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混淆雷音的吼声,藏余词玩闹的脸色立时一收。
他立刻伸手抱起了灰兔凝,反手丢出一个小术法将地上的圈和叉划掉,转身坐在地上,装出一副平静烤火的样子。
脸色平淡,宛如一个正气禀然的山野书生。
刚做完这外貌伪装,寺庙门前便走进一个怪人。
灰兔凝探头望去,只见这人身穿黑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长得浓眉大眼。他肤色偏黑,下巴留了一束尺余长的黑胡子,打理得顺滑精致。
这怪人满身上下无一处不发黑,要是在晚上泛起,许凝都没掌握能看见他。
也就一双大眼,瞪得滚圆,发出道道精光,才让人意识到这一片内幕居然是小我私家!
“藏余词,逃了我三年,怎么这次不跑了?”
怪人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同时看着坐在地上的藏余词说道。
藏余词朝他投来平淡的目光:“白贤,这可不是我想逃。我没时光和你做无谓之争,这些年在寻找突破之机而已。”
许凝暗感有趣,这个“黑”人居然姓白。
他口气中对藏余词没什么敬意,看来至少也是一个和藏余词同级此外修士。
黑乎乎的白贤哼了一声,走到藏余词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借口,都是借口。筑基期哪是你随便就能突破的?你就是找个理由躲我而已,好显得你不是个懦夫。”
“多话。”藏余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白贤一双大眼登时放出凶光。
藏余词绝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一时间,小小的破庙里充满了杀意。
灰兔凝开始左顾右盼,查找起周围能逃跑的路线。幸好现在下的是倾盆大雨,天上无阳光,自己突然袒露也逃得走。
半响,想象中的发作没有来临。
白贤突然“咦”了一声:“藏余词,你怀里这只兔子,看起来怎么这么怪?”
藏余词愣了少许,回覆道:“这是我在寺里发现的,是个机敏的兔子。”
“不是因为想拿他当夜宵?”
“我只是觉得与他有缘。”
白贤突然一巴掌拍在地上,震得本就破败的瓷砖泛起了几道裂缝。
他指着藏余词怒道:“还说不想吃?那你给水儿烤兔腿又是为何?水儿可经常夸你厨艺好呢!”
藏余词被他吼得呆了半响,转又面露怒色:“姓白的黑炭,陆仙子的芳名岂是你随便乱叫的?”
“我可不像你天天文灿灿的,陆仙子陆仙子的叫。”
“粗鄙!”
“虚伪!”
两人再次怒目对视。
纷歧会儿,藏余词又开口道:“再说了,我给陆仙子烤兔腿,这事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白贤哼了一声,自得地笑起来:“这可就欠美意思了,陆仙子有意与我结为道侣。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缠着她的人,我自然要清理。”
“放屁!”藏余词震怒:“陆仙子何时说要和你结为道侣?我怎么不知道?”
“那自然是因为你这三年都躲着我,否则你早就知道了!”
“你大爷!”
“你怎么还骂人!”
“骂的就是你,敢污蔑仙子名声。”
白贤冷笑起来:“藏余词,你可给我听好了。水儿有意与我结为道侣,这话是她亲口跟我说的。你现在就算再恼怒,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藏余词也随着冷笑:“白贤,你怕是做梦吧。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避着你?早在三年前,陆仙子就跟我说了,她特别喜欢我,想与我结为道侣。要不是有些人仗着门派强大,天天纠缠与她,她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你说的这个仗着门派的人,难道是我?”
“自己猜。”
“你血口喷人!”
“你才是!”
藏余词和白贤同时在空中一抓,两道不知名术法凝结,朝对方撞去。术法在他两人身前炸开,发作出一波气浪,吹得两人衣发随风而动,又再静止。
灰兔凝吓得差点就袒露了,要不是他被藏余词牢牢地抱在怀里,他就要挣脱跑掉。
什么破玩意儿?
你们有狗血故事,别牵扯到我好吗?
放我走吧,这儿有两个小孩在打架。唯一让人担忧的是,两个小孩都有炼气巅峰的修为!
这次术法对撞,看上去声势不大,但许凝却感受到了其中真气的恐怖。
这两小我私家,基础不是寻常的炼气修士所能相比的。
他们似乎只是试探,如果全力脱手,任何一个都能单杀沙蝎王。
许凝原来以为沙蝎王作为筑基期妖兽,炼气期修士拿他没有措施。现在看来,这些在炼气期巅峰的修士才是真的怪物。
藏余词看着不靠谱,其实力也能左右自己命运。
他风轻云淡的心态随之改变,开始坎坷起来。
要是自己真袒露了,还能不能逃脱掉啊?
灰兔凝的心中七上八下,藏白两人却没有关注于他。这两个修士妙手相互瞪着双眼,谁也不愿示弱。
白贤把玩起自己髯毛,目光泛有冷色:“你说水儿想和你结为道侣。我倒是好奇了,水儿难道会同时对两个男人托付终身吗?”
“这简朴。”藏余词揉着灰兔凝的背毛:“咱们两小我私家自然是有一个说了谎。”
“那你说说,这个说谎的是谁?”
“自然不是我。”
“也不是我。”
藏余词气得发笑起来:“如此说来,咱们都没说谎,说谎的只能是陆仙子?”
白贤也笑了起来,手指捏的咯吱响:“水儿自然不会说谎。”
“那就只能是你说谎了。”
白贤双手撑膝,探身看着藏余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藏余词,你变了。”
藏余词又愣住了:“我变什么了?”
“我以前觉得,你这人虽然又呆又顽强,几多还算明理。没想到,你也只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水儿喜欢的明明是我,你却造谣她对你有好感。”
藏余词气得满身发抖,捏灰兔凝的手劲都重了几许:“姓白的,你乱说!”
“我乱说?”白贤猛地站了起来:“好,我倒要我问问你。同样是被水儿吐露好感,我找了你三年,要你跟水儿做了断。你却避了我三年,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藏余词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
半响,居然骂了个脏字。
白贤一甩衣袖:“像你这样不知羞耻,混淆视听的人,我真羞于和你为友。你我今日恩断义绝,今后再无瓜葛!”
藏余词脸上阴沉,已经看不出是气是笑,说道:“好,亏我还瓜肷你颜面,这些年都躲着你。今天你既然和我恩断义绝,那我何须照顾你的想法。正好,我也想看看,西地里炼气期五十岁以下的修士,到底是咱俩的谁更强。”
白贤嘿嘿一笑:“你早就好奇此事很久了吧。”
“简直,以前和你为友,可不敢对你真的下死手。”
白贤和藏余词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两人同时退后数步,冷漠地看着对方。
藏余词将灰兔凝放于地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快走吧,这里马上就不宁静了。”
灰兔凝得了自由,立刻溜走,不敢在这两个大神的冲突间久呆。
这个唯一的观战者离开后,藏余词站直腰身,平视不远处的白贤。
“这里不适合我俩打架。”他说道。
白贤颔首:“我省的。”
一道真气形成的气浪从他身上震开,化作一道圆型气刃朝四周打去。
只听“轰”的一声,紧随着一阵跨啦啦的声音,房顶塌落,砖瓦与灰尘四扬。这本就破旧的寺庙被从中震破,彻底破败。
藏白二人运气弹开了落下的砖瓦,袒露在大雨中。
他居然将整个寺庙都给震塌了!
雨水从脸上划过,藏余词的眼神仍然牢牢地看着白贤。
“另有个问题。”藏余词又说道:“我没剑。”
“我有。”
白贤从怀里取下一柄长剑,朝藏余词丢了已往。
藏余词接剑,拿剑于手,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一把普通的铁剑,多数是白贤从不知道哪个铁匠铺里买来的。
藏余词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会随身带一把剑?”
“三年前找你,听说你为了修行,弃剑不用。怕你临到头以此为借口不跟我打,特意准备了一把才来找你。”白贤双手抱胸说道。
藏余词笑了笑,没有回覆。
他握住剑柄,唰地一声将长剑抽出剑鞘。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