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承乾殿住的这段日子里,娘娘先拨了两名宫女过来伺候,风物,风暇,过来见过帝姬。”
风雪话音一落,便有两名侍女进来向沈宴行礼。
“奴婢见过帝姬,帝姬万福。”
待两人起身之后,沈宴才简陋审察了一眼,眼前的两名侍女小脸略施粉黛,扑面而来的青春生机似乎春日绿枝嫩芽,洁净,活力。
风物的个子略高些,身量长开,已经有些女子的风姿。风暇却照旧少女的模样,脸颊肉肉的,一团和气。
看到眼前这两人,沈宴突然想起江城那个小女人,给她做苏酪,帮她养头发。她也是这般巨细,是个可爱纯良的小女人……
小星见沈宴有些入迷,暗自拽了拽她的衣袖。
“替孤谢过皇后娘娘的美意。”
沈宴晃过神来,看到眼前宫殿样式,惊觉自己已经走入宫城有些时日。
她早就不是当初不得不依附在徐瑾身边的沈宴了。
“臣告退。”风物虽心有疑惑,淡然拱手行礼之后便离开偏殿。
宫中的侍女若是坐到了女官的位子上,便可自称臣,而无品阶的侍女便只能自称奴婢,职位一下便悬殊起来。
就像是尚宫局的女官对她千般不敬,如今要处置,也得仔细查清楚才利益罚。定了品阶的女官总是有些特殊。
风物与风暇原是待在皇后身边的,早就深谙宫中生存的规则。对于奴婢来说,主子即是天,于是灵巧站定,等着沈宴发话。
“孤这里无事,你们两个出去侍奉吧,有事会唤你们的。”
硬塞过来的侍女,沈宴心里总是有些戒备。
待两人退去后,小星眨着眼睛,神秘地说:“我发现,如今这些人啊,可投合着帝姬了。”
“她们可不是投合我,是投合陛下。”
沈宴风寒还没有好全,现在身子有些疲软,屋内只剩她与小星两人,便毫无忌惮地瘫在榻上,笑着回道。
这里虽是偏殿,但是部署巧妙,素娟纱窗透下的阳光都是柔和的,躺在席塌之上不觉得凉,鼻尖隐隐另有股竹叶的清香。
“我明日便去求了皇后,把你的品阶定下,做我的贴身女官。除了俸银多些,别人也不敢轻易动你。”
小星开心所在颔首,开始理想以后的日子。
“我要是做了帝姬的女官,那必须有许多的俸银啊。那我岂不是可以买许多几何的簪花,漂亮衣服,好吃的糕点?”
小星掰着手指头数着以后的好日子,乐得眼睛都笑弯了,看她这样子,沈宴也不由得弯了弯眉眼,增补道:“什么都市有的,你背后可是我呀。”
“多谢帝姬!”
说笑完,沈宴倒是有时间开始分析如今的局势。
秦王对外宣称病危,暗自拔出敌人安插在军队和府内的爪牙。天子借着康和帝姬的名头,将后宫的势力重新打乱,使得皇后与徐昭仪之间的坚持越发明显。
她虽然是个外来人,却巧妙地处在宫内宫外变换的中心一环,实在是奇妙的事情。
第二日,徐昭仪派人请沈宴过飞令殿品茗。
新来的风物梳妆手艺极好,她自荐帮沈宴梳了平雁高发髻,又戴上皇后昨日赠的一顶珠玉花冠。
花冠缀绒花珍珠花玉石花,一眼看去,甚是色泽醒目。
但沈宴在铜镜中看自己,只觉得是个行走的花瓶……
“徐昭仪不外是请我品茗,这也太隆重了,帮我梳个简朴的发髻即可。”
沈宴见她将那顶华美的花冠坚决按在自己脑袋上,头皮一紧,急遽开口付托道。
小星原先在旁看着,她一开口,便从风物手中接过花冠来。
“臣来为帝姬梳妆把。”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十分骗人,沈宴忍着笑意点了颔首。
风物第一次侍候沈宴便如此,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两人这样,自知说不进话去,从小星手中接过花冠出去了。
“简朴些就行。”
沈宴看着铜镜中拿着梳子的小星,嘱咐道。小星帮她拆离开发髻,青丝散开,已经及腰,尾部照旧卷发。
“这卷发也是奇怪了,怎么就一直直不了?”小星梳着发,嘟囔道。
她见过胡人,西洋人,那些人的卷发都是从发根到发尾。在小星的认知中,帝姬是汉人,这头发自然也应该是直的。
沈宴倒是满不在乎,解释道,“这卷发是拿铁棒夹着卷过,所以直不了的。”
卷发棒的原理是卵白质定型,大同小异,简陋解释就好。
不外,过段时间照旧把这卷发剪掉比力好……
刚刚风物帮她梳发时,明显也觉察了发尾的卷发,却一言不发,倒是个能藏住事儿的女人。
梳妆结束,沈宴随意穿了一件嫩黄色的圆领短衫,下搭间色百褶长裙和软底云履,便出门了。
皇后的承乾殿与徐昭仪的飞令殿在大明宫后宫的左右两方,距离上实在有些远。因着这个,另有两方主子的反面,承乾殿与飞令殿的人私下里很少来往。
沈宴到的时候,额头已经有些出汗。
徐昭仪的贴身女官芯儿早就期待在殿外,一瞅见沈宴与小星,便急遽笑着迎了上去。
“帝姬万福,昭仪等您许久了。”
芯儿性子爽朗,咧嘴一笑,便将两人带了进去。
飞令殿虽是徐昭仪的殿宇,但其中的部署却是极为华美,雕漆描金镶玉,即是承乾殿也不能比。
一进门便能闻到竹林三仙香的香味,入目皆珍奇宝物,而殿内一侧摆有凤凰屏风,金盏玉如意等等。
凤凰屏风和金盏是皇后依制专有,徐昭仪不外正二品昭仪,却用了。
说起来,承乾殿是摆了两架凤凰屏风的。
沈宴敛眸,她在宫外便听过徐昭仪的名头。宫内列位嫔妃的母家皆是权势一方,唯独徐昭仪,身世平民,却坐到了正二品的位子,还深受皇恩,经常逾越天职,却从未受罚。
当日太液池跳湖的女子,失魂落魄,一点都没有徐昭仪嚣张跋扈的样子。若不是记得这张脸,她可真没法子将两者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