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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尘之殇

第六十九章 我希望没有最后

青尘之殇 旧尘故人 1320 2020-09-13 23:28:06

  今年春节注定纷歧般,从大年初三开始,灵州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洁白的雪花在空中不停地翻飞飘舞,最后才恋恋不舍地脱离了风的追逐落在沾满尘泥的马路上、车上、屋子上,连细长的电线杆上也落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萧远本想带方尘去南沙看日出,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雪取消了念头,已经两天了,这是灵州近三十年以来下过最大也是最久的一场雪。

  萧远站在阳台往方尘家的偏向望了望,一群高耸的修建物被皑皑白雪包裹,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纯白。

  他有些坐立难安,从早上到现在他给方尘发了四条信息,没有任何回复。

  他想了许多个理由,却越想越担忧,终究他没忍住,给她拨去了电话。

  当萧远在殡仪馆见到方尘时,她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毛衣,弱小的身子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她平静地站在一具遗体前,低垂着头面如死灰,那瘦削的背影就像一棵在寒风中孤零零伫立的枯木。

  萧远这才知道,就在前一天晚上,方尘的母亲颜雨卿半夜用床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十一岁那年,当平和慈祥的奶奶因病去世,那是萧远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真正寄义,往后的三年,他都没有从奶奶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而有关于奶奶的回忆随着时间的消逝一点点尘封在他的影象深处。

  隔着六七米的距离,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个无比落寞的背影,想象她内心在经历怎样的瓦解与痛苦。

  当殡仪馆的事情人员见告要将遗体送进焚化室时,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出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不!妈妈!不要…”方尘整个身子如同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把扑在母亲的遗体上,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那已冰凉的手。

  方侣为忍住了眼泪上前过来拉方尘,可能因为太过伤心使不上力气的缘故,他没能拉开她。

  “不要!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一声声哭喊沉闷又带着沙哑,

  “方尘,你别这样,你别这样…”萧远抱住方尘不停哆嗦的身子,然后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的手从那酷寒的手上挪开。

  也不知哭了多久,方尘瘫坐在殡仪馆走廊的椅子上,那张昏暗苍白又挂满泪痕的脸,另有那空洞呆滞的眼神,险些看不到一点星光。

  母亲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封信:尘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请原谅妈妈选择这种方式离开,也请原谅妈妈的自私。这些年,妈妈过得很欠好,我清醒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头脑里就像有千万条虫子般在不停地啃噬,它们让我焦躁,让我痛苦,让我发狂,让我不能入睡,我无法挣脱这种折磨。尘尘,不要担忧妈妈,我只是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一定是个充满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另有你爸爸,妈妈欠你们太多太多,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做个称职的妈妈。你长大了,以后你会嫁人,也会有当妈妈的一天,虽然妈妈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但妈妈一定会在某个角落默默守护着你。尘尘,还记得妈妈给你讲过的小松鼠的故事吗,妈妈也会酿成一只布谷鸟,在尘尘想妈妈的时候就会飞回来,布谷布谷,不哭不哭,妈妈会永远想你…

  那天之后,方尘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用饭也不喝水,躺在床上的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梦里母亲照旧那个美丽温婉的面容,她们一起坐在阳台上有说有笑,那种熟悉的感受恍如昨日。可当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已有些泛黄的灯,她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多希望梦是真的,又或者她就那样沉甜睡去,一直活在睡梦中。

  当灵州那场大雪褪去最后一丝雪白,太阳终于从阴沉的云层中露出它温暖醒目的脸。

  那天早上,天还未亮,方尘便起了床,她去菜市场买了许多新鲜的菜,回来后将屋子里里外外扫除地一尘不染。

  当方侣为推开房门,才发现萧远也在,他倒是不意外,在他眼里,女儿一直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所以对于她情感方面的事,他很少仔细询问。

  “爸,饭菜都好了,你洗洗手,我把这汤舀好我们就开饭。”厨房里的方尘探出头喊道。

  萧远连忙客气地搬凳子,又拿了碗开始添饭。

  一改前几日降低萎靡的样子,今天的方尘气色好了许多。

  “爸,多吃点菜。”方尘边说边一个劲地给父亲碗里夹菜,然后又给萧远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你也多吃点。”

  方侣为和萧远相互看了一眼,礼貌性地笑了笑。

  “你那么瘦,应该多吃点。”萧远也给方尘夹了一块肉,他不知道方尘这顿饭的用意,但相比力前几日的消沉与颓废,面前娴静坦然的她,总算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爸,有件事想跟您说下。”方尘突然放下了筷子,心情有些严肃。

  “你说。”方尘的认真让方侣为有些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

  “我想来想去照旧觉得应该正式跟您说下,”她又把眼光转向了萧远,“他是我的男朋友,萧远,以后有他照顾我,您可以放心了。”

  “啊?”萧远一脸错愕,这突如其来又郑重其事的宣布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平静又淡定的语气又让他很是感动。

  厥后他问她,“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地认可自己的情感?”

  她莞尔一笑,“我累了,就想做一个真真实实的自己,这样欠好吗?”

  是啊,这世上每小我私家都披着坚硬的外衣,却在自己关闭的世界里小心翼翼拘着那点脆弱的坚强,许多时候我们宁愿在黑夜降临时独自黯然舔伤,也不愿走出那片狭小又闭塞的空间,不是矫情也不是愚昧,而是在青春时光里那些刻骨铭心的殇里早已习惯的一种自我掩护。

  新年之末,萧远带着方尘去海边看日出,黎明来临之前,天边泛出一点点灰白,海面没了以往的汹涌澎湃,只是平静地层叠出一圈圈粼粼的水浪。

  方尘靠在萧远的肩上,看着水天外交处慢慢上升的那轮红日,她红了眼眶。

  “有人说,如果你喜欢一小我私家,你从他身上能获得几多快乐,也会从他那获得同样多的痛苦。”

  “快乐与痛苦都是人生必须的一部门,我纷歧定是那个给你最多快乐的人,但我一定是那个最不愿意给你痛苦的人。”

  “有时候我倒希望人生可以短一点,就像这日出,短暂却无比绚烂壮阔。”

  “可日出的雄伟事后,更多的是波涛不惊的平淡与安谧。”

  “你说,以后,我们能走多远?”

  “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能陪你走到最后。”

  “可我不希望。”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没有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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