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叛乱平息
“那你说该怎么办?”冉殊有些着急。
“你说我吃了太多酒醉倒了,将我在天牢的话带给沧明,然后说我现在唯有疑虑冉旭出逃,未来翻案天界脸上欠悦目。”如此就算沧珠再不情愿,沧明为了称王照旧会将冉旭交出来。
“你能混进歌舞伎里,想来在鲛人面前是不会露馅的吧?”妋衣有些不放心。
冉殊点了颔首便出门了,妋衣一拂衣将打包回来的胶酒球收进尘墟。
冉旭,只要你在明处,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沧明听了舒儿的话果真兴奋,他也未想到这个艺伎竟如此讨神使欢心,好好赏赐了舒儿一番。
“退下吧,别让神使发现你出来过。”
沧明连夜将冉旭移到了天牢,只待明日神使清醒,上报冉旭已被追回。
“旭儿?”冉烈看着眼前被折磨得骨立形销的冉旭,有些不敢认。
“父王……”冉旭声音沙哑飘渺:“无碍。”
然后即是许久的缄默沉静,冉旭早已习惯父王对自己的淡漠。
虽然年少时父王就传了自己太子之位,但那不外是因为鲛人族势大,狼子野心人尽皆知。父王为了牵制鲛人族,才将他与沧珠的婚约早早定下。又为了让鲛人族放心,才暂时拿出这个太子之位。
这桩婚约对冉旭来说意味着两件事,一则今生与他相伴之人不会是他所爱之人,二则为了龙宫正统稳固,今生他冉旭不仅与太子王位无缘,更不会受到重用。他牺牲一生幸福不外是给自己的皇弟冉泽铺路。
冉泽自幼便被送到真武大帝座下修行,被掩护得像块透明清澈的润玉。而自己被推到台前,中了几多明枪冷箭。
他总是一脸辉煌光耀笑容,在外人看来他正如旭日一般。行事妥帖,待人随和,修为在四海中也鲜有对手。但是他眼中的世界却是一片昏暗,食无味,寝难眠。如果不是那天在巨蟒口中救下妋衣,那么就此渡过一生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
冉旭眼中的自己,金玉其外,内里却早已枯萎凋零。妋衣如东风,吹开一点生机。
他有了想要掩护的人。她那么无邪,他要足够强大才气护得住她。那本不属于自己的王位,他突然想要争一争。
那天从太湖回来,侍女说妋衣被沧珠带走了,在人前向来镇定的他第一次露出惊慌的样子。他赶到公主府,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与沧珠一阵虚情冒充,才将妋衣带出来。他捧在手心的妋儿,满身伤痕,像块破布一样被两个鲛人半拖着扔在他脚边。
从那天起,他的妋儿再也没笑过了。
东宫挂花,他的婚期近了。
“冉旭,放我走吧。”这是她在北海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冉殊回到东宫。
妋衣靠着窗子向海面上望去,粼粼光影。
“神使不休息吗?”
“我怕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杀了我。”妋衣仍旧望着海面:“明早你就走吧,别让人看见,要让人见着了,你就自戕吧。”
“我明白。”冉殊心情有些庞大。
六千年前妋衣代笔的信件虽是冉旭口述,但是妋衣总会在落款处画个笑脸。他与冉旭晤面时曾挖苦过这个笑脸君。说起来笑脸君与清源君算是半个笔友吧。
曜央才带着心月狐出了地牢,又入了雷牙鹫布的迷阵。借着月色可见心月狐脸上黑红血糊,用手一摸额头也在发烫。身上没带伤药,曜央只能打湿衣袖轻轻擦去心月狐脸上血污,这样回去比力好上药。
“看门的……别碰我……”心月狐在梦魇中喃喃到。“呜,你怎么真走了……不要、不要走……”
要破迷阵只能等到白昼,但雷牙鹫狡诈猥琐,曜央也不敢休息。心月狐靠着山壁昏昏沉甜睡着,曜央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妋衣在做些什么。
北海边上军帐内,飞捷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前因为心月狐老是瞎跑,他为了方便追踪,偷偷对心月狐随身配饰的铃铛施了定位咒,按理说此咒至少可以维持半月,但今日心月狐到桃止山后此咒竟失效了。
这只老狐狸自己解开的吗?她不学无术别说解了,发现都发现不了。难道是曜央替她解的?曜央为什么要替她解,难道这两人真的成了?
成就成了吧,成了以后她再去桃止一ㄇ名正言顺,我也就不需要再时时提防了。睡了睡了,明日还要兴兵呢。
海浪怎么这么吵啊,这叫我如何睡得着?心月狐是不是在桃止山留宿呢?飞捷腾一下坐了起来。
她不会同曜央睡一起吧?
我想这些做什么?睡觉睡觉。飞捷又躺了下去,睁眼到天明。
越日上午,妋衣掐着时间出门,起早了她怕护不住冉旭太久,起晚了又怕飞捷先杀到,那便露馅了。她推开房门时还做作地扶着脑袋,一副宿醉头疼的样子。凌晨就站在远处看着妋衣房门的一只鲛人此时“恰好”走到妋衣门前,行了个礼。
“神使,陛……族长有请。”
“好。”妋衣轻声道。
妋衣留下了半队天兵,嘱咐到:“昨夜舒儿累坏了,谁也禁绝打扰他休息。”半队天兵能为你拖延不少时间了吧,清源君。
“是。”
入了龙宫,沧明努力克制满心欢喜,面上照旧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
“神使,逆贼冉旭已被擒获,但请天界发落。”
“哦?”妋衣故作惊喜:“现在那边?快带我去看看。”
“正在天牢与冉烈关押在一起。不劳神使走动。”沧明让身边侍卫将二人带上来。不用多时,便由四个鲛人将他们押到殿上。
冉烈冉旭父子二人身上都有不少新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鲛人族见龙宫局势已去,下手还真是不轻。
妋衣唤出拂影剑,走到二人面前。
沧明终于放弃心情治理,只要神使斩杀冉烈,那鲛人族即是天界认可的北海正统。
一道白光闪过,咔嚓咔嚓两声,冉烈冉旭身上的锁链便被斩断。那半队天兵迅速反映,护到妋衣身边。
沧明一脸惊愕,转瞬转为怒色。他将夫人拉到身后,对身旁侍卫说:“带夫人走。”
纵然那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沧明的袖子,照旧被侍卫拽走了。其余鲛人族士兵护到沧明身前,倒个个都是好汉。
“何须徒添伤亡呢?天界雄师片刻便到,鲛人族不外是螳臂挡车。”妋衣走到天兵前面,示意他们护好老龙王。
“我向天界投诚,天界却要亡我。”沧明一脸戚色,妋衣突然也觉得他们着实有些可怜。
两相争斗成王败寇,鲛人族简陋也是心服口服的。可是他们是输是赢基础不重要,天界要你称王,你才气成王。
沧明只让一队鲛人在殿上与妋衣坚持,然后便组织戎马迎战飞捷。
“妋儿?”冉旭张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定睛许久才认出那柄拂影剑。
妋衣没有回应,示意两个天兵为冉旭冉烈察看伤势。
飞捷雄师很快接管了整个北海国都,只有沧明占着龙宫负隅顽抗,他想为妻女多争取一些时间。
“父亲,降了吧。”
直到听见女儿被天兵控制下的哭喊,沧明终于颓然放下武器。
天兵效率很高,鲛人族余党被尽数擒拿,沧明与夫人和沧珠一人一驾囚车并在一起,风向转得太快了。
老龙王换上了明黄衣袍,对着飞捷老泪纵横,说些什么天界大恩北海龙族永世不忘之类的。飞捷应付着只想快点回去交差。
冉旭差人来请妋衣。
也好,该跟他正式道个体。
冉旭靠坐在墙上都显得吃力,想来是重伤了。
“妋儿,你来了。”冉旭笑得勉强。
“北海局势稳定,请大皇子放心休养。”
此情此景颇令人感伤。
六千年前妋衣自公主府回到东宫,也是这般虚弱。
没有人教过她做人的原理,她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她知道冉旭有婚约在身,却不知婚约就是一小我私家要与另一小我私家相守一生的约定。
她来到这世上没多久就被冉旭带回北海,对她来说冉旭说过的话就是世间运行的原理。到公主府走了一遭她明白了,这个世界自有它的规则,冉旭和她都不外是浮萍一般。
冉旭苦笑:“你非要同我这么生分吗?”
“尊卑有别,不敢攀附。”
好一个尊卑有别,她怪自己当年没有护住她。现在她是天界上神,北海皇子的名头说出来响亮,在天界面前却不外反手就可倾覆。
“小神不再叨扰,大皇子珍重。”妋衣作一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竟什么都没对沧珠做?”押送沧明等人回天界的路上,飞捷见沧珠完好无损,有些惊讶。
他初见妋衣是在冉旭沧珠的大婚上。那时天魔之战结束不久,存华亲友战死,又不知道同她老爹闹了什么别扭,下凡一趟回来以后竟然还丢了一只眼睛。总之是千般不如意,所以难得有喜事,飞捷便拉着存华一起来散散心。
行大礼时,一个上半张脸上戴着面具,下半张脸满是伤痕的人突然扑到在沧珠身上,将沧珠也带倒了。众人哗然,老龙王怒道,“拖下去。”
可存华明白见着是沧珠的侍女推了那人一把,她拿出澄心镜,那婢子便吓得招了,说是自己私下与那人有矛盾,所以才害她。
“这是实话?”存华追问。
“差不多得了,你给人龙宫留点面子。”飞捷扯了扯存华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
礼成后,冉旭到席间敬酒。
“祝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存华回敬一杯,然后漫不经心道:“我见刚刚那孩子不是水族中人,不知是何来历?”
“不外是山中普通精怪而已,不值一提。”冉旭道。
“既如此,那孩子合我眼缘,太子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她在龙宫待惯了,怕是不愿意。”冉旭不给存华再说话的时机,转向另一席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