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约莫快十点钟,李玉情打了个呵欠,叫绿桔打了水过来洗掉脸上的面膜,计划睡觉去了。
碧荷帮着放下了床幔,留下一盏小灯,歇在了外面的榻上——今晚轮到她守夜。
李玉情躺在床上,枕头里的干花香气淡淡袭来,纷歧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卯时刚过,杨嬷嬷便起了身,梳头净面后,出门去绣坊将花样子给卖了。
虽是天刚亮,街上的人也不少。菜农们将菜早早的挑了来,好占一个好摊位,人流多了,卖出去的收益不会少。
乡下赶集的人更早,做的是精细的计划——早食在家中解决,然后赶在午间回去,便省下两顿在外的开销。
另有各家店肆,送货交易要在开市之前,否则客人来了,店中没有货物,可是会将客人给冒犯了。
杨嬷嬷今日很是神清气爽,路上逢人就笑——路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瞥已往这人脑子不太行的眼神。她才今天不会盘算这些呢,心里只琢磨着将这些花样子高价卖出去。
这镇上只有一家绣坊,叫俪人坊,是本朝最有名气的绣坊之一,分坊遍布翟朝。每年都市推出绮丽新奇的衣饰,引得贵女名媛争先购入,掀起一股潮水。
杨嬷嬷吃了个闭门羹。
这个时候还早,坊门还未开。
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怎的忘了这时辰不开门了!”
随即去坊市逛了一圈,买了些食材——一尾鲜鱼,两只李玉情心心念念的烤鹅,五斤牛腿肉。杨嬷嬷难得这么大手笔,她正想着这些花样子能至少换回十金呢,现在这点花费算不了什么!
蔬菜是不用买的,宅内开了块菜地,种着时蔬,平日的产出,尽够吃的了。
终于等到绣坊开了门。
杨嬷嬷今天是特别妆扮过的。
她着了一身暗紫色织金裱花蜀缎千褶裙——是从府中带到镇上的最好衣物。梳了华美的坠马髻,插了套水头不错的春日宴,搭配着相呼应的耳饰手镯。
端的是低调中的华美,蕴藉中的贵气。
杨嬷嬷端庄优雅的走了进去,每一步都恰到利益,散发着岁月沉积的奇特韵味,吸引人又带着神秘感。
她直直的向前走,坊内的客人不少都朝她看了几眼。
一个店内的女侍者忙走了过来“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呢?”
这位客人妆扮的低调又贵气,显然是个有来头的,冒犯不起。
“带我到二楼,把你们能主事儿的人叫过来,我有事相商。”
她缓慢的说,语气清晰又不容置疑。声音仿若遵循某种韵律,一字一字的敲进人心底。
那女待者大气不敢出,似是被眼前人的威势所欺压,急急颔首,话憋在嘴里出不来。
杨嬷嬷随着那女侍者到了二楼雅间,屋里已有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白面无须,一身青袍,说是个掌柜,不如是个书生。
那人一见杨嬷嬷进来,便笑面迎了上去,请她坐了下来,递上一杯清茶。
“贵客前来找不才,可是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