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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点相思种桃花

第六十四章 肝肠寸断

谁点相思种桃花 拂色 3059 2020-06-23 18:01:00

  玄刹冥宫坐落在山顶之上,墨色顶尖,无尽奢华,几近俯瞰了泰半个魔界,蓠蓁穿过结界,悄然停息到碧黑的穹顶屋檐之上,看着躺在幽光里边的人,忙忙碌碌,鱼贯收支。

  里边虽然灯火通明却没有喜帘喜灯,每个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脸肃穆的模样,只不外偶尔有几个三五成群的舞姬扭着纤细的腰肢,端着热腾腾的汤汤水水进进出出。

  夙胤,夙胤呢?

  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末了,寻不到他的蓠蓁化作人身,徐徐走到玄刹冥宫前,扣开了大门。

  一个面容冷峻的膀大腰圆魔兵拉开了大门,问道:“是何人求见?”

  “蓠蓁。”

  那魔兵面孔稳定,上下审察一番蓠蓁后,绝不犹疑地准备要关上大门:“哪里来的小仙子,也敢来此求见君上?滚开!!”

  蓠蓁这才想起自己习惯地掩去了自己的本貌,便连连施了法露出底细,提剑按住那即将关闭的大门,重复道:“是昆仑云顶上神,蓠蓁。”

  “什……什么?!蓠蓁……上神?就是那个……”

  纵使是个横跨蓠蓁半丈的魔兵,也不由怯怯地露出了骇意,“你……你且等等……”

  那魔兵迅速往里边通报了声。

  夜风难嚼,苦涩得难以下咽。

  蓠蓁看着玄刹冥宫的一砖一瓦,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没有以往重戮宫的平滑可鉴,倒是想煤炭一般的触感,糙得坎坷,却也显手感,在无边无际的血红暗绿苍穹下,显得压迫悲痛。

  他便日日在这煤炭似的殿宇里待着,纸醉金迷,风骚无垠。

  念及此处,丹田口的一股子亏欠酸涩便涌了上来,一发不行收拾。

  “咳咳……蓠蓁上神,君上有请。”那魔兵一路疾跑了过来,神色庞大。

  随厥后了两名侍女,满脸不情不愿地领着蓠蓁往玄刹冥宫里走去,没过长廊,走过石子甬路,全程不言不语,快到了的时候才鄙夷地看着蓠蓁道:“君上在后边的炽槐花海里头,你自己去寻他吧。”

  说罢便牵着另一个侍女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漫漫槐花,花枝摇曳相触,美得像一团火,生机盎然,唯有凉亭一点墨色拥立,远眺即是,蓠蓁顺着小石子路走去,越往里头越发清晰,那红衣墨发的身影垂眸而坐,隔着红火得模糊的花,衬得他面目如玉,眉间一点朱砂琉坠,妖冶发媚。

  他似在批阅公牍,屏风遮掩间堆砌了一卷又一卷的书筒,边角发黄,被他随意弃捐在一旁,一左一右的涟漪般妖姬跪立两旁,一弹一唱,灵巧顺从。

  花海翻腾,似有音调错落在一人身上,躲着避着不去。

  他不言,蓠蓁不语,他在里头,蓠蓁在外头。

  “君上,蓠蓁上神到。”一旁的魔兵回禀道。

  顷刻,夙胤停下笔尖弄墨,轻轻一搁。

  声响不高,却能叫周遭人都听得见。

  “君上~”那妖姬似得了信号一般,停了琵琶间的拨弄,玲珑般的身子一把坐到了夙胤怀间,婀娜道,“今夜天不冷不热,倒是个风花雪月好日子呢~媚娘想着~”

  那妖姬还未说出口,鲜红欲滴的双唇便被夙胤拿着手指封了去,“嘘——今日暂且不说这些,你们先下去。”

  那妖姬没好气地白了蓠蓁一眼,颇为轻视地往蓠蓁身边蹭过。

  蓠蓁于花海里迤逦而立,槐花错落间,夙胤含目一蹙,见着蓠蓁素白的衣袍饶是玷染不上丝毫,即是一阵不悦之姿。

  “不知蓠蓁上神,来我魔界有何贵干?”

  “我……”蓠蓁心头突突地跳动着,千言万语如塞,饶不知如何开口。

  她也不知为何而来,只是心底想来,便来了。

  “不愿相告?那便让本君来猜猜,可否是为了那玄冥盏?”夙胤说话断断续续,却没有给半分蓠蓁插嘴的余地,只自顾自道,“几日前昆仑的几个门生来我这玄刹冥宫,向本君讨要未果,那昆仑便想到遣你来此,好让本君心软,在你身上再糊涂一遭?”

  “不是……”蓠蓁弱弱地喊了一声,敛着眸子,深吸一口气道,“我来是想……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你可还疼么……”

  先前给她渡了这么多的修为,自己的伤势也不知如何了。

  “呵——”夙胤发出一声极为讥笑的笑,捂住胸口道,“难为蓠蓁上神对本君体贴良多,倒是在本君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汗渍洒落,夙胤突然咳得剧烈,咳得青筋暴起,一记抽搐便睁着血红的眸子趴了下去。

  “你如何了!?”许是被夙胤吓得心惊肉跳,蓠蓁浑噩间一把上前环住了夙胤的胳膊,细细检察。

  “你先坐下,先坐下……”蓠蓁从袖袍间掏出一颗玄色的丹药喂到夙胤嘴边,“这个是老君给我的伤药,对内伤极为有用……”

  话语未落,便觉着一阵火辣的生疼从蓠蓁掌心灼热滚开。

  “何须你假美意?本君不用!”

  他狠狠一掌,连带着指尖燃起的青火,将蓠蓁重重弹开。

  许是这力道太过大了些,蓠蓁腰上一滞,硬生生往身后凉亭柱子间一撞,清晰地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夙胤一怔,蓠蓁一呆。

  “师……你……为何不躲?”夙胤眼中携着淡淡的痛恨,却仍是决绝,“蓠蓁上神以为使些苦肉计,本君便会将玄冥盏拱手让给你么?”

  蓠蓁双目直视着他,只当他还在记恨着自己对他的心狠话语,手心血渍淋淋:“我从未想过算计于你……从未……”

  “从未?”夙胤嗤得一声寒笑,“蓠蓁上神,若我本君没记错,你我也算是有着师徒之谊,夙胤如今成就,全拜师父所赐!”

  蓠蓁心跳猛地一停,只一刹那,似乎天地骤变。

  “蓠蓁,我曾真的信你赖你,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亲人,而你却不信我,为了仙界那群道貌岸然之徒将我杀之,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天塌地陷,洪水倒灌!

  蓠蓁双目一涣,不知所措,只听得眼前之人在她耳畔,振振有词的指控——

  “厥后我便想明白了,原来当初你收我为徒,便已知我的身份加以利用,叫我忠于仙界,为仙界卖命……好让我不为魔界所用,借此牵制魔界。可是为何这些我都做了……你们却照旧不愿放过我?你可知,我甚至把栖梧峰当做自己唯一的家!虽然明明知晓那群自命清高的仙人素来看不起我,可是我仍可以骄傲自已活下去,因为我有个师父,有个口口声声说护住我的师父!师父……你说是么?”

  蓠蓁心中一抽,一片死寂。

  “仙界中人发现了我的身份,又苦于没有攻打魔界的由头,便将一切的过错揽在了我的头上,顺理成章……便成了你们手中的一柄利刃!一柄借机夺回玄冥盏的利刃!而我,还痴傻地以为,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还一心担忧着你的处境……如今你知晓我已成魔族之首,你便拿着曾经那般卑劣不堪的师徒之情,欺瞒于我,接近于我,妄图叫我自愿交还玄冥盏?蓠蓁上神,是这样么?”

  每一次的诉说,皆是血淋淋般的心肺被剜得一干二净。

  夙胤忽地攥住蓠蓁的肩,双眸呲红,“你甚至不知廉耻,还想着借用一张假人皮来蓄意蛊惑于我,可是不是?”

  最可笑的即是,他竟还爱上了她……

  何等讥笑……

  蓠蓁被他说的心力交瘁,顾不得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只呜咽着否认:“不是的……我是从一开始便知晓了你的身份,可我真的未曾利用过你的身份……我只当你是我的徒弟,我唯一的徒弟,你知道的……是雪色盗走昆仑的玄冥盏……若非你魔性大发错杀了穆清,逼不得已……我绝不会伤你……”

  夙胤一动不动,眼中毋地燃起一阵不行置信的讥笑:“逼不得已?好个逼不得已!一句逼不得已,便让师父您取了我的性命?看来……雪色所言,皆是真的……”

  “你听了她什么?他们同你说了什么?夙胤,你不要……”

  “不要如何?不要相信他们?”夙胤冷颤一笑,“蓠蓁上神,如今我为魔族,你为神族,神魔殊途!你如今此言如何能要我信服?要我去相信一个曾经为了仙界而杀了我的人?”

  百口莫辩……

  叫她如何说?说自己从未想过杀了他,这只是掩人线人之事?

  不……他不信了,现在的他,说什么都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蓠蓁垮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之上,任由身子徐徐滑落。

  他说:“于危难之际救我性命之人,是雪色,是她助我成了一族之尊,她对我之真心,胜过蓠蓁上神千万,眼下我对她无可支付,便以余生之力照料于她,以酬金一二,念在你我曾是师徒,喜帖不日便会发去栖梧峰,还望蓠蓁上神不弃,前来喝上一杯喜酒。”

  喜酒?好一杯喜酒……

  蓠蓁蓦地起身,两行清泪顺着凄白的脸颊斜过,“夙胤……你认真不信我?”

  他只信他所看到的,只信曾经,自己亲手杀了他……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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