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亮,一暗。
一亮,一暗。
两只眼皮似乎有千钧般极重。
张玄使劲睁眼,刚透进来一点亮光,眼皮又坠下,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眼皮生疼。
“这是在哪里?”张玄只能在一片黑黑暗摸索。
耳边,同样一片寂静。
他只记得,从九天落下一道闪电银龙,他想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坠落的闪电透过他指间的漏洞,一下子打进了他的天灵盖中。
随后,即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张玄站起身,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脚下,平滑的如同冰冻的湖面。
张玄再使劲睁眼,这次轻松了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细缝看外面的世界,一片灰蒙蒙的。
“自己到底在哪?”
耳边,开始有风吹响,
呼啦.......呼啦........
紧接着,脚下原本平滑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四周传来一片土地崩裂发生的巨响。
剧烈的晃动下,张玄开始有些站不稳了。
张玄开始畏惧起来,拼劲全力猛地一睁眼。
眼睛竟然完全睁开了!微弱的灼烁投射进来,但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四周都是一片漆黑,脚下只剩下周遭五丈的土地。
而脚下的土地正在迅速破裂又聚合,然后再破裂,再聚合。
在这周而复始的破裂与聚合中,有些地方凸起,有些地方陷落,陷落的地方又再度凸起,然后又被不知那边流淌过来的水流切割成块。
屹立在脚下这周遭不外五丈的土地上,张玄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难以名状的时间压迫感。
冥冥中,一个无比厚重的词语投射进他的脑中——沧海桑田!
徐徐地,原本翻腾的土地徐徐慢了下来,慢到已经令人无法察觉它其实照旧在动。
脚下是什么?张玄细细看去,发现脚下土地边缘的轮廓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突然,一个斗胆的想法袭来,令他惊得忍不住满身一颤。
脚下五丈的土地,恰似华夏九州!太像了!
他甚至可以一眼分辨出横亘九州之上的长江与黄河。只不外,这些都微缩在了周遭五丈之内。
此时,张玄双脚离开站立,竟然正好横跨在了黄河之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张玄有些慌了。
如果自己脚下的是华夏九州,那适才的土地翻腾岂不真的是历经千百万年的沧海桑田!
张玄有些发懵。
这时,头顶,传来隐隐的雷鸣。
张玄赶忙仰起头向上方看去。
瞬间,更为震撼的景象映入了张玄的眼中。
只见自己的头顶不外两丈的位置,竟然是璀璨的万星星图。无数明星呈不规则的顺序排列,但又各成体系,形成一个个的星团,显得并不杂乱。各个星团,又划分沿着一定的轨迹缓慢运转。
万星璀璨,但独独北方的星空,却是一片黯淡,只能隐约看见星图的轮廓,似乎被抽掉了灼烁一般。
只有最北边的一颗,格外硕大,极为显眼。又跟其他北方的星团差异,发出一种忽明忽暗的亮光。
张玄的眼神不自觉触到那颗明星,只一眼,周身竟如同触电一般剧烈哆嗦起来。
哆嗦中,周身的经脉与穴位怦怦直跳,似乎身体要被撕裂一般。
“啊!好痛!”豆大的汗珠从张玄的头上滑落,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从周身发出。
就在这时,四周的漆黑中,突然显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纹。张玄痛苦难耐,似乎找到救星,抬起腿,一步跨出了那条裂纹。
瞬间,漆黑退散,四周一片大亮。
张玄睁大了双眼,连忙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一屁股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适才漆黑中所见的华夏九州和九天星图实在太过震撼,令他迟迟不能平静。
适才那是什么?似乎就是《天人书》中所称的神识?
人是小世界,而所谓神识,不外是一小我私家进入自己内部世界的观想。
过了许久,张玄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向四周望去,狭小的房间中别无他物,只在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异常的书中,桌上放了一摞线装书、几片纸,和几支毛笔。只能用贫无立锥来形容。
而在床上一角,放着一个布包,张玄打开一看,正是自己原本揣在怀里的散碎银两和几贯铜钱。
“这是在哪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名老妇的声音,
“回来了?怎么样啊?”
然后是一名青年人的嗓音,
“嗯,回来了娘,额,没有卖出去。”
一段短时的缄默沉静后,老妇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卖出去就明天再说吧,快去看看那位先生怎么样了。”
“知道了,娘。”
话音刚落,房间那道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年轻书生王安夏,脸色却比之前越发憔悴了些。
看到坐在床上的张玄,王安夏惊喜异常。
“先生,你终于醒了?”说完,又赶忙向门外跑去,“娘,快来看啊,先生醒了。”
“原来这就是王安夏的家啊。”张玄坐在床上,轻声叹息。
纷歧会,王安夏便扶着一名老妇颤巍巍走了进来。老妇同样瘦弱,但是慈眉善目,一看就令人心生敬重。
张玄知道那是王安夏的母亲,便赶忙起身。
“先生莫乱动,”老妇连连摆手示意张玄躺下,“先生大病初愈,千万不要伤了元气。”
不外,张玄此时身体倒是轻松异常,毫无异样。特别是从神识中走出后,自己的精神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不碍事的。”张玄笑道。
从后面的攀谈中,张玄才知道,自从那天被天雷击中后,他便被王安夏背回了家中。而自己,昏厥不醒,一睡就睡了五天。
这中间,王安夏甚至还卖掉了家中的一只母鸡,为张玄请了医生。
望了望王安夏和他的母亲,张玄有些欠美意思。
“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们该做的。”王母连连道,“安夏向我说起先生要买下全部书画的事,我就告诉安夏,你一介无名书生,先生要买下全部书画,自然不是因为你写的好,而是这位先生乃是宅心仁厚之人,向你施恩。投桃报李,我们自当好生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