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梯子下到地窖,山河第一时间脸黑。
毫无意外。
小青这妮子果真在这,正抱着一个大缸,整个脑袋都钻了进去,咕咚咕咚狂饮,简直比燕赤霞还要凶残。
山河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走了已往,站在小青身旁,双手围绕盯着她看,倒是想要知道,这只青蛇到底能喝几多。
咕咚咕咚……
似乎没有一点察觉,小青还在牛饮,山河耳朵一动,隐隐察觉这地窖……不止一个喝酒声音?
狐疑的左右张望,山河很快发现眉目,就在小青另外一侧,另有一个酒缸被打开,里头同样有着异响。
探过脑袋一看……
山河险些就地骂娘,那个口口声声不喝酒不吃肉兔子,居然整个身子泡在酒缸,美滋滋摸着圆滔滔肚皮,惬意一口一口喝着,一大缸酒已经被干掉半缸。
叔可忍婶不行忍!
山河一手一个,左边揪住兔耳朵,右边抓着小青后脖子,爽性利落拖了出来。
山河看向小青,面色阴沉如水。“好喝么?”
直接被抓现行,小青第一次认怂,委屈的低下脑袋,半个字都不敢吭,老实得简直像换了小我私家。
就像一拳打向空气,山河马上郁闷,生气都生不起来,只好无奈转移目标。
提溜着兔耳朵,山河咬牙切齿。“好喝么?”
“嗝……好喝!”
兔子明显喝麻了,完全意会不到山河恼怒,傻兮兮点了颔首。
好喝?
山河想要吐血,可这两个二货一个比一个奇葩,搞得他满腔怒火无法发泄,最终一点辙都没有。
算了算了,究竟是客人……
山河摇了摇头,狠狠瞪了眼小青。“你闯的祸,自己给我解决。这只兔子先扔楼上去,等酒醒了,拉到厨房洗盘子。不把酒钱菜钱补足,休想离开客栈半步。”
“哦……”
小青瘪着小嘴,蔫了巴唧伸手接过兔子,脚底抹油眨眼就跑了。
看着满屋狼藉,山河没好气摇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果真要追根究底,小青喝酒成瘾,罪魁罪魁其实就是他。
整理了下酒窖,山河勺好了酒,盖好酒盖,抱着酒坛出了堆栈,直接送到刘邦桌上。
刘邦一点不见外,像是此田主人一样,替山河倒了碗酒。“兄弟,坐下来喝酒,咱哥们好好聊聊。”
面对曹操的时候,山河起初还会紧张,可刘邦这吊人十分贴地气,相处起来险些没有距离感,就跟村口二狗子似的。
山河随意坐了下来,好奇的看向刘邦,问了一个老问题。“不知先生从何而来?”
“还能从哪里来,虽然是从长安城来的。”刘邦嘿嘿一笑,毫无形象可言,大口大口咬着肉,沾满油渍的手握着碗,痛快牛饮。
山河看成看不见,想了想,直截了当询问。“那你应该也是死了,然后纵观了一遍历史?”
“老子是天子,不叫死,应该叫天崩。”刘邦扫了一眼,面色有些不愉,但很快发现差池,目光灼灼盯着山河。“什么叫‘也死了’?”
山河耸了耸肩,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坦言。“在你之前,我还接待了曹操,他就是死了之厥后的。”
刘邦撇了撇嘴,面色有些发黑,认真说起来,由他建设的大汉王朝,就是被曹操终结。“那个鳖孙儿,有时机的话,老子非弄死他不行。”
山河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无奈。“那种局势,杀了曹操也没用,只能怪你子女不争气,没有继续你的优良传统。”
一个马屁已往,刘邦照旧挺受用,那么多年已往,他自然也知道汉朝败亡泉源在哪,就像他推翻秦朝一样,那是一种局势,并不会因为某小我私家而改变。
想到这些的刘邦,依旧有些不爽,但也就是一碗酒的事情,转眼就被抛在脑后。“我老刘家的种照旧不错的,刘备那小子就很有老子风范,脸皮够厚,深谙驭人之道。”
山河也很认同,刘备与刘邦真的很像,险些就是弱化版本,同样能力并不出众,却很有自知之明,该放手的地方就放手,明白驾驭群臣。
可惜的是,先天不足。
哪怕诸葛亮辅助,依然力有不殆。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山河陪着喝了一碗,继续问着心中好奇。“鸿门宴那次,项羽为啥不杀你?”
“那小子就是个草包,除了打仗厉害点,啥也不是,哪怕老子成不了事,最后也肯定轮不到他。”刘邦不屑一顾,浑然忘了当年几多狼狈,照旧借着尿遁跑的路。
得!
山河也算是明白了,要跟刘邦聊这块,完全就是陪他吹牛,这吊人嘴里出来的话,七拐八拐,险些都是在捧自己。
也是在这一刻,山河十分笃定。项羽之所以不杀刘邦,原因可能有许多,但最大一个原因,照旧刘邦的性格救了他。
这种满嘴跑火车,从不在乎自己名声,有着种种不良事迹的人,天下人又怎么可能认同?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除了已经坍毁的秦朝,六国遗族份量依然很是大,项羽自己就是楚国贵族,打心底就看不起刘邦,不觉得对方有资格与自己争雄。
然后……
现实给他上了一课,课堂就在垓下、就在乌江,学费是他的命,江东子弟兵的命,另有……虞姬的命。
一言而论:天下苦秦久矣。
项羽眼中的天下,照旧六国遗族的天下。
刘邦眼中的天下,却是万万黎民的天下。
都说站在风口上,一只猪都能起飞,但没人知道,一旦这风停了,那只猪就要摔死。
刘邦与项羽都是趁势而起,可最终摔死的却是起点更高,基础越发雄厚的项羽。
气不气人?
山河拧了拧眉心,扭头注视刘邦。“你杀了那么多元勋,还包罗韩信……不会觉得愧疚么?”
刘邦行动稍稍停顿,随即洒然一笑。“哪个朝代不杀功?杀了,能够换取政局牢固。不杀……难道等着他们坐大,反吞我老刘家山河?”
山河笑了笑。“可他们也纷歧定反吧?”
刘邦撇撇嘴吐掉骨头,眼里没有着一丝无奈。“他们反不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根深蒂固,一旦运势积攒到一定水平,就不是某小我私家能够决定的,身后会有无数双手推着他前进。”
山河突然笑了。“就像你自己?”
刘邦抹了把嘴,很快恢复情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争夺天下从来不止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利益交流。就像张良、萧何、韩信这些人,他们都比我有能力,为什么偏偏愿意随着我?”
山河逐渐明白,目露恍然。“你让他们有利可图,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有了一展理想舞台。你越强大,他们能获得的就越多。所以,他们愿意推着你前进,将你拥护在中间,维持着相互的平衡?”
刘邦侧目而视,忍不住一笑。“你这小子倒看得清楚,项羽那鳖孙若有你一半,老子预计早就被剁了喂狗。”
山河急遽摆手,拨浪鼓似摇头。“可别抬那么高,我就是条咸鱼,待会风停了要摔死的。项羽虽然输了天下,但他可是历史上兵形势第一人。”
刘邦倒也没反驳,很是自然略过这个话题,看向挂在门槛上的鼠婆,又扫了眼满屋异族。“你们这儿……这些鬼工具很何等?”
“挺多的。”
山河点了颔首。“天下五分,人族只占其一,其余四分皆由他们掌控。”
刘邦撇了撇嘴,嘴上绝不留情。“堂堂人族,居然被压制成这样,真是窝囊到极点。”
山河拧了拧眉心,很想告诉刘邦,人族在四族压迫下,能够保持如今局面,已经算难能可贵。但想到对方身份,说了也是白说,除非……
山河目光一闪,现在的局面正是乱世,刘邦如果加入进去,预计比曹操还要合适。
刘邦最擅长的就是驭人、驭势、驭力,这个世界最多的就是势力,不说鬼族、妖族、魔族、仙族,单单人族就分为五局势力,如果能拧成一股绳……
“别想了。”
刘邦不耐烦摆手,打断山河思考。“老子跟曹操那鳖孙一样,注定无法久留,很快就要回归原世界。再说了,这里太特娘危险,我可不想哪天被莫名其妙一剑劈死。”
山河嘴角一抽,下意识瞟了眼鼠婆,一口老槽不知怎么吐,一个能轻轻松松灭杀妖侯的人,居然如此贪生怕死。
好吧,这本就是老刘性格。
这吊人求生欲极强,为了小命,逃跑的时候,一度将自己子女踹下车,还不止一次,被踹的儿子叫做刘盈,也就是厥后的汉惠帝。
至于刘邦父亲……
山河体现欠好评价,最后的事实,就是刘太公不光没死,反而得享高寿。
那一句:我们是结拜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要杀咱爹煮了吃,记得分我一杯羹。
这段千古流传话语,虽然让刘邦背了骂名,但也生生将死了项羽,让对方不敢妄动,哪怕真的想杀也不能杀了,还得想措施掩护起来。
究竟……
项羽不是刘邦,越发不是流氓,所以他得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