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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香禁雪

第五章 物是人非

疏香禁雪 若子非灵 5062 2023-05-10 15:56:23

  此话一出,冥月的视线定格在他脸上的面具上,流光溢彩,痛心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人不是原来的人,对于灵魂缺失的你,怎么体会获得我现如今是什么感受。”

  她就像是装在玻璃里的蝴蝶,唯独漂亮,被人鉴赏,想要在瓶子上撞出一个漏洞,努力寻找新的偏向。

  雨过残春过,人走事事非。倚栏蔷薇,无力轻垂,挣扎着想要期待新阳的到来。

  少钰对她的话感应疑惑,更惊与她这般的情绪,讶然道:“若真是如此,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如是真心待你,就算灵魂归不了位,也同样会找到你。”

  一咋春雷,还在随风舞动的桃花樱树被湮灭在火海,空中残缺的花瓣,犹如冲出束缚的蝴蝶,最终照旧烟消云散。

  少钰看着精心栽种的桃花被焚毁,心中燃起熊熊烈焰,大手一挥,还在燃烧的树干从火中开出朵朵新花。

  枯木逢春犹再发,冥月瞥了一眼他心疼的心情,突然笑出了声:“找到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不到,只可远观而不行亵玩焉。”

  少钰看着她形同疯癫的模样,眉头紧锁,厉声道:“闹够了没有,我不管你要找什么样的人,可那小我私家也永远不会是我。”

  她的笑声愈发放肆,火势也越来越大,一发不行收拾,以少钰如今的灵力状况,又怎么能反抗恢复巅峰时期的她。

  少钰大步向前,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神色剧变,面容上的痛楚直戳她的心扉。

  她略带心疼的想要去扶,却被他一掌推开:“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冥月一脸忧心的苦笑着,如果是王疏君,一定会细心与他慢慢解释,可她怕再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她面上挂着冷漠的笑容,握在手里的面具也被她捏成了几块,金片划破她的手掌,鲜血瞬间染红了袖口。

  烧红的半边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徐徐恢复平静,同样的,在水灵珠的灵气下,顷刻间就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耳边只有清风带着花香吹拂的声音,静的可怕。少钰怅然的看着她失望的目光,四目相对,不愿言语。他心里很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心里的人,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为何会这般痴狂,她真的是原来的人吗?

  滴答滴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看着一汩汩涌动的鲜血落在她光白的脚边,沾红了她的衣袖,他心中担忧不已,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脚上的那一步。

  月已残,灯已尽。痛意让她冷静下来,挥散心中的阴霾,她也明白是自己太过急切,换做是她,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疯了一般的人。

  当初的他也只是默默的陪伴,她只是不想别人在此期间将他占为己有。

  与他比起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谈爱与不爱。

  想起这些,难免骇然失色,在他想要触碰的那一瞬间退却一步,幽眸低垂,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沮丧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泛起在你的面前。”

  少钰的手顿在空中,僵硬的收回了手,望着地上被鲜血浸湿的碎片,怔怔入迷。

  光着脚踩上湿溜溜的青苔,脚底一打滑,顺着石阶便滚了下去。

  她艰难的爬起身子,捂住痛闷的胸口,只感受五脏六腑险些快要被震碎,双腿发麻,掀开裙摆早已青紫一片。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抓住一旁的围栏,一瘸一拐的往山下去。

  冥月走的很慢,因为每走一步,她喉咙里的甜腥味越浓。明显感受到周遭紧张而又克制的气息,突然脑袋一沉,厉声呵道:“紫儿。”

  话音刚落,竹林里钻出一条细又长的紫色小蛇,转眼间便化作一抹靓丽的身影泛起在她面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怒意不减:“几多年了,沉不住气,等我替你杀了他,你就乖乖的去跟我将灵珠夺回来。”

  水灵珠具有疗伤复春之力,若是将它夺回来,她完全可以更不怕那些躲在背后之人,运用木灵珠投毒,也不会惧怕。届时还怕夺不回来吗。

  冥月掐住她的手臂,衣袖上丝滑的纹路让她心生愧疚:“杀了他,他就永远回不来了。”

  紫儿捏住她尚在滴血的手掌,从怀里取出丝巾将其缠绕裹住,险些对她说的话恨的牙痒痒:“当初,在云月雷府为了雷云,你将我炼化成型,只为屠杀全族,如今,也为了一个男人,不敢去抢木灵珠。若是我,要男人做什么,早就杀光了荣昌所有人。天神之力,凡人怎么可以掌握,也只有作用你这一类的掌权人,才可控制,也就只有你是个傻子。”

  听着她说着气话,她只觉得可笑,笑的是自己这个傻子,摒弃情爱,才会是正道。

  冥月的手轻微的有些哆嗦,神色庞大道:“抽取幽魂,你将得不到现如今我对你这样的好。”

  幽魂离散,嗔痴情爱,离合悲欢都将无从栖身之地。只此,便不会去爱人,更感受不到别人爱她。一切决定之事,全由对或错,是与非来决断。

  紫儿默然颔首,眉心处一紧,试探道:“抽取散尽或是暂时封存,你认为哪一种更好?我们本不属于这里,情爱本不是必须。”

  冥月的苦笑带着凄清的意味:“就算替他恢复了肉身,灵魂不全,也不会记得我。你我终会回归山林,待全获得灵珠之时,重建云月雷府,而我也该遭受天雷处罚。”她靠在紫儿的肩上,落寞道:“是我太心急,但时间是非都是无济于事,走吧,回去吧。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些。”

  紫儿有些闷闷的:“你能想清楚最重要。他们在这周围,被我用药迷晕了,明知道他们随着,也不想去管是吗?”

  冥月压抑着自己心疼的愁绪:“他们也不敢说出去。”

  紫儿不悦的神色犹如阴云密布,急的不想多说什么,动用自身的灵力,二人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散。

  回到府中,紫儿并未将她离开时闯进府里的人撵走,而是将其关在了柴房。

  紫儿将昏睡的冥月放在床上,旋即吐出自己的内丹,动用灵力将其悬停在冥月的额上。紫光乍现,紫儿将内丹注入她的身体,吃力的抽取灵魂,而失了内丹的她很快便体力不支,满身冒着细小的汗珠,手臂与脸也开始展现蛇鳞。心想道:“为何她的执念那般深。”

  心里虽想着,可是手上的行动可不敢停,若是因此抽取失败,来日她将忏悔,若是不加速云月雷府恢复,天雷一到,她可蒙受不住雷劫,今后可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一丝凉意轻轻飘在心头,脚踩浅浅的水洼,一步一水渍,溅起一片涟漪。脚步声紧凑,雨水冲刷他的面容,楚可轩在身后紧追不舍。

  他们收到消息,本是要前来碰碰运气,谁知道这个傻子硬要闯进来,还被那个妖女关了起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他还非要闯进屋里。

  已经化出原身的紫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口吞下裹缚住冥月幽魂的内丹,刚转身便被闯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来人来势汹汹,见她照旧蛇形也顾不上什么,直冲了上来。

  紫儿化作腰身粗细巨细,直立半个身躯,嘶嘶将将二人逼退。

  眼见大蛇就要冲过来,楚可轩吓的抄起周围的板凳茶具就朝她扔了已往。

  紫儿坚硬的鳞片将她掩护的很好,可是桌上的热水着实浇的她生疼,随即化作人形,躲开横空飞来的椅子,看着落在冥月身边被摔的支离破碎的椅子,她怒吼道:“够了,你要是伤了她我一定要你的命。”

  这样的恐吓果真奏效,楚可轩挡在江离身前,被眼前这一幕震惊道:“你怎么酿成人了?”

  紫儿不屑与他多说,凶狠道:“你们不适合待在这里,被人发现了,看你们怎么收拾。”

  楚可轩淡淡的扫视了她身后躺着的冥月,并不理会她的威胁,茫然道:“她,我明明看见她已经死了,怎么会泛起在这里?”

  紫儿虽然是认识眼前的二人,可她刚抽取了冥月的幽魂,幸好,她做的实时,否则,如果看见眼前的人,她一定又会舍不得。

  她没有回覆楚可轩的话,只是侧身让江离看清了床上的人,那双泛着血丝的双眼马上瞳孔微张,喃喃道:“疏君,疏君,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没死。”

  江离推开楚可轩碍眼的身体,往她身边走去,紫儿也没有去阻拦,更没有力气去阻拦。她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没有灵气的滋养,消耗灵力会让她现回原形,也只是交接道:“我需要休息调养,你应该记得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别让外人进来,出门时也别叫人将你们认出来,否则,遭受杀身之祸的就不止是你们了。”

  楚可轩浓眉之下深藏着一双灵敏的双眸,饱含着无穷的深沉,默默点了颔首。

  获得肯定的答案,紫儿又嘱咐了一番,才化作原形,蜷缩在桌上。

  不是她如此随便轻信他人,而是只要一有消息,她都能知晓。她与冥月心身相接,她若失事,她身体会有感应,而且,这二人,如今失而复得,亦不敢多动。

  这一夜,府里再也没了消息,冥月一直在昏睡中,江离时时伴其左右,摸着她发烫的额头,心焦不已。

  楚可轩撑着脑袋在一旁打瞌睡,一会儿又被江离的叹息声吵醒,一会儿还得被指挥着做事。虽丢了官职,二人在外游山玩水,可最终的目的照旧寻找她,既如今,人已经找到了,他想休息片刻也是不得安宁,免不了诉苦了几句道:“你别唉声叹气了,人都已经找到了,如今就好好待在她身边,别随处跑了,官儿也没了,你这个状元郎难道还不能自理了?”

  江离痴痴的望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按捺心中的酸楚,轻轻道:“什么官不官的,我像是做官的人吗,我日夜苦读,还未高中,只想着能躲陪在爹和她的身边,另有娘亲,我娘亲呢。”江离站起身,双手在空中停留,像是要抓住什么,大叫道:“我的娘亲呢,娘亲,娘啊,你不能不要我们两个啊……你怎么可以让我伤害她呢,她是我的妹妹,是你的女儿啊。”

  一说到这里,楚可轩开始紧张起来,忙上前抓住他站起来胡乱挥舞的双手道:“你小点声,别把她吵醒了,她醒了又会不见的,嘘,小点声。”

  他嘘声抚慰他的情绪,江离也很是灵巧,用力的点了颔首,又坐回了床边,紧紧的握住冥月冰透了的手指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掩护好你的,别怕,别怕,不要离开我。”

  江离复又躺在她的身侧,牵着她的手,警惕的看着楚可轩。

  “好吧,我走。”楚可轩两手一摊,嘴一撇,灰溜溜的往屋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便见清月倾斜,光落在劈面的屋檐上,夜间雾气大,蒙蒙月色笼罩着府邸,屋檐上一抹蓝白的身影赫然伫立在那。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转头剑眉一凛,眉头紧皱,大步向屋内去,一把抓住紫儿娇小的身躯就朝屋外扔了出去。

  甜睡着的紫儿只觉身体一空,一股寒凉的气息晕绕整个身体,随即幻化身形,盖住正要闯进门的少钰,冷冷道:“你最好别乱动,你若执意要闯,今日就叫你有来无回。”

  从未感受过寒凉之意的少钰身上一紧,有些发凉,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女人对他的恶意这般强烈,不解道:“我只是来还她的工具。”

  说着,便从怀里取出被冥月早些捏碎的面具,如今已是完好无损。

  紫儿看都不看一眼,一掌将其拍飞,轻蔑道:“事到如今,我便实话告诉你,她不在需要这些工具,你走吧,她不想见你,若是想见你,早就出门了。”

  少钰那双波涛不惊的眼睛时刻闪烁着幽光,听到她的话,目光徐徐黯淡,失望的捡起地上的面具,转身要走。紫儿又道:“以后别再来了,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好好享受剩下的这些日子吧。”

  二人各自往相反的偏向走,紫儿看着门框边神色庞大的楚可轩,恶狠狠道:“下一次你再敢将我那样扔出去,我一定会让你忏悔。”

  楚可轩瞧着紫儿凶狠的模样,跟上她的脚步进了屋,彼时,江离已像个孩子一般睡着了。他肃然道:“我只在一小我私家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气息,那即是愉禛,来这里也是他的意思,而适才那小我私家,我只觉得他像极了一小我私家。”

  紫儿并不理他,立刻化为原形又蜷缩在桌上。突然鳞片一闪,她又化为人形,低吼道:“有完没完。”

  话音刚落,身形早已泛起在窗外,她一把抓住叶湑的后背,将其扔了出去,高声道:“谁再来我就杀了谁,滚远点。”

  这一套行云流水,看傻了楚可轩,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见她复又重复适才的行动,将齐王也一并丢了出去,复而回到桌上。

  紫儿刻意回避这样的话题,蜷缩成一团,沉甜睡去。

  楚可轩是智慧人,进府时他便已察觉这府里始终只有主仆二人的气息,一切事宜全由紫儿操办,又加上床上之人面容与王疏君九分的相似,越发让他确信,这里肯定潜伏玄机。

  几日后,桓后着宫人宣冥月入宫出席宴会,彼时冥月还未苏醒,正气息奄奄躺着,紫儿便甩了一个眼神给楚可轩,他只好随便蒙上一层薄纱去应门。

  宫女见开门的是一个男子,不是以往那个凶狠的紫儿时,便松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有旨,请国师赏脸入宫赴宴。”

  楚可轩先是愣了两秒,旋即道:“国师身体不适,正卧床休憩,一时半会儿恐怕起不了身。”

  宫女惊奇道:“国师乃是神使,又为何会病,况且我平日里也从未见过你。”她暧昧的目光上下审察楚可轩道:“难不成,你和国师……”

  楚可轩忙摆手道:“我怎么敢,你别乱说,我只是一个打杂的。若是你不信,那么,我便叫紫儿女人来与你说。”

  宫女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忙道:“不了,我马上回宫禀告娘娘。”

  眼看她转身要走,楚可轩便问道:“是什么宴会,要来邀国师赴宴呢?”

  宫女苦笑道:“皇后娘娘远嫁荣昌的陶耀公主携景王殿下回来了,娘娘兴奋,便大宴四方,要求所有人都的去,若是国师身子不适,我这便回去禀告。”

  送走宫女,楚可轩进屋时,便听见屋内喧华声,正是江离:“你说不是就一定不是吗,你一定是疏君,你还在怨我,还在怨我不愿告诉你真相是吗?”

  冥月坐直了身子,打坐调息,江离犹如泥鳅般,紧紧的抱着冥月的腰,紫儿在一处怎么拉都拉不住,滑溜溜的。

  冥月并未说话,眼中带着庞大的情绪望着他,她记得她是谁,只是如今心中有恨,有爱都早已不复存在,更感受不到温暖的气息,满身冰凉,呼出的水雾似乎被冻僵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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