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知错了
阮渊将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掌心捧起自己的下巴,遥望远方。
似乎是在看灰色的屋顶,似乎是在看砖红色的招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星星越来越亮,月亮越来越黯。
于是投射在地面的光,就如同退潮的江水,层层衰弱下去。
路上的行人,大多带着下班晚归的疲惫,脚步急促。
万物朝南生偎北逝,最终都将葬于腐烂……
阮渊许久许久没有眨眼,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从那小混混脖子上扯下来的冰凉小物件。
“喂——”
倏然间,有不羁的脚步落在了他的跟前。
“哥哥……”他直起身子,轻轻唤了一声。
“回家。”时轶手插着裤兜,皱眉道。
“嗯。”没有多余的话,他将小板凳放回去,静静地走在了她的斜侧方。
果真,这男人照旧回来接他了不是么。
所以说不管多丢了她的面子,只要她想要折磨他,就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很好,时轶,你的好戏还在后头。
泰半段路事后,时轶终于开了口,“所以你现在知错了吗?”
“知错了。”阮渊看着自己的足尖,语气低抑,像是有点小委屈,但不说。
她停下来,用指腹捻住他薄薄的耳廊,象征性地扯了扯,“哥哥我一向只会给人两次时机,而如果你不珍惜,那就没了。但念在今天是你初次这么死犟,我这才勉强又给你第三次时机。”
“知道了。”他往前踱了踱,依稀能嗅到些她衬衣上风清白兰香型的洗衣液味道。
“以前的事情是我差池,我致歉。但这次你害得小兜拉了肚子,未经我允许抢了我的冰激凌,这些就是你的差池了,所以我也不会惯着你。这样,从今天起我们相互监视,谁要是再犯了原则性问题,就滚去外面睡一宿,如何?”
“好,”阮渊眼尾稍弯,“顾哥哥还在家吗?”
“这饭没吃成,所以我早就送他回去了,等下次再请吧。”时轶收手,理了下领口。
他敏锐注意到她的手枢纽有些擦红,于是指了指,“哥哥你这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欠好,所以把顾席送到他家后,就在四周胖揍了俩不知好歹撞上来的搬砖工人,”时轶突然啊一声,从衣服口袋里取了小物件出来,“送你。”
他定睛一瞧,是块白色的儿童电子手表,设计不算幼稚,整体正常。
“为什么要——”
“方便你随时联络我或者110,究竟我不行能随时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泛起。”
“嗯,谢谢哥哥。”
“这手表里没有什么娱乐软件,如果想下,必须要通过我手机里的应用商店,”时轶给他左手戴上,“但平时我是不会给你下的,除非是学校放假,因为你的主要任务必须是学习。”
虽然她很相信这个未来大佬的实力,但多督促一下孩子学习总是好的。
究竟只有学习,才气赚大钱!!!
用拳头,就只能跟她爸一样,一年最多打三场专业赛,而一场专业赛累死累活打下来,要是赢了那简直能潇洒很久,但要是输了不仅赚不到什么钱还要自个垫钱修养。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纵然她的拳击本事很强,也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书本世界以打拳来养崽的原因。
实在是这种赚钱方式风险太过不定,因此她不敢冒险。
阮渊颔首,“哥哥说的是,横竖我对娱乐也没有兴趣。”
“小小年纪该玩的也得玩啊,你到时候要是想了再找我就是了。走吧,回去给你下碗热面,再加个大大的荷包蛋,过来前才从时鲜超市买回来的。”她勾上他肩头,拢着他往前走。
“哥哥……你雇主她有骂你吗?”
“下个月人为都扣没了,只能先花信用卡了,噢,你这表就是我信用卡的第一笔,可不自制呢。”她的心在滴血,但这笔钱又不得不花。
月色淡得温柔,树影婆娑,搅碎了空气里的几许躁意。
阮渊却微微勾了唇,梨涡里藏着落了霜的快意。
“我一定会好好用这表的。”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一阵杂粮煎饼的香味突然扑面而来。
时轶猛地嗅了嗅,狂吞口水,“giao,有点香。”
阮渊抬手往某个角落一指,“那里。”
是个流动小摊车,铁盘子里堆满了里脊肉、香肠、藕片等小吃。
有个头发略显油腻的大伯站在后面,正乐呵呵地凭据某客人的要求进行煎炸,肚子上的围兜溅满了黄色的油渍。
等到时轶带着阮渊已往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煎炸好的小吃捞了出来,往做好的饼皮里裹去。
“要吃啥饼?料和口味上面都有哈!”大伯用眼神示意他们往红色的招牌板上看。
时轶研究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可以单炸点小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