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东京城南边一身穿夜行衣身形窈窕的女子正疾步飞驰在各个屋顶,她的每一次起跳落地都轻盈无声,似乎有无形的手在拖着她向前,转眼间已经越过了三四座屋子。
此时的东京城万家灯火已然熄灭,唯有一打更人在空荡的街头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东京城的另一边,同样一身着黑衣挺拔清瘦的男子正飞跃于屋顶之上,他的轻功虽不似那女子轻巧,速度上却丝绝不差于她,有力的臂膀带起阵阵风声。
他们二人出发点各不相同,却有着同样的目的地,杨府。
自十几年前杨家全体被贬至祁连山,杨府就再也无人问津。
考虑到杨家最后下场凄凉,没有人愿意逆着风水买下这处院子,连着杨府周围的一些商铺也都搬走了,是以杨府就这么疏弃了下来,杨府这片区域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黄泉。
先前提到的那名女子悄声翻过杨府的院墙,飞落在大片的杂草丛中。
视野之内一片漆黑,远处传来阵阵竹叶沙沙声,伴着咆哮而过的风就像是人间的尽头在向中心折叠压迫而来,月光下树影婆娑似乎是异世界的招魂者。
这女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夜明珠,珠内是一条七彩的鱼,鱼头处悬了一个小灯笼,鱼尾摇摆之中扩散出斑斓的灼烁。
这时才算瞧得清楚,这名女子束着高高的头发,虽然戴着层玄色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但仍能看到她眉似远山,双瞳剪水。
她跳下来的地方,正是杨府的后院偏僻处,杂草的高度已经险些完全隐没了她。
她四周看了看,除了树木虫草,并无他物。风过之处又像是有野兽在暗处,她迅速把夜明珠收了起来,又是一片漆黑。
她拿出一个由树枝编织的耳套戴在耳朵上,尔后趴在地上,静声听着。
除了地质的微微震动声,并没有听见人或妖的脚步,这时她才放下了心。
拨着层叠茂密的杂草,她尽量轻声缓慢地行走着,那些杂草尖锐的叶子割破了她戴着的手套。
她感应脚下有个什么工具,弯腰蹲下发现是一块石头,她将其置于鼻下闻了闻,有淡淡的血腥气,尔后她发现这一片四周的草上也有不少斑驳血迹。
出了大片的杂草丛后,就到了一处院子,院门上贴了封条,白纸黑字象征着杨家的结局。
她将封条撕下,进入院子后又走进了主厅。
主厅进门是一个大灶台,这就是厨房了,锅碗瓢盆日常用具已经不在。通过枝桠纤长的耳套,她听见了一丝声响,环视四周后她走至灶台前,那异样的声音就出自这里。
她将灶台的盖子掀开,漆黑一片的灶台里似乎有眼睛在看她,她迅速把盖子盖上,却从其中爬出了两只长蜈蚣不知钻向那边。
那蜈蚣刮擦着锅盖的震动感,另有被放大的触角过地声都让她心里面颤了一下。
她快速摘下了耳套,走出厨房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舆图,舆图泛着绿色的荧光,她在其上找到了藏书阁,这正是她此次来杨府的目的。
经过适才在厨房一番经历后,她对其他地方再也没什么好奇心,一路顺风顺水地到达了藏书阁。
推开藏书阁的门,是一股陈年旧封的气息,蜘蛛网结了几层厚,险些都要把门给封住。
她抬手拨开蜘蛛网,又将门轻轻掩上。
再次拿出来夜明珠,抛向空中,夜明珠里七彩的鱼从珠内游了出来,那些斑斓的鱼鳞发出的光线幽幽照耀着整个藏书阁。
七彩鱼逐渐变大,在它周身又泛起了许多体型较小的鱼,似乎藏书阁是置身于海洋之中的一座宫殿,它们在半空中缓慢自由地游动着。
书架杂乱无章地堆满了整间屋子,她从其中一个书架上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剑谱—七星月,此剑谱当年使整个大冕所有习武之人都憧憬不已。
未曾想居然浮土满页地被丢在这里,可想而知杨家被贬至祁连山时有何等忙乱。
她卷了卷将这本书装进自己带的肩负里,心想哪怕不能圆满完成目标也算是此行无憾了。
她抓紧时间开始寻找自己想要的工具,但是翻了所有的书架和抽屉后,找来找去也都只是一些名师典藏。
一会一个时辰已往了,她难免有些焦躁,此时如果她还戴着耳套,她就会听到有人声在逐渐接近藏书阁。
她觉得有些绝望,咚一声靠在了墙上,却意外发现墙内是空的。
她赶忙站直,左敲敲右摸摸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暗格。将那暗格打开后,她看到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镌刻装饰的木盒子。
戴上特殊的手套拿出木盒并用银针试探事后,她心里难免暗骂道自己适才真是个蠢货,谁会把重要的工具大咧咧扔在书架上呢。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纸,她将其展开,仅仅九个字。
“派清沉,汝助之,灭河妖。”
虽说仅仅只是二十多年,但这上面的字已经被腐蚀到险些看不清了。不外仍能从这隐隐字迹中看出笔锋锐利。
没有落款也没有信物,不外从这句话她推测或许是二十年前皇室给杨家的秘任。
但清沉是谁?二十年前不是萧繁国杀的河妖吗?
她正想要再去找找此外工具时,突然听到门外庭院里传来了一些轻微的脚步声。她迅速把半空中的夜明珠收回,将信放进木盒塞进自己的肩负里。
放轻脚步她徐徐走至门边,透过门上的小洞她看到屋外有六个黑衣人,他们正在试探着迂回走向藏书阁。
她心里觉得很纳闷,但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整个藏书阁只有一个门,连窗户都钉上了木板,所以她无路可逃。
快步走到屋角的书架后,她拿出备好的迷魂香,并将毒药涂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
以她的能力肯定是打不外门外那六小我私家的,但是她的轻功足以在迷晕他们后助她顺利逃跑。
她凝神屏息期待着,直到听见了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