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旁设立了一个蛊室。
蛊室并不大，只有六十平方米。
蛊师修行，蛊虫就是实力的要害。
课程一结束，兴奋的少年们就向蛊室蜂拥而来。
“排队，一个个的进来。”
怒喝声骤起，蛊室门外自然有人扼守。
少年们一个个的进去，又出来。轮到方源走进蛊室。
只见这房间内大有乾坤，四壁都做成隔洞，这些内嵌的方格子一个挨着一个。
格子有大有小，大的超不外砂锅，小的小不外拳头。
密密麻麻的格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皿，有的是灰色的石盆，有的是青翠的玉盘，有的是精致的草笼，有的是陶制的暖炉。
这些器皿中就存养着种种各样的蛊虫。有些蛊虫静默无声，有些蛊虫却喧华得很，发出吱吱吱、咯咯咯、窸窣窸窣等等种种各样的声音，搜集成一支生命的交响曲。
“蛊虫也分九大条理，照应蛊师九转境界。
这些蛊虫都是一转蛊虫。”
方源扫视一圈，马上心知肚明。
一般来讲，一转境界的蛊师，只能用一转条理的蛊虫。
若是越级催动高等蛊虫，蛊师往往要支付极其惨重的价钱。
而且蛊虫也需要喂养，喂养高等蛊虫所泯灭的价钱，往往也不是低等蛊师能蒙受得起的。
对于新人蛊师来讲，不是特殊情况，都市选择一转蛊虫进行首次炼化。
而蛊师炼化的第一只蛊虫，意义重大，称之为本命蛊，性命交修。一旦灭亡，蛊师肯定遭受重创。
“唉，原本指望能获得花酒行者的酒虫，炼化它成为我的本命蛊。
但是现在，寻找花酒行者尸骨仍旧未见眉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或者被别人发现。
保险起见，照旧选一只月光蛊吧。”
方源一边心中暗叹，一边径直走向左手墙侧。
在这面墙洞位置稍稍靠上的其中一层，是一排的白银盘子。
每个盘子上都摆放着一只蛊虫。
这蛊虫晶莹剔透，弯弯如月，似乎是一块蓝水晶，在白银底盘的映衬下，显现出一股清幽之气。
蛊名月光，是古月一族的镇族蛊虫，绝大多数的族人都选择它成为本命蛊。
它并非是天然蛊虫，而是经过古月一族的秘法培育而来，其他地方没有，可以说是古月一族的标志象征。
都是一转的月光蛊，差异极其细微。
方源随意挑选了一只，拿在手上。
月光蛊很轻，堪比一张薄纸的重量。
只占据掌心一块，如寻常玉坠巨细。
方源放在手中，能透过它，看到自己被遮掩的掌纹。
最后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了，方源将其放在口袋中，就出了蛊室。
蛊室外还排着长长的队伍，随后的一个少年见方源走了出来，连忙兴冲冲地跑进蛊室去。
若换做其他人，得了蛊虫，第一反映就是拿回家赶忙炼化。
但是方源却没有急着这么做，他的心中还惦念着那只酒虫呢。
酒虫更珍贵，月光蛊虽然是古月山寨的特产，但是却没有酒虫对蛊师的资助大。
离开了蛊室，方源直接去了酒肆。
“掌柜的，来两坛陈酒。”
方源掏掏口袋，将仅剩的元石碎块，放在柜台上。
这些天来，他都市来此买酒，然后再去山寨周边晃悠搜索，意图吸引那只酒虫现身。
掌柜的是个矮矮的中年胖子，满脸油光，经过这些天已经记着了方源。
“客官，你来啦。”
打招呼的同时，他伸出又粗又短的胖手，娴熟地将方源的元石碎块抹走。
又放在手中颠了颠，觉得份量不差，掌柜脸上的笑容又亲切几分。
元石是这个世界的钱币，用于权衡一切商品的价值。
同时它是天地精华的凝练物，自身也能被使用，资助蛊师更好的修行。
既有钱币属性，又有商品属性，极为类似地球上的黄金。
地球上有过单一金本位制，这个世界上就是单一元石本位制。
对比一下黄金，因此元石的购置力也相当的惊人。
不外，再多的元石也经不起方源这样连续的消耗。
“每天两坛酒，已经整整七天了。
原先积攒的元石，差不多都花完了。”
拎着两坛酒出了酒店，方源眉头微微皱着。
一旦成为蛊师，就可以从元石中直接抽取出纯净真元，来增补空窍中的元海。
因此对于蛊师来讲，元石不仅是钱币，更是修行的辅佐。
有了富足的元石，修行的速度能提升不少，这或多或少能弥补一些资质上的短板。
“明天就没有元石购置酒水了，酒虫却迟迟不现身。
难道真的要我把月光蛊炼化成本命蛊？”
方源心中有些不宁愿宁可。
出了酒肆，方源手中提着两坛酒，一边走路一边思量：“学堂家老说，此次考核第一个炼化本命蛊的人，就有二十块元石的奖励。现在恐怕许多人，都在家卯足劲，炼化蛊虫，争取第一吧。
可惜，炼化本命蛊极为考验资质。
资质好的人，优势极大。以我丙等资质，有没有其他手段，基础就没有告捷的希望。”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古月方正的声音：“哥哥，你怎么又来买醉了，舅父舅母赶回来想见你一下，你跟我回家吧。”
方源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发现是弟弟，只不外现在的弟弟眉头微皱，颇为不开心。
他知道哥哥收到了攻击需要释放，可他也不忍心就此看方源再这么堕落下去。
方源看着方正，浅浅一笑。
一阵微风拂过，拂起了哥哥散乱的黑发，吹起了弟弟腰间的衣摆。
短短的一个月，却已物是人非。
一周前的开窍大典，对于方源和方正来说，都意味着巨大的改变。
方源从云端跌下，曾经围绕在他四周的天才光环被人无情地剥夺，如今面对的是冷漠与失落。
他不再是那个被众人仰视的才俊，而是一位资质仅为丙等的普通少年，肩负着失落与责任的双重压力。
而弟弟方正则在这场大典中开始绽放异彩，宛如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于是，这种改变对于他来说，更是有着一种天翻地覆的意味。
每天醒来，方正发现自己置身于险些是辉煌辉煌光耀的人生舞台，往日的隐忍与昏暗似乎一夜之间在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终于品尝到了哥哥当初的感受，感受自己被寄托着希望，享有众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
然而，这种新兴的关注与待遇让他感应既兴奋又不适。
他感受自己似乎置身于充满光的天堂，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正因如此，他深刻地意识到泛起在方源身上的落差。
哥哥曾经的辉煌与降低交替成了他心中难以言喻的焦虑。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方正对方源的体贴体现得越发细腻而隐秘，似乎一缕微风，轻柔又不易察觉。
每天放学后，方正总是故意选择从差异的路返回，经过学堂家老的书房，悄悄探询关于方源的消息。
一次，他听到学堂家老在与其他家老谈论方源的资质，虽然说的是失望与遗憾，但方正心里悄悄记下：“哥哥的资质虽是丙等，但他的才气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他还会在饭桌上视察舅父舅母是否提及方源的事，他们一旦谈到方源时，方正总是故意体现得与他们有默契，都一致认为哪怕是丙等资质，方源在家族依旧能依靠他的才气有所作为。
方正内心狂吼，哥哥，清醒一点，为什么要这么堕落下去，曾经那么骄傲的？
但他嘴上却又说着：“哥哥，你不能再喝酒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不知道体贴你的人会何等的担忧，你要振作起来！”
方源淡淡一笑，没有开口。兄弟俩四目相对。
弟弟古月方正的眼中闪闪发亮，透出一股锐利之意。
而哥哥方源的双眸，黑的深沉，如幽幽之古潭，却透着一股温柔。
这样的眸子，让方正不由地感应一阵欠美意思，生怕自己偷偷关注哥哥的事被发现了。
对视没有多久，他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望向另一侧。
“哥……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
他轻声增补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少许不安，却又企图转达一份坚定的体贴。
方源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温和，心中却透着理解。
他知道，弟弟是出于善意，为他担忧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需要独自面对的事情，或许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透露。
“未来总会有出路的，方正。”
方源终于开口，语调温和而坚定，
“我允许你会找到自己的偏向，也希望你能继续努力，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门路。”
方正听着这句话，心中徐徐安宁下来，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他相信他哥哥只要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