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如何，是不是很好吃？”
徐昭仪见沈宴边吃边弯了眉眼，腮帮子一股一股煞是可爱，心下了然，故意托着长长的语调问道。
沈宴心愉点颔首，顺便将手伸向牛乳酪，横竖自己在徐瑜面前已经没有形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
两人玩笑间，殿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昭仪娘娘，陛下口谕。”他的语气有些忙乱，显然是有急事。
沈宴与徐瑜收起笑意对视一眼。
这声音细细想来有些耳熟，像是天子身后的侍从永兴。
人们向来是只认第一不认第二的，永兴跟在天子身边，远没有越心来得得宠，自然也没有越心来得熟悉。
徐昭仪放下手中的糕点，靠在一旁，懒懒说：“让他进来说话吧。”
芯儿转身打开殿门，永兴急遽跑进来，虽是冬天，额角却出了一层薄汗，说道：“陛下急召昭仪娘娘去紫宸殿一趟。”
永兴看到一旁的沈宴，急遽增补说：“陛下也宣了帝姬。原来帝姬竟是在昭仪娘娘此处。”
沈宴狐疑地看了一眼徐瑜，实在想不通天子有什么急事需要同时传召她们二人。
“陛下不是召了玄微道长吗？”
沈宴见他如此忙乱，想到三清殿的事情，便开口问道。
永兴这才有些纠结说：“奴才侍奉在外殿，没听到玄微道长与陛下谈什么，只知道金吾将军觐见之后，陛下突然震怒，宣召帝姬，以及昭仪娘娘前去面圣。”
徐瑜翻弄着十指丹蔻，笑着与沈宴对视，轻轻颔首。
……
永兴说得严重，沈宴与徐瑜不敢延长，赶忙披了件披风便出门，两人脚步急遽走在宫道之中，冷风吹起衣角，有些凉。
刚刚天边还晴着，此时却灰扑扑的，阴云压在人心上沉沉的。
飞令殿与紫宸殿所隔不远，两人脚程快，不外两刻钟便赶到紫宸殿。
“两位女人未便进去，就和奴才一块儿在殿外候着主子们。”永兴伸手拦下想要进殿的小星与芯儿两人，俯身说道。
芯儿在深宫中许多年，侧头一看永兴的心情，自然明白过来。
她笑着向徐瑜一拜，说：“芯儿在外等着娘娘。”
沈宴与徐昭仪越过两道高峻殿门，才进入内殿，一进去只见玄微与天子正坐在席塌之上对弈，天子心情平和，丝毫没有震怒之意。
偌大的殿宇之内只能听到两人对弈落子的声音。
“臣妾见过陛下。”
“康和见过陛下。”
天子这才看到殿门口站着的两人，三指拈着一枚棋子放在脸边，淡笑说：“免礼。”
“陛下，既然昭仪与帝姬已经到了，臣就先告退。”
玄微起身告退，走到沈宴与徐瑜身边只是一颔首，便潇洒转身离去。
沈宴无心去想玄微的事，只是淡淡一笑，看向天子。
越心收拾起棋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天子温和的脸色。天子素来喜怒无常，现在的温和只是狂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臣先到殿外侍奉。”
……
“康和，你来看看这道折子。”
徐昭仪上前扶着天子起身坐在主位之上，他缓了缓气息，才将桌案之上的一本暗红折子递给沈宴。
沈宴疑惑地看了一眼天子，他是想让自己干政，照旧试探？
在天子冷静目光颔首之后，沈宴终于咬牙将折子打开，眼神扫视几眼，马上沉了下来，她有些心惊地看向天子。
这道密折是讲丞相利用遇刺一事排除异己的罪行，他联合崔敏和户部尚书程高，竟是将猎场一泰半的主事官员都换掉，甚至借此将手伸到了长安周围布省。
这事儿太大，并不是她想，或是能加入的。
天子给她看，可能是因为皇后和贤妃。丞相是皇后的父亲，而崔敏是贤妃的弟弟，这两人牵扯一番，涉及后宫之事。
“皇兄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沈宴合上折子放在桌上，冷静问道。
“朕原本计划今年春节家宴时昭告天下，帝姬痊愈，天下同庆，为你加封虢国长公主，再寻一门好亲事。”
天子淡淡说着，却一顿。
徐昭仪见状，接过话头，娇笑一声，说：“陛下原本是有意于崔敏崔侍郎的吧。”
“你又知道了？”
天子转身看着站在身边的徐瑜打趣道。
旁人听了这话便会惊慌地以为天子是在指责她臆测圣意，但徐瑜却不惧怕这些，反倒是托着腮帮子，桀然一笑。
“虽然，臣妾与陛下在一起这么多年，要是连你这点小心思都猜不到，我岂不是白当这个枕边人了。”
天子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马上大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紫宸殿压抑的气氛终于消散了。
沈宴不由得在心中对徐瑜束起大拇指。
能三言两语把天子逗开心，也就这位昭仪做获得。
“丞相的案子是崔侍郎卖力，皇兄现在认定了经手之人皆有罪，不愿意崔侍郎。可与康和有何关系？康和又不喜欢他。”
沈宴看着天子淡笑的眼睛，说道。
“崔侍郎才情好，身世好，简直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但若是他胆子小，服务不力，惹了陛下生气，也不必盘算。天下好男儿那么多，还怕找不到与帝姬相配的人吗？”
徐昭仪将自己的手放入天子的手掌之中，她的手细腻娇小，天子反手一握便整个包住。
她的一席话，正中了天子的想法。
“崔氏门阀清高，若是你能嫁给他，也是极好的。”
天子徐徐道，显然是对崔敏此时的做法甚是不满。
“皇兄，康和一直病重，好不容易痊愈了，对外还不熟悉，也想在宫中多留一些时日。您虽然惦念我的亲事，但现在临近年关，亲事最早也是要等开春礼毕之后了。”
沈宴现在还没有找到杀害康和帝姬的凶手，她不能嫁人，更不能糊里糊涂嫁人。
“朕刚刚已经命玄微道长占卜与你最为相配的生辰八字，另有明年前半年的黄道吉日，你的亲事延长了多年，不能再延长下去。至于驸马的人选，朕会亲自为你擢选。”
天子直接堵死了沈宴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