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做进化武者

　　从东四街拐弯，穿过一条常年没有阳光的狭窄小巷，进了陈光所住的小区。

　　迎面扑来一股每天都闻获得的臭味。

　　几天没清理的垃圾桶散发的恶臭味，下水道泄露的脏水被太阳暴晒，散发的恶心味道，随处可见的腐朽家具散发的霉味，另有整天飘在空气里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

　　接着就是种种喧华声。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打骂声，另有狗被打了之后的狂吠。没听错，小区里有狗。没变异的家狗照旧人类的好朋友，人可以撸它，可以打它，可以做其他的事。

　　几小我私家穿过垃圾桶，绕过下水道漏出来的污水，踩着废纸、塑料瓶子，走进一栋楼里。

　　陈锂和张亮在前面先上了台阶，陈光扛着暴食犬在后。

　　到二楼的时候，一位卷发的老阿姨从楼上下来，看见陈锂，眼神往前一瞟，便把急遽头一低，紧走几步，自三人旁走过，到陈光的时候，更是身子一侧，小心地贴着栏杆已往。

　　陈光站在那里，满衣服的血迹，身上的腥味熏人，都没让老阿姨抬头正眼看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瞧刘阿姨她吓得那样，似乎我哥会讹上她一样。”

　　连陈锂都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陈光自然也清楚他们的想法，深恶痛绝，但又习以为常了，摆摆手让妹妹赶忙上楼。

　　进抵家里，陈光双手抱起暴食犬，挤进厨房，“喝！”一使劲，把暴食犬放到厨柜上。

　　厨房也太挤了，爸妈在里面做饭也不舒服吧。

　　回到客厅，啪的一下，把开关打开，风扇呼呼地转了起来。

　　自从星际生物降临时代后，因为情况巨变，气温降了好几度，夏天都不怎么需要开风扇。

　　但陈光纷歧样。他自幼体温就高，38度实属正常，一到夏天就飙上去，大量出汗，需要不停散热，现在想来是新陈代谢快的原因。

　　陈锂这边已经把西瓜摆在餐桌上，等着陈光来切。她这些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西瓜。

　　这个房间既是客厅，又是餐厅，照旧陈光的卧室。

　　另外两间卧室太小，一个七八个平方，一个五六个平方，放一些杂物后，没下脚的地方，他更挤不去，虽然更没法睡觉。装修的时候，他爸让人把隔墙往自己的卧室改了一米，把客厅扩大，给他在这屋弄了个地铺，才睡得舒服些。

　　这也导致爸妈的房间缩小，床头到墙不外半米宽，要侧着身子过。

　　他们不仅不舒服，还很辛苦。

　　上班下班，照顾陈锂，客厅的卫生，收放餐桌，铺地铺，收地铺，都是两人干。

　　这么日复一日，日子一过就是六年。

　　客厅角落里另有一个小柜子，一张旧沙发，折叠的餐桌，三小我私家进来，就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陈光拿过刀，把西瓜一切两半，让陈锂放冰箱一半，这一半切成六块，三人离开来吃。

　　小陈锂趴在桌子旁，一手拿着瓜啃，一手按手机，继续玩她的游戏。

　　陈光放好他的宽大座椅，一屁股坐下去，一手抓一块西瓜，和张亮吹牛打屁。

　　没过一会，房门开了。

　　陈石安和王晓雯伉俪俩人一起进来，脚步又急又乱，一脸的倦容。

　　他们进了客厅。王晓雯掉臂歇息，就往陈光跟前挤过来。

　　“哎呀，衣服上都是血！”

　　王晓雯一声惊叫，没等她问原因，接着又看到了陈光胳膊上划开的口子，“啊，胳膊上开了个口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既紧张，又惊惶。

　　“妈，我没事，打了只暴食犬，血都是它的，胳膊没怎么流血。”

　　“什么？你被暴食犬打了？”

　　王晓雯急促地说了一句。

　　紧张之下，她把陈光说的听成了另一个意思。

　　“我是说我猎杀了一只暴食犬，血都是暴食犬的。你看，你看，没受伤。”

　　陈光连忙揪起衣服，让老妈看。

　　“哦，不是你的。可吓死我了。”

　　王晓雯惊魂稍定。

　　“你说你打了只暴食犬？”

　　陈石安倒是听明白了，可他实在不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能干出来的事。

　　“对啊。”

　　“你打死暴食犬？”

　　王晓雯也回过味来。

　　“妈，光哥真打了只暴食犬，就在厨房呢。他现在身体好啦。”

　　张亮笑道。

　　王晓雯和陈石安听后，先是相互看看，又看看陈光，一句话没说，一前一后同时冲出客厅。

　　厨房好一会没消息，接着俩人又冲回客厅，道：

　　“亮亮，你适才说你哥他好了？”

　　“是啊，哥真好了。那只暴食犬都是他一路扛回家的。我们一起走的，我都看见了。”

　　陈锂难得抬起了头，给哥哥说句话。

　　“真、真的？！”

　　王晓雯头探向陈光，脖子伸得老长，目光里尽是期盼。

　　“妈，是真的。我注射基因革新药水乐成了。现在好了，力气大增。你看——”

　　他站起身来，一手就把重新折叠好的桌子拎了起来，上上下下，重复举了好频频。。

　　“儿子！”

　　王晓雯高喊一声，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陈光，嚎啕大哭，浑然掉臂陈光身上的腥臭味。

　　陈光被这哭声弄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拍老妈的背。

　　“妈、妈，别哭了。我现在身体好了，能锻炼了，还能减肥了，你该兴奋才对。”

　　“妈是兴奋，兴奋啊。”

　　王晓雯哭着道。

　　这下陈灼烁白了，妈不是伤心，而是释放。自己好了，就是堰塞湖开了一道口子，妈妈十六年的悲苦，今天要释放出来。

　　一时之间，除了王晓雯哭，客厅里一片平静。

　　没措施，陈光只得用用饭大法：“妈，我饿了，赶忙把暴食犬卤了，我要吃肉。”

　　“好。妈这就给你去做。”王晓雯双手一推，放开陈光，又审察了儿子几眼，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才喊了丈夫一声，“石安走，炖肉去。”

　　陈石安允许一声，跟在媳妇身后，两人去了厨房。他路过陈光时，审察了儿子一眼。

　　陈光注意到他也是倦容尽去，眼角里透出喜色，步子也轻快了。

　　陈锂这才重新把头低下，继续玩她的游戏。

　　张亮过来拍了拍陈光的肩膀：

　　“光哥，以后咱兄弟可以一起锻炼了，你快点把身体练好。”

　　“好。”

　　陈光的肥手拍在张亮手上。

　　自己终于不再是爸妈和家庭的累赘了。

　　他心里紧绷的弦此时悄然崩断。

　　……………………………………………………………………………………………………

　　“你就冒冒失失地出城了？万幸基因革新药水起作用了，否则这会就找不到你了。你说你怎么能干出这么傻的事儿呢？”

　　王晓雯听陈光讲了今天的经过，不住埋怨。

　　“妈，我错了。下次我出城一定先跟你们打个招呼。”

　　“什么，另有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我跟你说啊，不许！”

　　王晓雯来气了，每说一句话，手就在桌上敲一下。

　　“妈，我身体好了，未来肯定要做进化武者的，必须经常出去啊。”

　　“啊！”

　　王晓雯一呆。

　　她这才想起来，在这个年代，与凶兽和魔植的冲突是时代的主旋律。人人都得为反抗凶兽和魔植而战斗，不是做进化武者，就是八年的强制服役期，牺牲自然是常有的事。

　　想明白了这些，她一时五味杂陈，儿子身体好了这件事，她不知道是该兴奋照旧该伤心了。

　　陈光看自己妈妈的模样，心里也能猜个几分，手里的骨头放下，把椅子往王晓雯身边拉了拉，头探到老妈跟前：

　　“妈，你放心吧，儿子就是做了进化武者，也不会乱来一气的，你知道我很怕死。”

　　他这么一说，王晓雯也笑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两三岁的时候就经常被窝里哭。问你为什么，问了好几遍，你才说想到自己死了，畏惧死了之后再也看不到爸妈了。厥后一直到七八岁都还这样。儿子你是真的怕死。对对对，怕死。”

　　“所以呀，妈你就得相信儿子不会冒冒失失去野外，会训练好再去。”

　　王晓雯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道：“儿子，你要去野外，妈不拦你，它就是这样的时代，但你要记着，妈无论什么时候想的都是你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说完，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没了着落，突然看到丈夫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闷头啃骨头，不禁生气，拿胳膊肘捅了他两下。

　　“就知道吃，儿子要做进化武者了，你不说两句？”

　　陈石安虽然人到中年，但一点都没发福，只是头发有些白了，脸也晒得发黑，不外，身材依旧很好，四方脸上的五官，也还残留着年轻时的帅气。

　　他被老婆捅得咳了两声，才咳出来，喝口汤下去，气才顺了，不慌不忙道：

　　“那我就说两句。第一，不要怕，越怕越容易失事，主动应对。第二，不要莽，要记着你妈时刻都在担忧你，不要拿命不妥命。”

　　陈光颔首应是，老爸说得对。

　　“妈，爸，你们放心吧。我和光哥是其利断金的同心兄弟，一起当进化武者，肯定会相互资助，转败为功的。”

　　“亮亮，照旧你会宽慰人。”

　　王晓雯笑了。

　　…………………………………………………………………………………………

　　夜里，陈光躺在地铺上，被单盖住肚子，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上正忽忽转的吊扇。

　　想起一天的变化，他心里波涛起伏。

　　在上午排队时，和往日一样，同学和陌生人冷嘲热讽，而他只是对注射基因革新药水的渴望更迫切了。

　　在中午时分，注射基因革新药水之后，面对没有一丝变化的检测数据，他的心跌到谷底，再没有了希望。

　　放飞自我，去城外看看，却没想到一梦醒来，身体里复制进一个主动进化系统，它只是进行了一下调控操作，改了两个基因，身体就开始变好了。

　　“有了主动进化系统，我能恢复康健，行动自如，也能拥有力量，还能打死凶兽，还会做进化武者。”

　　做进化武者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也是心里的梦想。

　　在这个年代，凶兽和魔植与人类的冲突一直很严重，每小我私家都要面对下一刻临头的生与死。每小我私家都要抗争，八年的强制服役，或者进化武者。

　　强制服役虽然宁静一些，但因为这是每小我私家都要尽的义务，福利摊到小我私家头上就少了，特别是眷属，最多是子女的教育加分，死了眷属领一笔钱。

　　这些福利对改善他们家生活状况没什么作用，基础买不起他家最需要的屋子。

　　而进化武者就差异了。

　　虽然他们是冒险者，是最先开赴荒原，与凶兽作战的尖刀，但收益也大。击杀凶兽和魔植能够卖钱，找到宝物能够卖钱，占领矿藏有奖励。可以说，在这样的年代，社会对进化武者的奖励是最丰盛的，也是最直接的。

　　进化武者也是最不需要社会关系和职位的职业，你厉害就奖励你，你在荒原收获得多，收入就多。17%的武者税与其他人34%的税相比，足以说明武者在社会中的特殊。

　　他，陈光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善家庭的生活，单纯地苟起来是不行的，一定得做进化武者！

　　最起码，他家也应该生活在张亮家那样的小区里，房间大到人能随意走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得连翻个身都得费很鼎力大举气，爸妈的卧室更像坐牢。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叫了声：

　　“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