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一个服务区，舒予等不及车停稳，迅速解了宁静带，推开车门，跑到路边大吐特吐。
靳北言下了车满眼戏虐的看着蹲在路边舒予，嚷道：“这就不行了？不是还要跟我同归于尽？”
说完，转了个身子背对着舒予，悠然自得的转了转脖子，舒展起手脚。
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到底照旧低估了长时间开车劳动强度。
舒予在路边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实在什么都呕不出来，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嘴里留存的味道，让她什么都不想说。
靳北言这人实在太坏了，小心眼还爱记仇。
发愣间，一瓶水递到她跟前。
靳北言已经替她拧开了瓶盖。
她面无心情的将水接过来，漱了漱口。
送了水，靳北言就退开了。隔着两米远的距离，说道：“让你再逞能。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顶嘴！”
对于这件事似乎让靳北言格外的愉快。
愉悦的笑声让他的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舒予抬起昏暗的眸子迎着细碎的光看他，光晕里他脸上隐蔽的梨涡若隐若现。
等到两人休息够了，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再到达下一个休息区之前，靳北言的车开得还算平稳。舒予也在晕车。
靳北言呼出口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紧盯着前方。
空间里除了呼吸声，就只有手机导航机械的播报声。
“靳北言。”
舒予察觉他的疲乏，借着提醒之意道出了她的疑惑。
“这么远的路程，你为什么不选择坐火车或者高铁之类的？”
“这趟出来是私下保密进行的，我只要上了火车或者高铁，公司里的人就能查到我的行程。”
原来就要跟舒予说这事的，早一会儿说出来也没什么。
靳北言抽闲看了一眼车子的耗油表。
“下个休息区，我们再停一会儿。车子没几多油了。加满了油，下个休息区，我就不停车了。”
舒予应了声好，摸了摸已经叽里咕噜叫了一段时间的肚子。
计划趁着一会儿休息的时间把肚子填饱。
临时停靠的休息区要比上一个破败不少。等着加油的车辆也不算多。
舒予临下车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问还好，咕噜噜的叫声响彻在他俩中间。
靳北言僵硬着脸，捂住了肚子，回道：“你随便买点吧！”
解决完内需，舒予进到休息区的超市。
整个超市现有的热食选择性不多，只有茶蛋和包子。
她买了两个茶蛋和几个素馅的包子，让服务员分成两个袋子。拎着装好的食物回到了车上。
虽然没几多车，可加油的速度并不快。
前面两辆大货车就把狭小的加油区挤了个水泄不通。
一辆大货车加完油，靳北言将车往前挪了挪。
期待的空挡吃起了舒予买回来的吃食，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这时候也没得挑。
“吃完的垃圾都给我吧。我去扔。”
舒予将吃完的袋子收集好，下车扔到了四周的垃圾桶里。
转转身时，靳北言的车已经加上油了。
看来他俩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须臾间，几滴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她身上。
舒予赶忙跑回车上。
越靠近Y市阳光越稀薄，阴翳的云险些遮蔽了泰半个天空，一如天气预报预测的那样。
雨越下越稠，越下越密，噼里啪啦的砸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
任凭雨刷器一刻不停地刷着眼前的玻璃，视线依旧受阻，靳北言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不敢有半分松懈。
滴滴……
身后一辆白车轿车不停地按着喇叭，靳北言逐渐放缓了车速，让它凌驾去。
突然，舒予惊惧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小心……”
前方是适才的大货车！
只见从货车上飞出几个红色的物体陆续掉落在他们的车前。
靳北言反映极快的猛踩刹车，冒着大把冷汗的手攥紧了偏向盘，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他有一丝儿分神。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急速打转，摩擦的地面呲呲作响。
一颗，两颗，接着无数颗苹果四散在高速路上……
他两手把偏向盘向左一打到底，才堪堪避开从大货车上倾盆而至的苹果。
不外几秒钟时间，在生死间来回跳跃。
饶是靳北言自认心里素质强大这会儿也受不住。
差一点，差一点就……
他虚脱的将额头搭在偏向盘上，冷汗遍布了全身，惊魂未定的伏下身子喘着粗气。
舒予从中控台上徐徐的抬起了头。
躲避的瞬间基础不给人多余的反映时间，纵然系着宁静带额头照旧免不了磕上了中控台。
好痛……
额头的疼痛越发让她清醒，睫毛微微的颤了颤，清晰的视野中，小白车冒着烟翻倒在路边。
眼前的景象刺激着舒予的神经，她哆嗦着双手试图去解身上的宁静带，试了好频频却怎么都打不开卡扣。
“靳北言……”
舒予哽咽着，嗓子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发出的声音细弱蚊呐。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搭在靳北言的身上。
总算让靳北言有所反映。
“舒予？”
靳北言低声唤道。
身上的温度让他心惊，他转身将舒予的手握在手心，急切的问道：“伤到哪里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我没有。”
舒予轻轻地摇了摇头，大滴的泪水从猩红的眼眶中滚落，哆嗦的双唇带着不愿向命运妥协的倔强。
厄运从未曾区别看待善良的人。
车主家里有否嗷嗷待哺的孩子？又或者他上有年迈的怙恃呢？
无数个念头纷沓而至。
好的，坏的！
心，就像被生生了破了一个洞，怎么都填不上，失去至亲那种感受……
太痛了！
她反手将靳北言的手握住，声音嘶哑的说道：“靳北言，快救人！”
等处置惩罚完车祸的事，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舒予披着靳北言的外套站在车旁。
宽大的外套遮住了她满身的污渍，却遮不住血水和雨水混淆的腥味。
120的闪烁灯在雨夜里格外明显，看着小白车的车主被抬上车拉走，舒予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儿。
无论车主最后的结果怎样，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