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洛离离，对不起

　　洛离离走了，张舒语瞪了程一城一眼，然后轻哼一声，转身回了教室。

　　“一城，洛离离的手真是你弄的？”杨逍缄默沉静了很久，等人走了，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程一城没有说话，听着杨逍的声音，脑子里想起了今天晚饭后，他一进教室就看见杨逍送工具给洛离离，那时候洛离离多开心，笑得浓妆艳抹的。平常洛离离对他也没见得这么开心过，而且洛离离也真是，就一点工具就让她这样随随便便和男生有说有笑的模样，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心里还装着自己，真是讥笑，对着自己的时候面无心情的，和别人倒是开开心心。所以厥后程一城走近看见洛离离还在用自己的小刀，火气立马就上来了。用我的工具还和别人打情骂俏，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所以下一刻程一城就板着一张脸，嫌弃的问她：“谁让你动我的工具的？”

　　杨逍见程一城缄默沉静，以为他是默认了。脑子里想起洛离离那缠着绷带的伤口，另有程一城那些话，马上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外这一次，我真的觉得你有点太过了，刚刚那些话，是人说的吗？”

　　“关你什么事？”程一城蔑了一眼杨逍，然后又冷哼一声，“哦，你喜欢她？我让给你啊！”

　　“你脑子有病吧！”杨逍不行思议的看看程一城，然后在铃声响起的那刻，直接扭头进了教室。

　　铃声响起的那刻，程一城像是被惊醒一般怔了一下，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洛离离站在茅厕洗手池的面前，看着镜子中湿漉漉的脸，有水珠从脸颊滑落，滴进她的脖子里。

　　“算了吧，洛离离。”洛离离扯扯嘴角，无奈的笑笑，刚刚程一城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就放弃了呢？”镜子里的洛离离，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什么液体从眼角的滚出，然后混着脸上的水，一起又流进了颈窝。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深情再坚持，也只是死皮赖脸的纠缠，一文不值！”

　　镜子里的洛离离闭了眼，眼里那些剩余的液体在闭眼的那刻都夺眶而出，在一条一条的水痕中找到了自己的路，顺着脸颊滑落，然后淌下，悄无声息。

　　洛离离从茅厕间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才知道原来已经上课了。

　　教室里，老张正在发试卷，准备来个随堂考试，试卷发到最后，发现少了一张。老张看看面前的同学，又转身看看洛离离桌上刚刚他发下的试卷，脑子里正想的要不先把洛离离的试卷给面前的同学时，程一城就咳嗽了两声，说：“咳咳，洛离离回来了。”

　　老张抬头，看见站在门口打陈诉的洛离离，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又转头对身旁的同学说：“哦，那你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找找看看是不是拿掉了。”

　　对于洛离离上课的迟到，老张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老张对于女生上课迟到两三分钟都不会放在心上。他虽然不是女生，可照旧知道，学校里，女茅厕永远都比男茅厕挤，许多几何女生上个茅厕排队，就算排到上课铃响了也未必能排到的。可男生差异啊，所以男生迟到，老张基本都不会手软，说两句都是小事，经常都直接让那男生站在上完整节课，他知道，男生上茅厕迟到的，十之八九都是在茅厕吸烟的。

　　洛离离在课堂上最认真的时候就是随堂考试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她一心都在试卷上，无暇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就是是她最差的英语，只要是随堂考试，她就算不会也会认认真真做上两个小时，然后认真的纠结着选择错误答案。

　　晚自习结束之后，洛离离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收拾好工具，然后去找张舒语一起回宿舍。

　　张舒语看着洛离离微笑的脸，又朝着程一城的偏向望去，正好对上程一城望向洛离离的那双眼睛，她白了一眼，转眼冲洛离离笑：“走，我们回宿舍。”

　　程一城今晚也是有点不在状态。晚自习下课，他看着洛离离迅速收拾好，然后和张舒语手拉着手离开教室，下一秒，他的双腿也情不自禁就踏出了教室，然后远远的，随着洛离离，直到她回了宿舍。

　　阮婷今晚没有在楼道口看见程一城的身影，去了他的教室也没能看到他，甚至打电话也没人接听，最后也只得讪讪的回了宿舍。

　　程一城是回家洗漱完毕之后才发现阮婷的电话，想起今晚忘记等她，便快速回了条短信：我今天不舒服，一下课就回家了。

　　宿舍里，洛离离今天破天荒的兴致特别好，一直在带着笑说个不停，张舒语看着，也只得悄悄叹气。

　　张佩玲自从林源走后，越发发愤念书，平时更很好能和洛离离她们在一起。今天看洛离离回的早，又兴致好，便也加入其中一起聊天。洛离离笑够了，也看着其他人洗漱完毕了，才抬手去挽头发，准备洗漱睡觉。

　　“嗯？离离你的手怎么了？”钟佩玲看着洛离离缠着绷带，上面依稀还能看到一些浸出的鲜血。

　　洛离离愣了愣，随后摆摆手：“哦，这个啊，裁纸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那你要小心一点哦。洗漱的时候不要沾着水了。”

　　“嗯，好。”洛离离冲着钟佩玲笑。

　　程一城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发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短信界面，收件人是洛离离，对话框里是程一城想了很久才输上的：洛离离，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想着跟你致歉，可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都是伤害你的话，我真的很歉仄，关于你的手，另有那些不应说的话。

　　其实，程一城在看见洛离离的鲜血从她掌心滴落的那时候起，他的心里就已经对洛离离说了千万句对不起。

　　那时候程一城不行置信的看着洛离离掌心那一条或许五厘米长伤口，那些不停涌出的鲜血晃得他心疼，他甚至都厌恶自己，居然因为洛离离擅自使用了他的小刀而跟她起了争执，还把她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他看着洛离离慌忙的拿纸巾擦拭试卷上的血迹，那时候他真想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试卷然后冲她吼“你他妈的手流了这么多血你不擦，你另有心情去管试卷”，只是他控制住了，他有什么资格去说她，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流血呢？他脑海里，想了一种有一种致歉的方式，可是他都没有力气去做，甚至一句对不起也无法从口中说出。洛离离收拾好，准备去校医院包扎时，她抬起头，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他，然后腼腆的笑，他不记得他说了什么，看到她那丝毫没有埋怨的笑容，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一点也不责怪他。包扎完毕回来，杨逍询问她，她也只是笑着说自己傻，不小心割伤了，程一城认真的听着，心里却泛起了涟漪。洛离离阿，你真的是很傻。张舒语来兴师问罪的时候，程一城脑子里想象的洛离离的好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是她去向张舒语起诉，然后才会有张舒语的兴师问罪，他那时候哪里能认真思考，只是一股无名火在心中蹿起，当着洛离离的面说了那些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看着洛离离用一种不行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时候他才反映过来，自己说了何等难听的话，洛离离转身离开的那刻，他似乎感受到有点点水珠顺着风滴在他的嘴角，咸咸的。杨逍苦口婆心劝他的时候，他又想到了洛离离对杨逍的好，所以那股生生被压住的火又蹿了出来，对着杨逍烧了一把。洛离离从茅厕回来对他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怎么向他这边望过两眼，不外他照旧看到了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又是因为他阿。晚自习期间，他的心很乱，他一直试着寻找时机跟洛离离致歉，只是每每正准备开口，可是下一秒，他又想到洛离离喜欢自己的事实，想着不能给她任何希望，所以他又把那三个字生生压下去了。厥后晚自习结束了，他看她起身收拾工具，无意间看见绷带上竟然有丝丝血迹浸出，那一刻他慌了，他甚至忘记了另有一个叫阮婷的人等他送她回宿舍。而此时现在，他想的是要怎么致歉，才气弥补他对她的伤害。是了，如何也弥补不了，鲜血已经流了，难听的话也说了，现在如何能够弥补呢……

　　程一城删掉了短信框中多余的字，只留下“洛离离，对不起”六个字，便发送了出去。

　　洛离离收到短信的时候已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只是刚放下，便感受到震动，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只一眼，洛离离便泪流满面。

　　脑海中那些放弃的话语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心又似乎时光倒流一般，刹那间完好无损。

　　原来喜欢一小我私家，只要他能走哪怕半步，自己也会披荆斩棘去走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