋就把这件事给办了。

  朱由检终于肯定了自己的那个推测,大明的朝臣、内侍们,简直是想要把天子当成一头猪养起来,而现在他唯一的獠牙,就是已经近乎于名存实亡却又坚不行摧的皇权。

  这不矛盾,一如当初他拒绝继位和朝臣们继续书写诏书一样。

  朝臣们只是想找个好骗的天子,原来的信王,简直易于利用。

  “皇兄,朝臣们拿着奏章,准备把你钉死在昏聩上,朕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朱由检给朱由校上了一炷香,自此以后,因为两龙不想见之缘故,他再无见到灵柩之时。

  朱由检回到了皇极殿之上,群臣们早就等在了皇极殿的两侧,究竟是登位大典,文左武右,跪成了两排,静静的期待着宣召。

  王承恩撑开了第一卷诏书,乃是天启天子遗诏也是最重要的继位诏书。

  “朕以眇躬,仰绍祖宗鸿业七年于兹,深惟皇考取法尧舜之训,兢兢业业,不敢怠遑。迩者三殿告成……皇五弟信王,智慧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天子位。”

  “勉修令德,亲贤纳规,讲学勤政,宽恤民生,严修边备,勿过毁伤,内外巨细文武诸臣,协心辅佐,恪遵典则,保固皇图。”

  “各止于本处,旦夕哭临三日进香,毕。”

  王承恩读完了第一卷,就拿起了第二卷,封爵张嫣为懿安皇后的诏书,这也是规则。

  兄终弟及,而作为扶信王登位的重要人物,自然是需要在继位之时,给予回报。

  第三卷是人事任免的诏书,新皇登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基本花样之下,六部尚书,全都换了个遍。

  只不外在朱由检看来,其实都是左手换右手而已,照旧那些人,左右逃不外东林和阉党而已。

  指望他们念着天子登位升的官,感恩感德,尽忠尽能,不太能靠得住。

  朱由检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张嫣说在这宣召的时候,可以打一会儿迷糊,稍微眯一下,因为朝臣们都跪在地上,听着诏书,没有一人抬头。

  而且读完三卷诏书之后,另有三卷!

  诸如大赦天下,也是应有之意。

  多是些封外戚、封王、赏赐的流于形式的诏书。国帑、内帑空空如也,拿什么赏赐?封地?皇室险些没有几多官田,拿什么封赏?

  连很是受宠的信王都领不到足够的岁禄,可想大明朝的财政岌岌可危到了何种田地。

  和后世上学的时候,开学仪式上那些又臭又长的致辞,没什么两样,都是让人昏昏欲睡。

  “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破裂朕尸,勿伤黎民一人!”

  朱由检猛地被噩梦惊醒,他梦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站在万岁山中的树下怒吼着,状若疯癫,而王承恩站立其旁,早已是泪流满面,不远处跪着几个阉人。

  而此时的皇极殿上的诏书依旧没有读完,依旧在王承恩那个阴阳顿挫的声音。

  “停!”朱由检开口打断了王承恩念那些谁都不愿意听的圣旨,他被噩梦惊醒之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是。”王承恩一边读着诏书,朱由检睡着的时候,他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盖住了群臣们的视线,听到身后传来喊停的声音,立刻说道。

  朱由检清了清嗓子,说道:“平身。”

  “谢陛下。”皇极殿上的朝臣,被这骤然的变故,给弄的有些迷茫,但照旧山呼海喝的站了起来。

  虽然另有几小我私家依旧跪在地上,这些人,显然睡着了。

  “把没起来的官员名字记一下,弄个灰名单。”朱由检对着王承恩说道,他在睡觉,朝臣们也有几个也在睡觉。

  朱家天子薄凉寡恩,朱由检没有计划放弃这一优良品质。

  “朕要驱逐客氏、魏珰、王体乾、任氏出宫。”朱由检懒得空话,直接抛出了一句议题,既然已经当了天子,那就没须要在遮掩。

  朱由检这简短的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一般,让平静的皇极殿瞬间如同炸裂开来!议论纷纷!

  都知道信王殿下憎恶阉党,没成想登位第一天,还没过了天启天子遗诏的三日进香的时间,直接抛了一句话出来。

  客氏、魏忠贤自然不必说,王体乾是魏忠贤的头号走狗,掌印太监,也是他拒不交出天启印玺,逼着张嫣又刻了一套新的印玺。

  任氏是魏忠贤进献天启天子的养女,也是客氏一直构杀后嫔的主因,客氏一直希望任氏能怀上龙种,可惜天不遂人愿。

  把这四小我私家驱逐出宫,宣告着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团体,彻底土崩瓦解。

  在看穿了阉党是一盘散沙之后,纸老虎一样的魏忠贤,没有任何好惧怕的地方。在此之前的一切忍耐和退让,都是抚慰魏忠贤和客氏不要狗急跳墙而已。

  同样也是为了这皇位,既然已经坐上来,就没有了忍耐的须要。

  礼部尚书黄立极是被魏忠贤扶着上位的大明首辅,看着群臣们议论纷纷,立刻跳了出来,说道:“臣附议,陛下圣明!”

  此时再不跳反,等到大明新天子借着东林党的势,除掉魏忠贤之后,就轮到了他黄立极!

  户部尚书阁臣施凤来看着没抢到跳反头功,立刻俯首说道:“臣附议,陛下圣明!”

  倒魏,是一项重大的政治资本,结果被两个跳反的抢了先!

  东林党人还在议论,新帝虽然平日里憎恶阉党,但没成想到如此雷厉流行的时候,结果阉党的直接跳反了反而抢了他们的头功。

  阉党,多数都是当初与东林党斗输掉的齐、楚、浙党人,能在党争失败之后,依旧留在朝堂之内,而且爬到了阁臣的位置上,那一定极擅长站队!

  显然适才新帝喊停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做准备了。

  朱由检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这黄立极跳出来直接赞同,是他所料未及之事,他看着施凤来和黄立极,心中生了一些明悟。

  这俩人,预计是早就私下里通了气,两头下注。

  其实这样的人驱之以利,咬人是极好的。

  “臣附议!”礼部侍郎钱谦益带着恼怒!

  他作为东林党党魁,居然坐看如此泼天大功,从自己指间滑落!他安能不气?!

  但是再气!倒魏急先锋也轮不到他了。

  朱由检不由得多看了钱谦益两眼,实在是这小我私家,太有名了,稍微了解点明末的人,都清楚此人就是那水太凉、头皮痒的双料典故拥有者,着实是让人不得不侧目。

  但是钱谦益既不受南明诸臣明公待见,也不受后世鞑清待见。

  鞑清其时坐了天下,忠君爱国肯定是敞开了宣传,给岳飞立庙,把岳飞抬到了武庙之中,与关公并列为两大武圣,鞑清一点都不觉得欠美意思,也不会记挂岳飞砍了几多金奴女真。

  为了稳定,鞑清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岳飞砍的是金人,又不是他们后金,自然无碍。

  逻辑自恰。

  这钱谦益的风评从清初急转而下,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臭老鼠,现在作为东林党魁,慢人一步,抢不到倒魏的头功,简直是有点太过。

  “你为什么附议?”朱由检不由的多问了一句。

  钱谦益目瞪口呆的看着皇位上的新帝,这另有为什么吗?

  全天下谁不知道他是东林党魁?

  当初他编纂《神宗实录》被魏珰抓了辫子,被免职回乡,这复官回到京中才两天时间,虽然要对魏珰落井下石才对!

  只是情急之下他被问起,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俯首说道:“魏珰危害山河社稷,额…额客氏不应居住在宫内,撵出宫是应该的。”

  他连夜归京,到了京中自然要联袂党人,商量如何倒魏,商量完了,喝点酒,叫上叫上几个清倌,吹拉弹唱一条龙一番,要不怎么能配得上东林党魁这个称谓?!

  这昨日他钱谦益就喝大了,舌头就有些捋不直,莲台仙会在即,美人实在是有些多。

  他万万没想到新帝会如此着急的倒魏!他只以为就是一出海不扬波的登位大典。

  给你时机你不珍惜呀!

  东林人大部门人果真都是废物中的废物!

  倒魏势在必行,连个罪名都没罗列,这东林人,就这?

  打的就是无准备的仗?

  还不如黄立极有急智。

  朱由检连连摇头,这奏对简直糟糕到了极点,作为东林党魁,居然连罗列罪名的急智都没有,简直是有辱党魁这两个字。

  “廷杖十。”朱由检摇头,这么简朴地问题都奏对成这样,不处罚,以后朝臣们都市这么乱来。

  他又小声的说道:“王伴伴,你去监刑,不要垫子。”

  王承恩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常例照旧只一次?”

  “常例。”朱由检稍微考虑了一下应道。

  哪怕是钱谦益回覆的极好,朱由检照旧要打他,贰臣这种生物,杀了他反而自制他,每天开心了,抓着揍一顿,不开心了,抓着揍一顿,才是极好。

  廷杖之初,大多数都是因为惹恼龙颜被打,多数都是耿直人士,所以廷杖逐渐演酿成了刷声望的工具,为名与为利,虽清流、浊流差异,但在廷杖刷声望上,高度统一。

  大明朝臣虽然不是斯德哥摩尔综合征,越打越来劲。

  完全是明中叶起,廷杖都加垫子,量刑也从最高二十,急速涨到了八十,一百,垫着几层垫子,打一百下,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反而在士林里收割一波声望。

  所以朱由检打这么十下,朝臣们压根就不妥回事。王承恩与朱由检的小声交流,朝臣们也都没听到。

  “你们都附议,有人说说为何吗?”朱由检看着群臣们,眼神中带着审视。

  无人敢应。

  治罪和驱逐出宫,完全是两码事。

  废物,是朱由检对东林人的第一印象,人都要被赶出宫了,连体例罪名都不会!

  整个皇极殿寂静到了极点,无人敢站出来,哪怕是罗列个罪名,魏珰余威,恐怖如斯。

  王承恩急遽从殿外跑了进来,在朱由检耳语耳边耳语了两声,面色极为惊恐。

  “宣!”朱由检用力的点了颔首,面色极为极重。

  田尔耕满身是血,手里提着三个还滴着血的脑袋,走进了皇极殿的殿门,走到了月台之下,奋力的说道:“陛下!臣死罪,陛下登位大典,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未曾临朝拜贺,罪该万死!”

  “人头何来?”朱由检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三小我私家头是怎么回事,否则午门到皇极殿的锦衣卫,也不会任由田尔耕提着人头,在宫里走这么远。

  田尔耕看着月台之上的天子,高声的说道:“兵仗局掌印太监李永贞、客氏子右都督侯国兴、魏珰侄宁国公魏良卿,今晨大典之前,密谋开兵仗局武库,取弓弩、火铳从午门入,臣不从,力斩之!臣参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客氏,谋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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