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聚众闹事
越日清晨，依旧是在太阳初升的时候，沈清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了，预计是纱纪又叫他起床吃早餐了，虽然说千般不愿，但他照旧打开了门——究竟一个绅士，永远不能辜负美人的美意。
可他突然想起来，由于昨晚没有空余的床位了，自己是睡在相对来说还算洁净的玄关处的，敲门声怎么也不应该从门外响起吧？
思索了一下，预计是纱纪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沈清这才开了正门。
第一眼见到的，是脸上带着尴尬笑容的筱原纱纪，而第二眼望见的......是她身后汹涌的人群......
人群的嘈杂声让神情浑浑噩噩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很是警惕地将纱纪拉进了屋子里，自己一人堵在了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你们是什么人？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清清了清喉咙，义正言辞地高声说道。
面对这群都比他矮了险些半头的村民，沈清的话语照旧很是有震慑力的，门前人群的嘈杂声一下子小了许多。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人群让开了一条道，有个驼背的小老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个疯女人偷了我家的粮食！”
小老头指着躲在沈清身后的纱纪，一脸恼怒的样子。
“我，我只是拾了点麦场上落下来的麦粒！”
筱原纱纪一只手紧紧捏着沈清的后襟，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沈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季节都还没收麦呢，哪来掉在地上的麦粒？
这明白是在人家田里偷工具被活捉了，结果这帮村民们是上门聚众闹事来了。
“好，我知道了，那您说个解决方案吧，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沈清低下头看着身前的老头，这个小老头在这时候才发现沈清的尖耳以及苍白头发，小老头原本佝偻的身子在这一刻更矮了，他用很是小的声音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要个说法而已......不外既然是妖怪大人......那就算了...”
“町长，您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那个女人可是偷了您家麦田里的麦粒！那是要上交钱粮的！”
一个站在老头身后的年轻人没听清他的话语，只是模模糊糊地听见“算了”，他其时就急了，虽然说町长家的损失不大，但如果就这么算了，开了这个头，只怕町中的盗贼会越来越放肆，到时候各人恐怕连钱粮都交不起了！
沈清有些意外地望向了这个年轻人，不明白其中枢纽的他有些好奇，偷了几颗麦粒，这种放在现代掉在地上他都懒得去拾的工具，能算是什么罪名？
“是啊，町长，小田切说得对，不能开这个头啊！”
后面不明真相的人们听到年轻人的话语，都开始随着起哄，却没发现在人群最前端的町长已经腿抖地跟筛糠似的了。
“进来说吧。”
沈清用胁迫的眼神与这个小老头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浓厚，让这个没见过世面却听过无数凶恶妖怪传说的町长险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好...”
町长用一种很是悲凉的声音回覆道，然后又转头对着身后汹涌的人群付托了几句，便一人进了木屋里面。
樱早就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手中捏着赤染樱的刀身，斜靠在玄关的墙壁上，栗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杀意。
沈清走到她的面前，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只是厥后又克制住了，只留下了一句：“去洗洗头吧，邋遢的女孩可没人喜欢。”便领着老头进了里屋。
只是不知为何，他走在玄关的走廊上的时候，总觉着后心有一股凉意传来。
让老头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沈清又请纱纪去倒了一壶茶来，然后他才开口道：“父老，这个女人是舍妹，早上去你的麦田，其实是想要给我做些工具果腹，让你见笑了。”
看着老头东张西望，一副很是拘谨畏惧的样子，沈清只能慰藉道：“不用张皇，虽然你我并非同一族类，但事情照旧要解决的。”
老头见到沈清并没有摆出妖怪的架势来压迫他，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原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问题就出在，‘偷’这种工具，不能有开头，如果第一小我私家偷工具没有受随处罚的话，那么很快就会有人效仿的，这样町里的秩序就会很难维持。”
沈清点了颔首，这个原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一旦有了欠好的开头，那么想要再去制止，那就麻烦了。
“纱纪，你过来，先和这位父老致歉。”
纱纪刚将茶壶放在了桌上，便被沈清唤了过来，她双手紧紧地贴在腿上，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死米马散！”（すみません）
老头见状，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很是惊骇的样子，弄得沈清有些哭笑不得。
不外沈清也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地纠缠，他之所以将这个老头叫进来，主要照旧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他，究竟对于这个距今快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时代，他了解的其实很少，历史书上大多也都只纪录了只言片语。
他先是与老头探询了一番町里的情况，由于伊吹山常年的风调雨顺，在其下方徐徐地积累出了一条被称作琵琶湖的湖泊，也是因为这条湖泊带来的淡水，使得这里算是一个比力富足的地方，在上缴了种种各样繁多的钱粮以后，人民们概略上也都还能吃饱。
这对于岛国的人民来说，其实已经很是难得了。
一般来说，岛国的地理条件和情况都倒霉于耕作，所以对平安时代的人民来说，想吃上一口像样的谷物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大米也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吃。
平民只能天天喝点糠皮，因为大米都被当做钱粮上交了。偶尔抓到的鱼除了上贡外基本不剩几多了，所以古代的岛国人民一般都又瘦又矮，这都是有历史原因的。
而贵族们的生活要相对好一些，他们可以吃到比力好的粮食，也能吃得起盐，但是鱼照旧要靠底层的黎民提供，十分的稀少，只有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岛国人的许多几何饮食习惯也是由于缺少食物才养成的。譬如在现代的东京，餐桌上的食物分量一般都很小，一般人都吃不饱。
主要就是因为古代食物匮乏，为了让食物看起来多一点，人们会将食物分成好几份放在好几个碗里，显得自己吃到许多。
而且日本料理的做法也相对简朴，许多都是生食。之所以这样可不是什么所谓的的保持鲜度，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烹饪技术不足，食材和调料也不多，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饮食习惯。
对于这种情况，沈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可惜自己来的时候只是孑然一身，早知道自己会穿越的话，随便买一口袋杂交水稻带着，自己应该就能青史留名了。
“对了，父老，我还想要问一问，你们的町里，平日里会有妖怪出没吗？”
在了解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沈清又开口问道。
“嗯，有的吧，不外因为神子大人的呵护，所以都是一些无害的小妖怪。”
老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又道：“有村民说曾经在琵琶湖的边上见过在喝水的河童，也有人说见过座敷童子什么的，不外除了您以外，我是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妖怪。”
沈清笑了笑，给老头倒了一杯水，然后便悄悄地思考了起来。
凭据原理来说，像是琵琶湖这样水源充沛的湖泊中，不管怎么说都一定会有妖怪的存在的，而水生的妖怪中，他最想见的，则是水虎。
水虎算是河童的近亲，它的长相比河童越发不讨人喜爱，听说他的胃有牙齿，可以彻底咀嚼消化囫囵吞进来的所有工具，而背上的铁甲则是与石头撞击都毫发无伤，下半身更有一排连岩石都轻松抓碎的水虎爪。
听起来这种妖怪似乎很是不讨人喜欢，但是有一点，才是沈清最为渴望的：在志怪小说中纪录，水虎的耳朵，具有能听得懂鱼、鸟和人语的能力，换句话来说，它会是一个很是厉害的翻译官。
而且另有听说中提到过，水虎这种妖怪，可以随心所欲让躯体隐形消失，沈清还真想看看，所谓的隐形，到底是什么样的。
“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村民那边，我已经想好了交接的措施了！”
老头见到沈清一直在沉思之中，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告辞的话，便准备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他刚走到玄关的时候，沈清便听见“啊”的一声惊呼，这让他连忙站起了身，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泛起在沈清面前的，是一脸杀气的樱。
她伸手将已经深深地刺进了墙上的赤染樱拔了下来，瞄准了这个可怜的老头：“沈君还没允许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