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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与谢地

第十八话:世界末日

谢天与谢地 流白言 3459 2020-05-13 10:07:10

  我做了一个噩梦,现在被惊醒,突然觉得生命的珍贵和脆弱。故事是以一片漆黑结束的,我醒来时周围也是一片漆黑的,这让我很后怕。

  故事发生在夜晚,或者说凌晨。梦里我偶然得知今天晚上是世界末日的消息。一开始是民间自发流传,我和我的家人全然不相信。官方并没有站出来辟谣,所以这成了我心里悬吊吊的疙瘩。

  那天晚上我和奶奶躺在床上,我们没有盖被子,似乎天气很热,和以往的夏季一样。我睡不着,因为太热,她却也睡不着,不知是什么原因。

  以往的夏天她总是手摇一把蒲扇,直摇到我和自己睡着,待我稍稍一翻身那蒲扇又会自发地震起来,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没有人知道奶奶是否真的睡着了。

  人是分浅度睡眠和深度睡眠的,我大部门时间里都是深度睡眠,雷打不动,且不会做梦。可现在差异了,我害了失眠,还开始做噩梦。

  奶奶的呼噜声很大,如果我不是深度睡眠,我可能会很难受。但她无疑是浅度睡眠。岂论晚上睡了多久,白昼总要打瞌睡。

  那时候我夜里失眠就开始琢磨将声能转换为动能。

  我们住在七楼,床边靠着窗子。外面很亮,可以看出去很远,记不清是否有星,但那一定是月亮的白光,白光撞上地面,再反射到云层,映在云上,把云染成了乌蓝色。和体检时血管里抽出来的血有些类似。

  床脚处有一个桌子,木桌上放着一台大头电视,这大头电视和我年龄差不多,以前是黑白的,厥后是彩色的。我喜欢看黑白影戏电视,它有在黑白和彩色之间任意切换的功效,如果它今天还在,我一定要用它看一次黑白的《×××》。

  我不记得电视是开着的,这时电视里突然传出一阵声音:“请所有还在医院和牢狱的人,立刻出狱、出院,体验最后的生活。”

  我很平静地跟奶奶说:“世界末日了。”

  我似乎不怕,甚至有一点期待,人类总是好奇的。

  她似乎是狠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说,干嘛总是瞎说些不祥瑞的话。

  我又说:“那是。”

  电视受众大多是老年人,而网络受众大多是年轻人。

  现在她缄默沉静了。可我心里照旧没底,说实话到现在我照旧不相信今天晚上就是世界末日。因为没有一点迹象和征兆。

  我没有和她争论,而是侧过身子掏脱手机玩起游戏来。不管是真是假,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即便我想睡,也做不到。不如就着迷在手机游戏里去世。至少我现在照旧感受很温馨、舒适的。

  这时世界照旧平静的,或许十二点钟左右。感受玩游戏玩了许久,我母亲和父亲醒来,朝我这走来。

  我很焦虑地对他们说:“今天晚上是世界末日啊!”

  父亲显得有些慌忙地说道:“我们去弄辆车。”

  我就想,你是好莱坞大片看多了吧,难道还想开车一直跑,人家开直升机和飞机都没跑掉,你开车跑得掉吗?

  但我却没有阻止他那样做。我有这样想的自由,他自然也有这样做的自由。再说人面对死亡总该做些什么吧。总不能挖个坑跳进去呆着等死吧。

  不外我倒是对开车逃跑能躲避世界末日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虽然上不了天,但似乎只要动起来,心里总要踏实些。打完游戏我提交了最后一篇杂文,杂文写得很烂,因为完全没有心情了。

  我在杂文最后一段写上:“如果今天晚上是世界末日,我希望当后世看见我的文章,能够证明我活过。”

  我心知肚明这是不行能有人看见的工具,哪会有后世,人类都灭绝了,况且我的文章还发在网上。但我相信,此时现在,正有无数的人也在做着相同的蠢事,寻找自己最后的一点点意义。

  可我看窗外世界一片祥和,世界被切分成两层,上半部门明晃晃的,下半部门灰蒙蒙的。照旧死一般的寂静。完全看不出来世界将以怎样的方式扑灭。大地震?大海啸?火山发作?我很是恐惧。而我能做的,不外只是躺在床上继续打游戏。

  世界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失去秩序,陷入杂乱,这一点不知是该拍手叫好照旧该惋惜。

  我希望新闻是假的,因为世界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要扑灭了。我给我的朋友打电话去,第一个打给谢天,奇怪的是各人都没睡,似乎都在期待什么。

  他很快接过电话,我赶忙说:“世界末日了,你知道吗?”

  “兄弟,这你也相信?”

  原来各人都不相信?

  “是真的!”

  “好,就算是真的,我们又能怎么办。”

  听完我挂断了电话,又给谢地打去:“谢地你记得我之前问你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怎么办吗?现在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他没有回覆我,而是一片缄默沉静。

  我很为我的行为感应忏悔,我不应鼓舞恐慌,就只是因为各人没有走极端。

  小时候一各人子人总喜欢围坐一团烫脚,他们理解的烫脚就是倒入一锅沸开水。然后就开始用脚尖和脚后跟去沾这水,把这水慢慢抹到脚背和各处,直烫得双脚像胡萝卜一样红。

  我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如果你说烫脚一定要有烫的感受,那么你最终放入脚盆时,水也不能叫烫了。最烫时你又不敢下脚。烫在那边呢?

  讲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寄义,只是一点回忆,照旧回到梦里来吧。

  此时天空轰鸣一声突然闪出一颗极其明亮的星,带着一团火焰,正在飞速膨胀。

  我大叫一声:“来了!”全家人也在大叫。我翻身起来冲到窗户口对着外面大叫。世界却似乎静无声,只有细微的呻吟声。

  那颗陨石好美,幽蓝色的,是一颗星星,被血色的火焰包裹,从天上带着一抹尾巴朝远方灰蒙蒙的地平线砸去。

  现在所有人都信了,可做什么也来不及了。我看得出了神,时间不到两点钟那陨石已经大到遮蔽了整个天空。它周身是漆黑的,似乎被宇宙给染掉了所有的颜色。我开始恼怒,为什么没有将它击落,开始理想是否有有一批幸存者已经逃离了地球……

  天空终于被它身后那道尾巴染成一片血色,最后大地全部燃烧了起来,钢铁开始融化,衡宇开始起火。我们一家人反映过来拼命往楼下冲,满世界都是惨叫声。

  冲到楼下,随处都是逃窜的人群,即便明知逃窜无用,各人照旧在本能地,用生命在奔跑。

  眼下四处都燃起熊熊大火,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一个火炉里,陨石还没有接触地面,不外也剩不了几十分钟了。

  没有车,没有思考,连家人都来不及顾及,只管拼命逃窜。我一口气冲下楼,似乎满身都燃了起来,楼道里满是黑烟和明火,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见噼啪声和惨叫声。

  奔到楼下,我已和家人失散。我在人潮中没有偏向地跑,突然我停下来,在杂乱的人群中捡起一部遗落的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了,看着它信号全无,正不停地发出滴滴声。我知道完了。逃也没有了意义,我似乎是掉到了泥潭底下,凝固住了。

  当陨石接触地球那一刻,一切都凝固了,时间也停止了。

  这一切似乎发生得很快,人在忙乱中,时间也变快了。痛苦越发集中地凌虐了生命,比起漫长的病死,至少在陨石和地球拥抱时,只那一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毫无痛觉。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但我不能接受的结果是,今后我就不再拥有意识了。

  如果死亡真的意味着无,那实在是可怕的事情。

  然而在梦里,我自己放过了自己。我已经死去,但灵魂来到了外太空,我浮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中,没有看看法球,但周围有星系,密密麻麻的。黄色、粉色、蓝色……美丽极了。

  我又似乎看见了一小我私家,他是神,似乎很老了。他将我的灵魂拉已往和他对话。

  我向他哭诉、懊恼、忏悔,说自己不珍惜生命,不珍惜时间,另有许多几何事情没做,现在也做不了了。

  我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是如何死的?”

  “是一颗陨石。”他说得很详细可我对天文学一窍不通,基础听不懂。只知是临近地球的一颗陨石。

  他开始苛责:“星空就在你们头顶,仰望一下它们,敬畏一下它们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如果你稍微注意一下星空,时不时拿望远镜眺望一下,也不至于死得如此狼狈。你看那些天文学家,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准备责备那些天文学家和官方对消息的隐瞒,可我的思想在他面前是透明的。我这样想一定会招致苛责,难道连死也要别人来告诉你吗?如此巨大的一颗陨石,你只要留心一下,很容易察觉不是吗?

  我不想发生这种思想时已经这样想了,所以他说他要处罚我们。每小我私家都要排队重新开始生命,不重视生命的人排到最后,重视生命的人排在前。我们将会依序次重生,但不是在地球,也将不再是人类。

  我排到了50多亿年之后。我陷入了漫长的漆黑和期待之中,回首自己短暂一生的遗憾,无穷无尽的痛恨使我痛苦。

  虽然这样的处罚是不够的,我们还被迫派去被一群怪物折磨,它们强大、凶残,我们手无寸铁,只有生命,我们被追逐、被杀害、被蚕食……

  这有点像猫鼠游戏,直到我惊醒时,周围漆黑一片,我满身冒冷汗,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给了我一些慰藉。

  我听见自家的音响在唱歌,这显得很诡异,应该是闹钟。

  醒来时我摸得手机,开机后是早上六点,我这段时间很少醒来这么早,但我知道再也睡不着了。

  看见手机上一串串欠好的消息弹出,听着音响自动唱起的歌,我照旧心有余悸,赶忙起身去摘掉了音响的插头,关上了手机。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在漆黑中说一句:“我一定珍惜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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