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给你一口水

　　那是在白喻妈妈离开后的第三天早上，夏桐跟往常一样目送弄辉去上学，然后自己也收拾了工具准备去龙爷宫。在自己母亲去世后她就开始正式在龙爷宫事情，担任何大人的助理，但因为何大人基础不事情，所以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正在她慢悠悠地走向龙爷宫时，一个身穿深蓝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泛起在她前进的路上，他此时背对着晨曦面向她，夏桐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

　　路过的村里人都频频看向这个穿着与众差异的外村人，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外村人本就引人注目，更况且他还穿着一身道袍，想让人不看他都难。但不管周围有几多目光，这小我私家的目光一直在夏桐身上。

　　（羽士？）

　　为了确定羽士是不是在看她，夏桐往左走了几步，又往右走了几步，羽士的眼睛随着她左右移动。

　　（看来真的是在看我。）

　　夏桐此时离他约有三十米远，在确定那羽士能看见她后就不敢往前走了。因为以前有遇到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祛除她的羽士，所以现在她看见羽士都市下意识保持距离。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那男人迈开腿慢悠悠地朝她走来。夏桐脚尖轻点，稳稳地落到旁边一根电线杆上，俯视着羽士。

　　“我并不是无证游荡的鬼，我有留在人间需要的一切证件，目前是龙爷宫的何大人的实习助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笑了笑，他走近些后夏桐能感受到他没有恶意，心里稍微放心了些。

　　“你就是夏桐啊。”他抬头看着夏桐，掉臂路人惊讶的目光对着电线杆上的夏桐说话。“你认识白喻吗？”

　　“……认识。”为了方便说话，夏桐轻轻落到他面前：“难道……是你把那只大妖怪封在白喻身上的？”

　　男人颔首，拿出一张名片给夏桐：“我是明江洪家第十六代传人，洪宝先。”

　　这是一张普通的名片，白底黑字写着他的业务：祈福消灾，遣送鬼神，超渡亡魂，八字预测，姓名预测，起名，择吉日，除邪解秽，男性不育，生男之法……

　　“……”夏桐看着上面的字，突然感受这个羽士不靠谱起来。不管怎么样，做人要有礼貌，于是她先礼貌地对洪宝先笑了笑。“……幸会……你是来找白喻的吗？”

　　“不，我是受他母亲所托来看看你的，她担忧你会对白喻又威胁。”羽士直视夏桐眼睛，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的灵魂。

　　夏桐被他看得有些变扭：“……这样啊。”也不是不能理解，对于一辈子都没见过鬼魅的人来说，鬼应该是很恐怖的存在吧。

　　男人仔细瞧着夏桐的脸，露出疑惑不解的心情：“其实我看见你的生辰八字时很惊讶，因为你的八字很好，正常来说你会嫁给豪富大贵之家，而且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的。但是你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是吗？”夏桐倒不知道这事，不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她都已经死了。

　　“听说你是车祸去世的？”

　　“对。”夏桐颔首。

　　“……”洪宝先想了一会，又摇摇头，“而已，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会告诉白夫人你是个好鬼的。”

　　夏桐被逗乐了：“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她跟洪宝先道了别，急遽走向龙爷宫。然后在路上，她又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老僧人，或许有八十岁了，四肢如同枯枝一般干巴巴的，似乎能轻易折断。

　　（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羽士又是僧人的……）

　　那僧人穿着破旧的袈裟，一直闭着眼睛，正跪坐在地上，手向前面摸索。在他前面不远倒着一根细竹，应该是他探路用的。

　　夏桐连忙已往把细竹放到他手中。

　　“谢谢。”她听见一个嘹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接着是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玄凤鹦鹉落到了僧人肩膀。

　　夏桐新奇地看着鹦鹉“……”哇，我照旧第一次看见能说话的鹦鹉。

　　夏桐把瞎眼僧人扶起来：“你还好吧？”她手上恰好有一瓶水，于是拧开放到僧人的手上：“喝点水吧。”

　　僧人无言地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下水。他肩膀上的鹦鹉对夏桐道：“谢谢，你跟你妈一样善良。”

　　“你……到底是鹦鹉在说话，照旧你在说话？”

　　鹦鹉：“既是鹦鹉在说话，又是我在说话。”

　　夏桐：“？？？”你在说啥？

　　“……你认识我妈？”

　　“是呀。你们的名字照旧我起的。夏梧，夏桐……”鹦鹉突然“啊啊”地尖声叫起来，并扑棱着自己的翅膀，瞎眼僧人也“啊啊”地张开嘴，看起来似乎在笑，夏桐看见他的舌头不见了。

　　因为鸟跟人的体现都太可怕了，她被吓得退却了一步。同时她感受到浓郁的忧伤从僧人身上流出，浪潮一般地扑向她。

　　懊恼，忏悔，恼怒，伤心……这些负面情绪让夏桐又退却了一步。但是也就几秒的功夫，这些情绪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桐：“你……”

　　“你有一段枯枝吧？”瞎眼僧人打断她的话。

　　“……对。”

　　僧人把水瓶塞回她手里：“用剩下的这些水泡它吧。”

　　“这样它就会长出叶子吗？”

　　“谁知道呢？”

　　“……”

　　僧人用竹子边探路边慢悠悠地前进，竹子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夏桐目送着他走远，最后放弃了找他问清楚来龙去脉的念头。

　　（我早就已经死了，知晓那些前情往事又有什么作用？）

　　她很快到达龙爷宫，进了门厥后到前厅，陶婉和修文正在这里，两人手上拿着一张纸正在一起看。

　　“陶婉姐，修文哥，早。”

　　“早啊夏桐。”陶婉边跟她打招呼边迅速地把纸叠起来，似乎不想让她看见纸上的内容。

　　“你们在看什么？”

　　陶婉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没什么。唉，今天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家去吧。”

　　看陶婉不想她多问，夏桐就不问了：“……嗯，那我回去了。”

　　“再见啦。”

　　（总觉得今天早上怪事许多。）夏桐边在心里诉苦边走回家。回家后她把花瓶里的水倒出来，换上给僧人喝过的水，然后把枯枝插回去。（好期待哦，这段枯枝到底会酿成什么样呢？）

　　———————————————

　　晚上白喻和弄辉写完作业跟夏桐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在沈子丹回京城后白喻跑夏桐家的频率更高了，早中晚餐都是在这吃的，就差晚上在这睡觉了。

　　电视上正播着新闻，在镜头停留在一其中年人身上时，夏桐“啊”了一声。

　　白喻看向她：“怎么了？”

　　“这个，以前差点成了我们村的女婿哦。”夏桐指着电视里的人说，她照旧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认识的人，有点兴奋。“他要娶的女人我也认识，其时他们的亲事在我们村可是一件大事件哦。”

　　“是吗？那厥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才没结婚？”

　　“他的未婚妻在结婚前夜全家被杀了，全家上下无一活口。”夏桐叹了口气，“这件事其时也很惊动的。太可怜了，第二天就要获得幸福……而且另有几个小孩，还那么小……”

　　弄辉：“凶手抓到了吗？”

　　“嗯，凶手杀完人没有离开现场。有一件很恐怖的事……”夏桐轻轻皱眉，既感应恐怖又感应疑惑。“凶手是个僧人。总之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那家人。”

　　白喻也觉得这案子令人心里发毛又满头问号：“应该是精神上有问题吧？他厥后被判死刑了吗？”

　　夏桐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最后摇头：“凶手的判决我没有看到过，不太清楚。不外应该被枪毙了吧？”

　　这确实是一宗惨案，但已经已往了二十几年了，凶手早已被抓，没有人会想深入视察它了。夏桐白喻他们随口聊几句就把注意力放到电视上了。

　　————————————————

　　十一月八日，白喻买了一束满天星，让花店的人包好后和弄辉一起搭车上山。今天是夏桐的忌日，他们计划去帮夏桐扫扫墓。

　　到了半山车就没法继续往上走了，弄辉和白喻下车步行。弄辉一边闷头向前走一边问：“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夏桐姐的忌日是今天？”

　　“这种事稍微视察一下就知道了吧？你不知道夏桐姐的忌日倒让我更惊讶。”

　　弄辉倒不觉得愧疚：“横竖夏桐姐天天跟我们再一起，去帮她扫墓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不觉得。”

　　弄辉看了看白喻，犹豫了一会后问：“你是不是喜煌Ｄ桐姐？”

　　白喻脚下一滑，幸好弄辉扶住他才没跌倒：“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看着夏桐姐的眼神简直跟探照灯似的亮，我想不注意到都难。”

　　白喻红了脸，埋头往前走了几步才道：“是呀，我喜煌Ｄ桐姐。”他的脖子跟耳朵都红了。

　　“夏桐姐可是鬼哦。”

　　“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白喻不兴奋地看了弄辉一眼，“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视线已经没措施从她身上移开了。”

　　弄辉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确实，夏桐姐虽然是个鬼，但外表才二十岁，长相在这个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性格也很好，还很贤惠，厨艺好得没话说。如果她是小我私家，现在应该被许多男人狂热地追求吧？”

　　“鬼又怎么样，你歧视鬼吗？”

　　弄辉有点无语：“怎么可能？”

　　两人吵喧华闹地来到了村里的墓地，开始寻找夏桐的坟。

　　很快白喻就找到了一块写着“杨夏桐 1969.5.6-1990.11.8”的碑。

　　“是这个吗？”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生卒年。虽然生日是同一天，但夏桐是1989年死的，为什么这块碑写着1990？是写错了吗？

　　弄辉随意瞟了一眼，然后惊讶地仔细看这块碑：“不……夏桐姐不是葬在这的……但是怎么会有一个跟她同名的人？”

　　“生日也是同一天，死亡日期还恰好差了一年。”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受这件事很离奇。

　　白喻看了一下旁边的碑，发现四周有一块碑写着“杨夏梧 1967.6.4-1990.11.8”。

　　“夏梧不是夏桐姐哥哥的名字吗？也是十一月八号死的……等等，1990年11月8号？”白喻皱着眉头开始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日期。“是未婚妻一家！”

　　两人都感受这件事离奇得紧，但他们也没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