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狐族媚术
许是被花念儿盯得有些受不住,宋南终于抬眼看她。
目光触及少女的额头,宋南瞳孔微震,面前的女子他从未见过,但却知道她是谁……
花念儿,果真是难得的美人。
因为自己,这样身份珍贵的女人怕是毁了,想到这儿,他心中的恼恨和不甘转变为苦涩的无力……
她来这里,是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吧。
宋南又闭上眼,他无颜面对这个女子,想着任由她如何,至多不外一死,他认命就是了。
妲己看他又闭上了眼睛,便站起来,“听说宋先生曾用宣纸做过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宋南惊讶睁眼,怎么也料不到花念儿会问自己这个……
难不成到了这时候,连这些平日的用度也开始盘算了?
“我来之前看了些,那些小动物的神态很传神。”
花念儿内室的窗角上有只兔子,那是李氏的儿子,自己的三弟弟花洺得来送她的。
李氏生养一女一子,大的是女人,名叫花箬儿,今年六岁,作为嫡次女,她是府中的最小的女儿,花洺比她要小一岁。因着平日里常来同她玩耍,故花念儿和两个孩子很亲近。
宋南有些吃力地抬起脸,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个,她怎么不问自己……
“我欣赏你的手艺,”妲己微微仰着脸,柔嫩如葱的细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等事情过了,我会设法找你……教书先生没什么前途,往后,随着我做买卖吧。”
她想设法找帝辛,就必须离开花府,不能当这个随时可能被嫁出去的闺门小姐。
而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可能已经变化了音容的人,最好的方式是打响自己的名号……
她相信帝辛一定也带着影象。
她如今没有了法力,只能使用狐族天生的媚惑术自保,但作为普通女子,胡乱迷惑他人也是风险极大的事情,若想要兼顾打着名号和掩护自己,只有做买卖可行。
只是,如何让帝辛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妲己马上陷入苦思……
看花念儿并不在意他的反映,自顾自一面思考一面踱步……宋南感应一阵不真实。
昏暗的柴房里,纵然女子的脸已经有了瑕疵,那容颜也如同珍宝般闪闪发亮。
他的心跳变得有些快,这位巨细姐,和听说中完全差异。
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粉白的脸突然喜悦起来,衬得精致五官越发美艳,一双桃花眸潋滟得晃人眼……
“考虑清楚了吗?”妲己复又看向他。
猛然和她目光对撞,宋南有些局促的撇开视线,“巨细姐,宋某雕虫小技,如何能入您的眼?日后若是再随着您,恐怕于小姐闺誉无益……”
这么说着,其实宋南也知道,若是侥幸能在世离开尚书府,别说继续教书了,整个士族都市以他为耻,加上这残疾之身……
“嗯……”妲己轻笑一声,她刚刚捏着度施展了媚惑术,虽不至于让这个男人瞬间爱上花念儿,但现在,他无益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你也知道伤了我的闺誉,难道不应做牛做马,为你的错做些弥补?”
美人俯瞰着他,态度散漫且理所虽然。
……她给自己的感受很是奇异,明明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怎么身上会散发出这样俾睨众生的气势来?
但是宋南能看出,她不是在讥笑自己。
他捏着拳头,低下了头。
妲己蹙眉,念书人都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么?想起从前和伯邑考断了频频那人还腻腻歪歪寻着缝找她,真是烦死狐狸了!
“现在我救不了你,好好挺住,会有柳暗花明那天的。”这里气味不大好,宋南已经知道了他该知道的,妲己便不愿多留。
“巨细姐……”身后传来宋南虚弱的声音,“宋某不确定,但是应该和二小姐有关。”
妲己勾唇,步子一缓,轻声落下三个字,“我知道。”
宋南看她走出了这方昏暗,抿了抿唇,重新闭上眼睛。
……
走在回去的路上,桃桃终于忍不住张嘴问,“小姐,您刚说要做买卖,是真的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好好做名门闺秀欠好吗?商人是下等人呀……
“你说,等离开了花府,我只能靠每月俸禄过活,是不是只能仰仗母亲了?”这母亲自然指的是主母李氏,要她看着李氏的脸色过日子,桃桃是不能忍的。
果真,听见花念儿如此说,桃桃一脸义愤,“那断不能够!小姐,您要是盘算了主意出府,老爷肯定愿意接您回白家……”
“外祖年纪大了……”妲己怅然道,“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回去?”
这小丫头不懂,脱了笼子的狐狸,绝没有退却的原理。
“可是……”她右忍不住嘟囔,“二小姐这么害您,您就宁愿这么走了?”
“母亲不是在查么,”她清浅一笑,“既然要将人要送官,说明已经有了结果,今日可有热闹瞧。”
桃桃颔首,她欣慰极了,觉得教了小姐这么久,小姐总算是学智慧了些……
花浙是午后回的府,李氏随着进了书房,约摸在里面待了一刻钟,出来后便叫人通知几位小姐晚上一同用膳。
花念儿今日多走了些路,身体便有些乏了,等管家说完话,她就准备歇个午觉,谁知道刚走进屋子,便听见一道陌生的女音……
“大姐姐,觅儿听说你今日大好了……”温温软软的声音从院子入口传来,妲己转头,看见一张和花念儿三分相似的脸。
花觅儿是府中三小姐,今年年初刚及笄,她脸颊上带着些婴儿肥,看上去完全没有长开,一双杏眼偏圆,目光又软软的,显得天然无害,虽然五官和花念儿略微相似,但因为眼睛,两人的气质千差万别。
花觅儿岁数小,比自己要矮了半个头,妲己审察着这个小女人,等她到了跟前才不咸不淡地问,“你是谁?”
桃桃把府里这些人的面貌描述的很细致,她一看就能认出来,但是妲己就是不兴奋别人喊自己大姐,叠字也不行!
花觅儿神色一黯,有些伤心地望着她,“姐姐,我是觅儿啊,你不记得觅儿了吗?”
“不记得。”妲己摇摇头,很爽性地转身往屋里走,“别乱叫。”
看她这般反映,花觅儿目瞪口呆,看花念儿真的进屋了,她立刻追上去,“好姐姐,觅儿真是你的妹妹呀……不信,姐姐问桃桃!”
妲己原本不想理会她,看见桃桃面无心情点了头,便随口说,“我开玩笑的,进来吧。”
晚上就要一同用饭了,这当口跑来找自己,又是怎么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