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成定数,行至如今,也该有个定论。
萧如卿把睡莲叫到亭中,原想也搬两桶桃花酒的,究竟酒、亭子另有谈心三者缺一不行,凑在一起就是王者。
但一想这桃花酒也算是用睡莲的子孙子女酿的,加之平时睡莲从未喝过,只得作罢。
睡莲慢吞吞走到亭子里,坐在萧如卿旁边看起来有些怯懦,“姐姐怎么了?”
看了眼亭子外依旧在吃草而且眨巴着大眼睛的骆驼,萧如卿指了指,“我想把这个骆驼交给你,你看可好。”
睡莲愣住了,不解道,“为何?为什么是交给我?莫非姐姐你们要去哪里但是不计划带我吗?”声音略有一些哽咽。
萧如卿把身后头发拉到胸前,从中挑拣着分叉的长发,“可能会去更远的地方吧。”
“不带我吗?”睡莲声音怯怯的,眼里蓄了泪。
其实一开始萧如卿是想过要把睡莲给带上的,她把他看成弟弟,他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萧如卿也实在有些不忍心。再加上有睡莲在她也多了一个队友可以一起反抗祭雨的魔爪。
可如今种种事情发生她只得取消了这个念头。
萧如卿摇头,“没措施带上你。”
“是因为睡莲做了什么事让姐姐另有祭雨大人生气了吗?”睡莲小声问道。
风吹进亭子,旋起哨声,她觉得有些伤心,“你自幼生活便不易,我晓得。你有许多身不由己我也晓得。”
可你不应把我当成傻子。不外这句话萧如卿并没有说出口。
她淡淡道,“我一共给了你三封信,一封寄到萧府,一封给太子,另有一封是悬灵阁。”
“是,我都一一寄到了并没有泛起问题呀。”睡莲有些急了。
萧如卿看向睡莲,他依旧是一脸无辜弱小的样子,“寄给萧府的信,我只写了四个字,静观其变。”果不其然,她看到睡莲的心情微微变了,“你可能没想到我父亲会把回信寄给我哥。”
三封信其实内容都很简朴,给魏昭凌的是让他注意杨嫂的宁静,给悬灵阁的是让司莫多留意一下谭府。魏昭凌的信他没动,因为没须要,悬灵阁的信他没动,因为他不敢。
“你知道吗,其实另有第四封信。”萧如卿觉得微微有些困了,可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
睡莲眼神有些微妙,萧如卿看见了却不拆穿,“你也应该现在可以猜到第四封信去了哪里吧。”
“柳皇后?”
萧如卿颔首,她大致能猜到在给萧繁国的信里睡莲改了什么内容,他的目的也无非是想要让萧繁国乱了阵脚。
不外现在看来,萧繁国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很是了解,并没有上当。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睡莲的声音中消散了那部门故意做出的天真与幼稚。
什么时候?从他们在路上把睡莲捡回来,他的泛起太过于离奇与凑巧。不外其时也只是怀疑而已,她心疼他的身世,心疼他的经历。因为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也很有可能即将会发生在萧府。
“种种事情,包罗厥后祭雨离开你也依然很守规则,因为你知道他还在。一直到祭雨去了酒楼,你才开始想要从我这里入手。”讲到这里时萧如卿想,自己会不会看着太傻了。但转念一想,看着傻总比真傻好。
睡莲有些不解,“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会对我起疑心啊,”他突然抬头,“莫非,哪怕祭雨离开也都是你们的战略?”
他眼里时常会有的可怜泪痕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恼恨与懊恼。
看着这样的睡莲,萧如卿似乎看见了自己,她以后会不会也这样被恼恨给冲昏了头脑呢?
“不是。”但其实也是,那天在亭中她被祭雨唬的扑通跪了下去是真,祭雨一开始有些失控也是真。但厥后祭雨传音于她,“忍一下。”
其实事情的生长很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她一直以为祭雨是一个比力直来直往的人。但他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引睡莲出动,果真人不行貌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行事,莫非我家同你被灭族有关?”萧如卿问道,但她觉得不太可能。萧府服务一向都很谨慎,若是有这种事情,只怕萧繁国早就会做下部署并交接她不要轻举妄动数百遍。
但没想到,睡莲居然颔首了,他看向萧如卿的眼神中满是恨意。突然之间从睡莲身上钻出了无数的枝干向萧如卿冲来。
速度太快,萧如卿侧身堪堪躲过,拔出匕首砍断了几根树枝,但却有更多的枝干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闪现,那光贴着睡莲斩断了从他身上冲出的所有枝干。萧如卿看向房顶,那里看上去空无一人,但他们都知道祭雨在。
睡莲的眼睛瞪大,面容扭曲了起来,曾经的那份单纯就像是被他割离。形象快速转变后的歇斯底里让她想起了胡月,睡莲高声吼道,“全部都是因为你!若非是你我又……”
突然又一道红光直接扑向了睡莲,他想躲但速度与力量却明显不够。红光从睡莲的身体中间切过,尔后如星光般四处散去。
萧如卿怔怔看着睡莲七窍流出了绿色的血液,可怖残忍。
他身上的树枝还在不停蠕动着,看向萧如卿的眼里竟染上了笑意,“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一阵风刮过,她恰似看见睡莲的血流的越发快速了。一片玄色,祭雨挡在了萧如卿身前,遮掩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耳中只剩下沙土和风的摩挲声,一直到最后空中飘来了睡莲的微弱声音,“祭雨大人,还望您多多珍重……”
萧如卿躲在祭雨身后,眼前是他的长发,她记得以前他的头发是散发着盈盈光线的,可如今看来光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
啪嗒,一滴泪落下。祭雨转身,行动极慢地将萧如卿围绕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都已往了。”
已往了吗,那些千奇百怪的妖鬼神魔,时常惊扰她的梦境。原以为前世种种都已经同自己无关,但如今看来,她照旧太乐观了一些。
从祭雨怀中退出,她问道,“我以前,可是一个坏人?”
看到祭雨摇头,萧如卿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问他似乎不太合适。
祭雨似乎知道萧如卿心中所想,“我虽是个恶人,但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个界限我照旧很清楚的,”帮她擦了擦眼中泪水,“你不是恶人,最多脾气急躁了些,但也不会滥杀无辜。”
萧如卿不信,“你若是骗我呢?”
祭雨竖指立誓道,“那我便不得好死。”这又有何难,他一个不停消耗自己的人,做过那般多的恶事,无论是否起誓,本就注定了今生惨死。
他也曾分管过一部门神职,聆听过生灵心声,视察过黎民命途,他对一切往事因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萧如卿也不拆穿他,若她真的是善人,又怎会身边有那般多的恼恨。看着睡莲之前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堆土,她说道,“我们之前一直喊他睡莲,其实遂炼更好听。”
又是几日休憩,少了睡莲,屋里都缺少了许多欢喜。祭雨看萧如卿一直闷闷不乐,问道,“你想去哪里,我们换个地方转转?江南,海边,都可以。”
萧如卿站在院里看着那棵衰败的桃花树以及树下的小土堆,没什么精神隧道,“我也都可以。”
祭雨回屋拿出来行李,“那走吧。”
“就走?”萧如卿没想到祭雨居然说走就走会这么快。
他一挥手把院里那只骆驼缩小了藏进衣袖里,“不走待在这里干嘛。”
一旁的萧如卿睁大双眼甚是稀奇,“这又是什么术数?”
萧如卿突然觉得似乎祭雨会许多特别实用的工具,这一点司莫就完全比不上他。司莫的术数大多是恢宏壮阔的,但一般时候却用不上,好比剥个妖灵啦,换张人皮啦。
祭雨笑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教你。”虽然他觉得没有这个须要,因为早晚那些原本就属于她的工具,照旧要回来的。
但他乐得找个事情疏散一下她的注意力,省得再天天愁云满面的。
这时候若是萧平山在,只怕又要骂萧如卿不洒脱婆婆妈妈,天天丧着张脸让人看了难受。
萧如卿随着祭雨往屋外走,转头看了眼他们住了一年的小屋,“这间屋子,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也把它收到你的衣服里吧。”
祭雨摇头,“这间屋子是你的了。”
“我的?”萧如卿指着自己问道,很是惊奇。
原是想要等到三年之期再给她的,但其实也无妨。祭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单放到萧如卿手里,“你以后有时机了可以替我回来瞧一瞧。”
萧如卿不解,“为何是我替你,你自己不会回来瞧吗?”
祭雨微微怔愣,尔后笑道,“我那么忙,哪有时间。但你纷歧样,你是个闲人。”
萧如卿瞪了祭雨一眼,把方单接得手里,“哼,拿就拿,我白白混一个屋子有什么欠好。”
争争吵吵中,两小我私家就这么出了家门,转头再看,觉得一年时间原来过的如此之快。还未来得及反映,就飘然而过。
一路东行南下,翻山越岭,时光更是过的肆意,转瞬即是年过。萧如卿跟在祭雨身边,学了许多妖术以及稀奇离奇的本事,若让司莫知道,置β要狠挨一顿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