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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山水

第77章 旧案(二)

一重山水 乌邦那 2751 2022-06-14 16:00:00

  言犀不认识万芳,在沈府崩塌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人会遇到这样悲凉的事情。但是十年后的现在,只是看完卷宗上的寥寥数语,她也能想象当万芳走在漆黑的井道里时,那种绝望、恐惧和拼命求生的心情,和当年她奔逃于泥巴山的时候,约莫一模一样。

  她在怅然中走着,走到全州地头蛇肖潘的府外。此时,月光正亮。

  她轻轻松松翻过墙去,穿过偏院,路过莺歌燕舞的各个屋子,来到最私密平静的独立宅子,果真听到一个半老的管家不大不小的正在嚷嚷:“老爷的点心快送去!慢慢吞吞的像什么样子!”

  一个柔柔弱弱的丫鬟急遽颔首,端着手上的托盘就走了进去,只是脸埋得低低的,有些畏惧的样子。

  言犀无声无息的飞到屋顶上,偷偷一看,看到一个穿亵衣的老头子正在屋子里摇头晃脑的追着一个丫鬟,那丫鬟似乎是想把他乱七八糟的亵衣穿好,却被老头反过来要解她的衣服,她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脸上照旧笑着,半就半推的躲闪,看到同伴端工具进来,急遽娇笑着说道:“老爷的点心到了”,便飞快的拽着瘦小的小丫鬟进来,一把推到了自己前面。

  那小丫鬟显然被吓坏了,手里的工具都差点端欠好,小心翼翼的捧到老头面前,看一眼老头谬妄绝伦还留着哈喇子的笑,声音都颤了:“老、老爷……”

  老头斜眼看她,似乎看到新鲜玩意一样,嘿嘿笑着就扑了上了,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急遽一躲,手里的工具掉了一地。她急遽蹲下去捡,结果刚一转身,老头也随着蹲下去,对着她屁股掐了已往,她终于小小的惊叫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捡了一半的工具又撒了满地。

  大丫鬟见了,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半拖半哄的把老头拉到床上,忍着被对方摸这摸那的,好不容易把老头安置下来,便快快当当的拉着小丫鬟走了。

  言犀坐在屋顶,听那小丫鬟关上门就委屈的问了声:“老爷他、他不是疯癫了嘛……怎么还……”

  “别问了别问了,走走走,在这院不要多话。”

  疯了?

  言犀撇撇嘴,自从在封司鸣那看过谋逆案的档案后,她便把案子涉及的人都查了一遍,全州知府肖潘和潍州太守王全,当年结伴前往雍都述职,谁知在路上被万芳拦下,成为谋逆案最早的见证人。

  厥后,王全从太守升任三省巡抚,风物不到两年,便在一次出巡中染疾病死亡,半年后,肖潘从马上坠下,摔伤了脑袋,不是疯癫就是痴傻,告老回籍了。

  只是,他真的是摔伤了脑袋痴傻了?

  想起老头适才调戏侍女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言犀挑挑眉,闪身跳进了黑暗里。

  屋里,肖潘想着适才惊慌失措的小丫鬟,嘿嘿笑着,快要睡去,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一道黑影扑到了床上,

  “来……”

  他一个字还没吐出来,那人已经一把掐住他的下颚,将一颗不知道什么的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从床上拖了下去,一把按在椅子上,在他头上轻轻一敲,那颗药就被强制咽下去了。

  “你、你你……!”

  他看着眼前全身漆黑的人,又恐惧又惊慌,想要指她,手抬不起来,想要喊人,就听她冷冷说道:“若是喊人,就不给你解药了。”

  瞬间,他闭上嘴,一个字不敢说,终于又想起自己的“病”,便要龇牙咧嘴,装疯卖傻。

  “你有没有疯我们都知道,敢胡言乱语立刻就杀了你。”言犀目光更冷,手上短剑已经指上了肖潘的脖子,见他脸色瞬间苍白,不由得冷笑:“想活命就平静点。”

  “……你、你你……”

  肖潘装了6、7年疯,功力深厚,依然保持着他口齿不清的样子,抖着脑袋看言犀,但左看右看,看不出是什么来路,爽性装出畏惧的样子,别开眼睛不敢看,“我、我这里没有……”

  “没有什么?以为我是小偷?我不是小偷,不外值夜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你尽管喊,喊一声我卸你一条胳膊,保证你手都没了,也没人听见。”

  说完,言犀手上短剑轻轻一挥,旁边的桌子便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洁净利落的断了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门外,静悄悄一片,没人来问候一声。

  肖潘的汗便冒了出来,虽然照旧装着痴痴呆呆的样子,却不敢再作声了。见他这样,言犀越发确信他没有疯,挑眉又说道:“我知道你没疯,你也不用担忧我是什么人派来试你的。所以,你好好回覆我的问题,我把解药给你,否则,肠穿肚烂,死了也无处伸冤了。”

  说着,她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轻轻放在桌上,肖潘忍不住看一眼解药,又畏惧的别开眼睛,但是这时,一阵隐约的疼痛从肚子里传来,他立刻吓到了,汗如雨下,一声不吭。

  言犀知道他畏惧,也不愿意浪费太多时间,直接问道:“十年前,你在前往雍都的路上,被一个叫万芳的女人拦下来,还记得吗?”

  万芳……?

  肖潘眼皮一跳,急遽摇头。

  “不记得了?当年,你和王全随着万芳到了坝下村,揭开了那场谋逆案。若非从马上摔下来,你任期满了之后,就该升太守了吧?”

  “你……”

  “你装疯,是因为觉得有人要害你吗?”

  “……”

  “为什么害你?王全得病死了,你从马上摔下,这两件事情,有关联吗?”

  听到王全的名字,肖潘似乎越发畏惧,他疯疯癫癫的摇起头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和王全都是全州人,我看过你们的档案,你二人师出一门,他做知府的时候,你是这全州下辖县的县官,他升了太守,你就成了全州的知府,怎么谋逆案之后,他升了巡抚,而你照旧知府呢?”

  “……我、我……”

  “也是,你那会儿任期未满,加上厥后他突然又死了,你的路就没那么平坦了,是不是?”

  “……”

  “告诉我,你们随着万芳到了坝下村,都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言犀凑已往,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对眼睛悦目又酷寒,让人莫名的心惊。她拿出一颗药丸放在桌上,让肖潘生生打了个冷颤:“一颗毒药,痛足三个时辰,肠穿肚烂。两颗毒药嘛,立刻就肠穿肚烂,你选一下?”

  “不、不……”

  “装疯卖傻一辈子,简直可以苟延残喘一辈子,但是不回覆我的问题,立刻就死。”

  肖潘立刻哆嗦一下,瞪着言犀,抖着舌头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吗?照旧说,你在谋逆案里害了不应害的人?”

  “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案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

  肖潘说着,肚子越来越痛,他心里恐惧,看一眼桌上的解药,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一丝疯癫也没有,畏惧倒是剩了个十成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告诉我,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知道当年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不用担忧这个问题。”

  肖潘看着她,不明白这个目光冷峻、身手了得的黑衣人,不知为何,想起她适才那句“装疯卖傻一辈子,苟延残喘一辈子”,心里有些苦闷,目光闪了闪,便忍着肚痛说道:“十年前的事情,我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忘得差不多,那就是还没有全忘咯,记得几多说几多,敢骗我,转头也可以来杀你。”

  “我、我……”

  “说不说!?”

  “我说!我说!不外是你非要听,可不是我要告诉你的啊……”

  言犀挑挑眉,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黑暗的房间里,一手执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一手撑着脑袋,放松极了,又危险极了。

  肖潘便在这悄悄涌动的危险气息里,回到了十年前,同样暗潮汹涌的万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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