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神子下山
“今天又没有香客啊...”
伊吹山，寺庙的后院，一个僧人抬起头，没精打彩地说道，昏黄的油灯把他的头顶照的锃亮锃亮的。
“是啊，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人来进贡香火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吃不上饭了。”
在他劈面坐着的一个年轻僧人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长叹了口气。
“住口！”
说话的是一位盘膝坐地，身披破败袈裟的年迈僧人。
他看上去已经垂老迈矣，雪白双眉微微垂了下来，由于常年的风吹日晒，使得他的皮肤黝黑褶皱，如同一方枯涸的田地，衬得两缕白眉愈发苍白。
“是，师傅！”
两名年轻的僧人立刻噤若寒蝉地打住了话头，只是两人对了对眼神，各自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平。
之所以跑到这种地方来当僧人，图的还不是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斋饭？
而现在连进贡香火的人都没有了，他们的日子可就惆怅了。
年迈僧人虽然没有看到两个徒弟的心情，但他又何曾不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
他抬头看向前方神庙的位置，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
人与人在厮杀，鬼亦在杀人，这样乱世的当口，怎么会有什么香火钱？能有一名如此强大的神子护佑他们这样手无寸铁的弱者不受强盗与恶鬼的侵扰，也该知足了。
他年轻时曾发下宏愿，要同神子殿下一起渡尽这世间的恶鬼，可直到中年时，他才发现那不外是一个遥不行及的心愿。
他现在能做到的，仅仅是去洞察这场浩劫的走势，保得寺院中众人的平安。
正当老僧人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后院的木门发出了一声“嘎吱”的声响。
“谁？”
险些是同时，两个年轻的僧人异口同声地喝道，他们的手中都拿上了平日里烧饭的铁叉亦或是钝刀，显得格外警惕。
“是我。”
有一个高峻的身影从门外徐徐地走了进来，一口浊气如灰烟般从他的口中徐徐吐出。
“原来是神子大人。”
知道烛光照亮了来者的脸庞，两个僧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重新安坐了下来。
“不知神子大人这番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年迈的僧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沾染了灰尘的破旧袈裟，敬重地问道。
在这样的晚上能见到神子，老僧人已经从其中闻到了一丝差异寻常的气味，要知道，他在已往的几十年间，可是从未见过神子朝着后院踏出过半步！甚至从未见到他迈出过神庙的门槛！
神子低头看向老僧人皱纹密布的脸庞，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要走了。”
“走？”
老僧人重复了一下他的话语，他感受自己的耳朵似乎听错了什么工具。
“嗯。”
神子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默默地注视着天边那一轮缺了一小块的月亮。
“敢问神子大人，是要到哪里去？”
老僧人的两手在衣袖中悄然掐了一下，不外随后照旧无力地松了开来。
“在这乱世之中，佛道已无法渡世。”
神子的话语中充满了平静，似乎已经准备多时：“听闻那南方丹波山上，有众多凶恶鬼魅自相残杀，我要去将它们如数征服，追求这乱世之道！”
老僧人面色动容，双手合十，佛唱一声。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神子淡淡地撂下了这句话，便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开寺庙。
“慢着，神子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一番。”
就在这时，有个年轻的僧人急急遽地跑了过来，他在老僧人与神子的注视下，跑到寺庙外的空地上搬起了一颗巨大的石头放在寺庙的门前，笑着说道：“早就听闻神子大人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可否在今夜为我们露上一手？”
“混账！三郎你...”
老僧人被这个年轻僧人的举动气得有些发抖，他举起一只手，作势要打，却被神子一把抓住了手腕：“无妨，我可以圆你一个愿望。”
神子伸出一根手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那块石头上轻弹频频，转瞬之间，那块不起眼的石头上便剥落下来了一层石皮，露出了辉煌光耀的金色。
看到年轻僧人举起那块石头时，眼神中所展露出的疯狂，神子只是微微一笑，他转过头来，又道：“好了，雄一，你的愿望呢，又是什么？”
老僧人看着年轻僧人手中高举着的那块足有人头巨细的黄金，嘴唇不由地上下打着颤：“我...我...”
“你也想要黄金么？”
神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转头看向屋子里坐着的几名年轻僧人，他们所有人的眼光现在都死死地聚焦在那一块黄金上。
纵然是在酷寒月光的照耀下，那一块黄金似乎也在熠熠生辉，金色的光线照在了他们的心坎里面。
“我......不！神子大人，雄一，雄一想要追随您的法式！”
就在这时，老僧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给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我想要同您一起去那丹波山上看看！”
“哦？”
神子有些惊奇地看着老僧人，在老僧人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眼神。
这个干枯消瘦，恐怕连九十斤重的老僧人，他现在竟像是怒目的金刚，与平日里那个无声无息无生气，死寂异常的家伙，似乎完全不是同一小我私家。
“我，虽然我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纵然是化作一抔黄土，请您也务须要将我埋在丹波山的巅峰！”
老僧人紧紧地抓住了神子的手臂，困扰了他已久的迷雾在现在终于被拨开。
身材高峻的神子缄默沉静了许久，然后才轻轻拍了拍老僧人的手臂，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可惜我不能带你离开。”
“这，这是为什么？”
老僧人有些惊愕地开口问道。
可神子并没有理会他的疑问，而是衣袖一挥，登时卷起了一阵狂风，席卷着老僧人与他向山下飞去。
而在山间，是一趟手持刀剑，正徐徐地向神庙中摸索的黑衣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