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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府君子

第三十章:指尖玲珑(1)

怜府君子 良喜 4029 2022-11-18 03:00:23

  江未寒还在院子里逗着狐火,脚边却像是被什么工具撞到了,小孩疑惑的回过头,只见一只雪白的兔子倒在自己脚边,昏头转向的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小孩见状伸手捧起兔子,兔子脚蹬着江未寒的手心不敢松开抓住耳朵的爪子,直至江未寒身手摸着它的头,才徐徐立起耳朵歪着脑袋看着江未寒。

  小孩抬头看向叶凌,兴奋道:“叶叔,有兔子。”

  叶凌直起身子,也有些讶异,看见江未寒身后一颗颗雪白的脑袋,憋着笑指了指小孩身后,小孩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草丛里冒出了一群小兔子朝自己跑来,越发兴奋道:“哇!有一群小兔子!”

  李择喜与江至听见院中的消息漫步走出,看见小孩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群豆包大的小白兔眼巴巴的挪不开眼睛觉得可爱。

  “大人,江兄,有许多几何兔子!”

  小孩喜上眉梢的抱着兔子跑到了两人面前,看得出兔子很喜欢他,一会咬着小孩的头发一会抓着小孩的衣领使劲的往上爬,小孩吃痛之余却又担忧它们摔了,一边护着一边诉苦道:“抓吧抓吧,横竖抓坏了我也有新衣裳,不外别拽我的头发,另有啊,我换了新衣裳之后你们可不许瞎挠。”

  叶凌上前一步,问道:“大人,这些兔子从何而来。”

  李择喜也想不出来源,只得道:“要么是司鬼养的,他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工具,要么就是哪只母兔有身了产在此处。”

  叶凌看着已经和小兔子玩在一片的江未寒,笑的竟然有些慈祥,道:“应当是司鬼大人留在此处的,相比是怕大人无聊,岂论司鬼大人,大人平日不是也十分喜欢这些小工具吗。”

  “幼稚。”李择喜略显无奈的摇摇头,道:“小孩喜欢最好,权当解个闷了。”

  江至看着被兔子围绕的小孩,轻声道:“黑狼是吃兔子的。”

  李择喜和叶凌闻言面面相觑片刻,随即道:“叶凌,记得看着这小孩,别让他吃了。”

  叶凌正色道:“明白。”

  此次春游之事江未寒兴致极高,玩了会兔子便埋头在屋子里收拾了半天才睡下,叶凌明日需要御马简朴洗漱后也灭了灯休息,江至与李择喜眼看离天明不外一个时辰,便相约着入了后院品茶。

  李择喜端着茶具推开院门,一片落花流水朦胧夜色之下江至坐在环水小亭中煮着泉水,听见脚步声江至回眸看向来人的身影,柔声道:“来了。”

  “嗯。”李择喜走过木桥直至江至面前坐下,将茶具置在石桌之上,一副明兰青瓷,官窑身世烧的特殊,撒着茶入杯,李择喜道:“那尊鬼佛,是你们天府的工具?”

  江至提起茶壶,滚水入杯,这才停下手,细声道:“可是那尊泛起在暮南城的鬼佛。”

  “嗯。”李择喜双手撑着脖颈靠在亭栏上,徐徐道:“满身镀金,鬼门关可没这么有钱给佛物修上一层金身,倒像是你们天府的做派,黑猪渡河虽是不祥瑞的像是鬼门关的工具,却也养不出来如此狂妄之物,江至你得管管。”

  江至闻言一笑,道:“好,我管。”

  李择喜道:“此次春游一事结束,我需要回鬼门关一趟。”

  江至道:“可是冥王召令。”

  “并非。”李择喜抿茶落杯,眉宇紧缩,沉声道:“乃是十殿之中的事。”

  江至道:“十殿有异?”

  “嗯。”

  李择喜刚说完话便有些愣住了,她竟然已经无聊到和一个神明讨论鬼门关的事了。

  话音刚落,院门被人推开,只见叶凌神色有些疑惑的走来,手上还拿着封存凉宫尸骨的锦囊。

  李择喜替叶凌倒了杯茶,道:“叶凌你还没睡。”

  叶凌将锦囊置于桌上,道:“有异。”

  江至道:“如何?”

  叶凌道:“属下刚刚欲靠着现有的尸骨寻找凉宫女人丢失的那一截指骨,想来就可以寻到空明所在之处,却发现凉宫女人的灵魂在另一小我私家身上。”

  李择喜皱眉道:“继续。”

  叶凌道:“透过灵魂可以看见,在一乘花轿之上,没有出嫁之乐,一片寂静。”

  “与渡无双一样?”李择喜若有所思一笑,道:“那这么说,渡无双的肉身也不是自己的,而是附在了此外新娘身上。”

  叶凌道:“那位嫁娘丢失灵魂,凉宫上身,可她却从未去寻找这位高僧,而是在寒雾山四周四处游荡,想来凉宫基础不愿见到高僧,而凉宫葬于乱葬岗百年,曾为第一具入岗的尸首,下触大地,上接尸气,层层浸染,凉宫离开鬼门关已有三日,而闻千婵取得凉宫尸骨是在昨天,在此之前虽是尸身糜烂但是离开乱葬岗对凉宫来说轻而易举,既然她没有选择回到肉身想必是有此外事要做。”

  叶陵又道:“若凉宫上身寻的并不是高僧,那到底是什么?”

  “灵魂。”江至沉眸道:“那位嫁娘的灵魂。”

  叶陵不解道:“为何?”

  李择喜道:“凉宫基础不愿意待在嫁娘肉身之中,她想离开,可是她无可奈何,她被困在嫁娘的肉身之中,唯有寻得嫁娘的灵魂,她才可以脱身。”

  江至道:“可凉宫女人是冤魂,找到另一个灵魂即其简朴,何需要如此兜兜转转?”

  “除非。”李择喜垂眸怀疑片刻,因江至一言马上清晰了不少,戏谑笑道:“空明将那嫁娘的灵魂带走了,他想让凉宫前去寻她,而凉宫深知灵魂在空明手中,可她也不想先去空明所去之处,她在犹豫。”

  叶陵大惊道:“大人的意思是,那位嫁娘的灵魂不是意外丢失,而是空明刻意为之?”

  李择喜颔首。

  身后飘来一道轻飘飘的话,江未寒道:“可是那个僧人怎么能确定上身的一定是凉宫女人的灵魂呢?”

  李择喜闻声一惊,回过头有些不满道:“小孩你怎么又不睡觉,走路没声的吗?”

  江未寒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自己还寻了个空椅坐下,道:“对不起啊大人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等会就要出门春游了,就兴奋的睡不着觉,我看后院门开着就出来听见你们在说凉宫女人的事情就听得没作声。”

  忍住了打孩子的激动,李择喜道:“鬼门关有一符咒,可命令厉鬼上身,名为招魂咒。”

  江至道:“空明取魂招魂,将灵魂带回深山,他确信凉宫不会占肉身为己有,所以他在等凉宫上身入寺寻他,可没想到凉宫却因此犹豫,所以空明另辟蹊径,正巧闻千婵觊觎后位,上门以凉宫尸骨为交流,想必那只簪子即是验证凉宫尸骨之物,空明给了闻千婵一尊婴灵,却没想到这个女人野心勃勃,带着指骨前去交流空明的小指,将空明的小指供奉,婴灵,九魂阵,如此一来,所有的怨气都市积到空明身上,而她却干洁净净,平安无事。”

  江未寒愤愤道:“坏女人!”

  叶陵道:“可空明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凉宫入寺?”

  江至道:“这件事很庞大,在未见结果前,任何的结论都是虚无缥缈,或许是为了让凉宫留在他身边,或许也有此外目的。”

  空明所行的每一步都在告诉众人,他有何等渴望凉宫回到他身边,而他的所作所为太过痴情和魔怔,凉宫即即是有时机离开乱葬岗可她没有,即即是知道灵魂在鬼寺之中也依旧在犹豫,如此看来,凉宫基础不愿见到高僧,甚至畏惧那位高僧。

  李择喜突然道:“如今是什么时刻?”

  叶陵道:“寅正一刻。”

  寅正一刻临近破晓,不外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天明,与黄昏差异,黄昏之时鬼魅从鬼门步入人间,而破晓则是人踏入鬼门关之时,所以此时多有人无故失踪横死,梦见朦胧间自己面见鬼魅深入鬼门,幸运的闻见鸡鸣便可逃脱,不幸的便会昏迷不醒,得病在床,丢失灵魂。

  此事拖不得。

  李择喜道:“此时凉宫骸骨在此处,差异与宫中疏散的阴气,此处阴气聚集,尸气蔓延,那位高僧先是修习佛法,今后修炼鬼道,险些已经成精,想来不用我们自己上门,那家伙也会自己登门造访,不外与其这样,还不如抢先一步。”

  叶凌颔首道:“属下可以将天明推迟一个时辰,大人和江令郎速去速回。”

  李择喜起身一笑,道:“谁说江至和我一起去了。”

  江未寒笑眼弯弯道:“大人你就让狐狸陪你一起去呗,这样还能快一点,别错过春游哦!”

  李择喜道:“走吗。”

  江至道:“好。”

  寒雾山位于故陵城和永生城的相交之处。

  李择喜曾步过寒雾山,那时还算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僻静悠闲之地,常有诗词歌赋在黎民之中流传,自从百年前听说这寒雾山来了一位鬼僧,前来此处寻景的客者便纷纷打退堂鼓,千年一座仙山,虽是阵势不佳,却依旧养活了寒雾山下的一脉又一脉,如今福泽绵长之地,如今荒芜破败满身疮痍。

  李择喜同江至站定于寒雾镇中,抬头审察着镇子和面前耸立的山峰。

  江至皱眉道:“不祥瑞。”

  李择喜认可道:“确实。”

  她倒是从未来过寒雾镇,今日所到倒是大开眼界,此处风骚逆涌,四周阴气聚拢,加上背朝高山,盖住了旭日,又因面朝成片树林,因此遮蔽落日,衡宇修筑皆是长檐宽瓦,低压一片,常年不见光,湿气聚集难出,自是一处凶煞之地。

  自从空明上了寒雾山立下鬼寺,寒雾镇的村民死的死伤的伤,侥幸活下来的那也是丢了灵魂成了行尸走肉,还未逃出去便惨死于此,早已没了人迹,别说是烟火气了,就连一点人味都没有,地上飘扬着满地的镇尸鬼符和招魂的红色灯笼,静僻的烛火摇摇欲坠,挂在宅门前的纸烛也随着夜风摇曳飘荡。

  看着面前寂静的巷子,连李择喜都觉得晦气。

  这条古巷幽暗狭长,如若一条鼪鼬之径,这巷子无名却险些是故陵人尽皆知的鬼巷,此处风水破败八卦逆行,终年蔽日不见天光,尸臭味席卷在这片疆土的每个漏洞之中,久而久之便养出了不少脏工具。

  妖鬼肆虐在这条古巷之中,相邻的每一户院内都摆着杂乱的棺椁,有些架在长椅上用来阻隔地气尸变的棺椁也都砸在地面上,棺身倾斜棺盖大开,还未腐蚀完全的尸首面色僵青,长出尖甲的双手叠在殓服之上。

  一片狼籍。

  四周门户结满蛛丝的屋檐压在了那铺首生锈满是血迹虫洞的香衫木门之上,低矮的飞檐落了几只黑羽红眸的乌鸦,阴森的啼叫。

  香衫在故陵极为廉价,不到一两便能买到一大块木料,在此处的人用香衫制门制桥,甚至用来制棺,许是太过常见,以至于这些穷乡僻壤之地的人竟不知道。

  香衫木棺是最为招阴的养尸棺。

  李择喜心中难免有些疲惫,不外是人府第一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闹心的她头疼。

  伸手推开一写有“封宅”的牌匾大门,回首本欲唤上江至,却发现江至没了踪影,想来不必去担忧江至的安危,他应当是去检察镇上的人口了,倒不需要太多时间,李择喜入屋便开始四周检察一番,浓重的尸臭和阴气扑面而来,宅内的过道门廊上刻满了鬼神壁画,另有早已干枯的血迹和手印,院中聚集着白色纸钱,靠着几个鬼童人偶,白面红腮,似若真人。

  大宅之中摆着几幅厚重的玄色棺木,上头还盖着些纸钱。

  李择喜上前一步,伸手推开棺木,棺中尸臭弥漫而开,里头却空无一物,没有陪葬品想来不是此屋的主人,尸臭还未消散,想必还未化为白骨,看着棺椁摆放和极差的风水,里头的工具应是成了凶尸,待到夜色命令离开了棺木之中。

  “三棺同葬......”李择喜皱眉道。

  “可察觉眉目?”江至清冷的声线从李择喜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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