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这么死去吧。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念头。
只身一人被困在这个血腥地方,她不敢哭,怕自己瓦解;不能休息,怕自己的求生意志被严寒磨损洁净。
受了伤还要强打起精神,将疼痛藏在心底,遇见个大反派吧,她还手无寸铁,完全被压制。
真是受够了!
她还得谢谢把她拽进来的这只鬼,将她一把拉入了万劫不复之间,若只是她自己,就算死惠临头了也纷歧定有勇气选择这么一跳赌生死,万一直接摔死了,死相惨烈先岂论,可怕的是等她尸骨凉透了应该都没人来捞她上去。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突然想去享受这种濒临死亡的感受。
不外,当下这只鬼的怀里竟另有些温暖,想来是爹娘前来接她离开了吧,这样最起码也不孑立。
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感应畏惧,她只是不宁愿宁可,心怀不甘的吓晕了已往。
就这样消失吧。
☆
风予晗掉得突然,人影举着刀刃扑了个空,转眼她就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洞口。
他趴在上面伸头往里面看去,再次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起身转着手中小刀朝另外一个木桶走去,声音似乎在割着嗓子:“那就先来……完成……最后一步。”
他用手在桶上一摁,“咔哒”一声,桶盖松动开来,他用枯瘦的手将其拿开,里面竟是空无一物。
“呃——”他的嘴里发出稀碎的吼叫,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抓着脸上的皮肤,细长的指甲越长越长,抠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印。
他的眼睛瞪大着在眼眶里快速转动,发狂般地闪到旁边一连打开了所有的桶盖,里面皆是空无一物。
“去,哪,了……”他的情绪很是激动,身体开始搅动着,躬下腰发出“咔,咔”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的四肢瞬间强壮了一圈,上面的青筋酿成了红色,遍布全身。
他趴在地上,用手脚支撑着来到了稍大的圆台边缘,四肢附在内壁上爬了进去……
☆
不幸的是,意识照旧逐渐清醒了过来,风予晗有些逃避得不想睁开眼睛,脸颊上还挂着之前流下的两行清泪,摸上去冰冰凉凉。
最终,她照旧接受了自己暂且还剩口气的事实。
她徐徐打开了一只眼,瞄到一双眼睛正与她相对,他正低头看她。
她忙乱地再次闭上了眼,心中忐忑。
只是,一瞥之间,那双眼眸有些悦目,该是个好人吧。
她真心希望这位鬼先生是个好人。
“醒了就不要再占地方了。”一句讨嫌的话朝她面上砸来。
说话声音也有点好听,她没去在意其内容,听在耳边一阵舒心。
就信一回自己的痴女审美吧!她一下子睁开眼,摆出一张真挚的笑脸,问道:“鬼先生你……不是坏人吧!”
眼前人剑眉微沉,星目含光,一副俊朗模样却配上一副不屑的神情,反问她道:“怎么就是坏人?活剥了你的皮,生抽了你的筋,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她被吓得坐起身来,他每说一句她就挪动着屁股后移几寸,直到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墙上。
看她腾出了一半地方,他这才伸开左腿靠墙坐在了那里,冷哼道:“我与上面那死失常可差异。”
风予晗想起先前的画面就不寒而栗,搓搓胳膊运动着僵硬的身体,顺带处置惩罚了一下腰后的伤口,还好刺得不深,血已经自己止住了。
转头看见他身旁堆成一团的玄色衣袍,她这才觉察那人的上身只穿着一层单薄中衣。
她疑道:“你不冷吗?”抬起下巴指了指他丢在一旁的衣服,“你不穿上吗?这里怪阴冷的。”
其实她想说,若是太热了不想穿,行个善事送给她也行。
对方眼神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身旁的那团玄色衣袍隐约动了一下。
马上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里警钟直响,她颤巍巍地问道:“那个……它动了吧……”她指着那团玄色看他,“真得动了吧……就在刚刚……”
话还未说清楚,那团玄色便彻底晃动起来,风予晗万万没想到这才歇了一小会儿就又有吓人的工具窜出来,双手护在身前使劲往后蜷缩。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中露了出来,眨巴眨巴大眼睛,小手拽着衣袍,迈开小短腿朝身旁人蹒跚走去,到得他的身边,张开双臂,口齿含糊地喊道:“抱抱。”
他没有说话,只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再扯着衣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风予晗在一旁看得都快惊掉了下巴,问道:“这是……你的女儿?”明明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啊,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年气。
那人都懒得抬眼看她,将小孩儿抱在怀里闭目养神。
“姐姐,我叫青青,是年老哥救了我。”女孩眼里有水雾流转,圆圆的甚是可爱。
“从哪里救得你?”风予晗坐已往了一些,“上面那个密室?”
青青还不懂她说的密室是指得什么意思,用胳膊在空中比划着,说道:“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工具里。”撑着圆圆的下巴想了想后继续看着她说,“我被关在里面,黑黑的,出不来。”
是那木桶没错了,听青青的描述,她应该也是被上面那个失常抓住关了起来。只是……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儿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
风予晗看了看她身后的那尊大神,现在已经能够断定他不是个坏人了,若是能与他相助,说不定就有时机从这里逃出去。
“咕噜噜……”青青的肚子传来异样的声音,这似乎提醒了她现在很饿的状态,眼泪开始打着转,显得大眼越发水灵。
风予晗听得一愣,摸遍全身只找到了几颗蜜饯,她递了已往,轻声道:“给你,先充果腹吧。”
青青开心地双眼发亮,抓起来含进嘴里,半会儿都舍不得咽下去。
风予晗见她饿坏了的样子,问道:“你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吗?”
青青鼓着腮帮点颔首,低头又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因为在和小孩子说话,不知不觉间语调都温柔了许多,她伸手摸了摸青青毛茸茸的头发,脑后竟还扎着两根短短的小辫儿。
她回了回神,心知不行能一直躲在这十分狭窄的地方,看向身旁那人,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闭着眼道:“日月井。”
“日月井?”她猜就是她掉下来的那圆台黑洞,但照旧第一次听到确切的名字,心中好奇,“这井里怎么另有这样的地方?”
他睁开眼看着前方,说道:“我们正处在连接两口井的中间通道里。”
她觉得奇特,朝四周看了看,都是一样的墙面,倒是没有发现哪里有纷歧样的地方。
她又问道:“那个失常不知道这里吗?”
“之前还不知道。”
他将女孩儿从腿上抱了下来,拿起角落里发着亮光的珠子,对她说道:“现在他发现了,我们该出去了。”
下一瞬,一面墙就被砸的砰砰直响,他一手抱起青青,一手揪着她的衣领向退却去,但是这里本就狭小,几步就已退到了尽头。
墙面已经被砸得破开好几道裂缝,他说道:“等他进来后,我缠住他,你找时机带着青青逃出去。”
“出去?”风予晗有些杂乱,“这里出去应该就是那口竖井,我们怎么逃?”
“要么上去,要么下去。”他横眉盯紧墙面,转手将青青塞到了她的怀里。
青青也是出奇的灵巧,不哭不闹,只伸出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然而她现在却是一点掌握都没有,尤其还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你不是说我们在两口井的中间通道里吗?打开另外一边我们从另一口井里逃脱是不是胜算更大些?”她急中开口。
“那口井你打开只会有一个结果。”他语气酷寒,徐徐吐出了两个字,“淹死。”
她背靠在墙上,仔细听去,果真有细微的水流声传来。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紧张得脸蛋都粉扑扑的,抬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墙面被一拳砸开个窟窿,一个巨大的人影钻了进来,伸长右手就朝风予晗那边抓去,而目标正是她怀里的青青。
她抱着青青被逼得紧,身旁的人闪身挡在她们前面,脱手抵住袭来的拳头,让对方进退不得。
他抬腿向人影的肚腹间踢去,却被对方用另一只手提起来向洞外甩了出去,他立即抓住井壁上凸出来的石块,右手向外使劲一拉,那人影就被拽出了他们之前待的地方,原来他在用手去接拳时就已经将一根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缠在了人影的手腕上。
“就是现在!”他大吼,“壁上有凸石,踩着它上去!”
风予晗听罢,抱紧怀里的人跳到外面手脚并用,就着微微凸起的石块往上爬去,因为右脚伤痛,其间滑落了好频频,但是她一直咬着牙不敢停下来。
人影见她抱着青青向上跑去,四肢抓在井壁上也快速向上爬去,试图拦住她们的去路,然而腕间的绳子却一直死死地牵制住他让他无法再继续往上。
转身想先处置惩罚掉那个碍事的小子,但转头发现他居然已经顺着绳子来到了他的身后,在人影没有丝毫预防的时候,他抬腿就朝他的门面踹了一脚,趁他晕眩不稳时又换到上面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将那人影狠踹了下去。
他看着掉落下去的巨大身影,丢掉手里的绳子,转身向上爬去,快要到井口时,一只纤细的手伸向他。
怀里的珠子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她的脸上还留存着惊恐忙乱的神情,眸中闪着泪光。
他看得愣了一下,伸手握上那只看似柔弱的手,随即被用力拽出井口。
随后两人还不敢泄气,他们搬来几个木桶塞到了井口,确保那怪物无法瞬间再次冲上来。
就算他掉下去了也难言生死,究竟他能够轻易在井壁上爬来爬去。
结束后,风予晗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青青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她摸摸青青软绵绵的脸蛋,笑道:“我们乐成了。”
一只手泛起在她的眼前,她顺着看已往,只见那只手的主人正站在她面前,满身局促,眼神也撇到一旁不看她,只是自报家门道:“桑澜,请多担待。”
她绽开笑颜,握住他的手,道:“风予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