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终之朝会（三）
所有人都感受眼前的视线在左右摇晃，看工具泛起重影。脚下的地板，似乎在自己动一样，还挺有纪律的，一下左一下右。连脚都不听使唤了，也随着左右晃了。下面饿着肚子的大臣们，许多都没站稳。少数几个老臣甚至跌倒在地，吓得手抱住头，缩着脖子，惊慌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有的老臣体力较好，索性跑开靠近殿内的大柱躲避，或者直接抱住；年轻的臣子们，有的则直接趴下了，有的只是侧腰将手举高到头部，获得视察天花板的最宁静姿势，随时对上面掉下的工具做出反映。多数人都很失态，但是大部门武将都笔直地站着；除了他们另有一些特殊的人，也是镇定地站着的，好比麻陈君、何子中。
至于三位王子的反映，北川王成瑞与一众武将与王爷差不多，西原王成备则随着大臣们找大柱躲避，而三王子则悄悄躲到麻陈君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同样也侧着身子视察天花板的消息。
可能是背盟战争的缘故，这座大殿已经六年没有清洗过了，房梁、天花板上的灰尘，不停落下，一时间弥漫在大殿之中，不少大臣都被呛得咳嗽了，纷纷捂着口鼻。
开山王松开右手坐正后，就一直面无心情一动不动地在云月宝座上，任凭落灰掉在他苍白的头发上。这个大殿的设计很巧妙，整体是坐北朝南的，然后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各一根大柱子；此外殿内群臣站立的地方两侧后面另有四根柱子，左边柱子后面放着一排乐器，右边的柱子后面放着几把椅子跟桌子，而内部的四根柱子正好盖住开山王的视线，看不到柱子后面的工具。开山王静静地看着下面忙乱的群臣，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地震结束，下面大大臣们自知失态，纷纷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为止。也许是有些杂乱，大臣们都没注意到开山王说了一句没有声音的话，不外却被三王子成固偷偷看到了。看上面的时候，他一直在注意变化，当视线转到开山王偏向，便见开山王在张嘴闭嘴，恰似说着什么。他数了一下，开山王一共张口十七下，应该是说了十七个字的一句话。
地震并没有连续很长时间，幅度也不算大--帝奥国的地震带主要在关东地域与提京以东的地域。不外较大的地震，却间隔时间比力久，许多都是百年一遇的。传说地震是月神使者盖的杰作，据说这个月神仆从，长得巨胖无比，身体长一百里，宽一百里；而且很懒，就会吃了睡，睡了吃，每隔一百零七年醒来，就会开始跳舞，每次跳舞大地就会随着震动，从而引起地震灾害。虽然这是迷信，但提京上次大地震，或许发生在一百零七年前，时间上倒是蛮吻合的。史料纪录，那次大震，损毁了提京险些所有的衡宇，黎民伤亡惨重。也是在这一年，成清君发表了《罪己诏书》，之后不久宣布战败，结束了连续一百一十六年的竹麦战争。
但是提山皇宫却在这场大地震中屹立不倒，平安无事。究其原因，主要归功于无根柱结构的作用--支撑大殿的柱子，立于平地之上，但没有深入地下，发生地震的时候，承重柱不会因为地震而坍毁，最多也只是平移一小段距离；由于房梁结构结实，环环相扣，平移也是整体平移，所以即即是很厉害的地震，大殿坍毁的几率很是之小。也难怪开山王等人会绝不在意，不受任何影响。
先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惊叹啊！不外民间没措施制作这么大的衡宇，自然没措施大规模接纳无根柱结构，所以受灾就严重了许多。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只有富人才气住得起宁静而又舒适的屋子，在地震中存活的几率更高。但不管怎么样，灾难来了，严重的，活该的照旧要死的。
不久后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静，无人吱声，直到听地官章恒来陈诉，说震源是从提京北面传来的，可能会很严重。听地官即监测地震的官员，虽然在帝奥国的权要系统中处于最末一级的，但也很是重要。只是地震这种自然灾害，实在难以预测，岂论巨细。在设立之初，遇到震级较高、破坏性稍大的地震，许多国家经常把责任推给听地官。因为预测禁绝，初期的听地官容易被杀头，以至于恒久都没人敢应聘听地官。厥后各国理生陆续联名上书自己国家的朝廷，才确立科学的态度，免除听地官预测禁绝的责任。
章恒走后，大殿又陷入了寂静，因为开山王又不说话了。直到传令的官员来报，提北地域（提京、北川接壤处）大震，兰坪、凤眼、布正三县紧急，以兰坪县为中心燃起蓝烟（通报信号用，红烟代表火灾、蓝烟代表天灾、黄烟代表战争、黑烟代表瘟疫），可能灾情严重，这才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此外他还提到了一个听说，有部门黎民看到异像，说是看到穿着蓝色靴子的仙人在天上飞。不外迷信的听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包罗开山王。
提北地域地震，这照旧第一次。不外自然灾害没有纪律，不行预测，不行防，只可治。但是开山王却不这么想，他知道其中的秘密。
这个时候，荣成擅自出列：“臣愿前往主持救灾。”
荣成算是中年人了，身着青色官服，体形微胖，眼睛很大，善于洞察一切。他平时喜欢穿着玄色的衣饰，性格稳重，十分擅长内政，是十槐中荣家的杰出代表。荣家祖先本是提山王朝的家臣，所以世代忠于提山王朝。他的父亲荣要，也就是现任撰象郡郡守，为他取的这个名字，也是饱含繁荣成氏山河的意思。开山王委以重任，把荣成部署给北川王成瑞，作为成瑞的左右手，一起镇守北川府。
开山王摆摆手，直接拒绝了，无奈的荣成只好怏怏归列。
“司寇复、苏敖。”开山王轻轻召唤。
“臣在。”马上司寇复、苏敖就出列跪在地上领命。司寇复是麻陈君的亲信也是挚友，莫逆之交，同龄人；苏敖是司寇复举荐的一位武将，战功颇丰，原本是摩伽府战区的主将，太子成策调往东部战线的时候，他暂代上将军一职领导关东战区的军队至今。
“尔等去吧。”开山王平静地说。
对于这个决定，大臣们并不感应意外。帝奥国的军队，除了一半来自十槐家族，另有一半是开山王经过十几年的培植，组建而成的。他培植起来的十槐之外的队伍，一共三支。原先三支中最大，现在第二的是王前军，平时驻扎在京城西面的郡县到奥山一带，背盟战争的时候调往关东地域作战，后期主要领导人即是苏敖，现存军力不足一万，建制因为数量锐减而大大缩减；原先第二，现在最大的一支要属北川军，对应东部战线，目前主体队伍驻扎在北川中部的各大郡县，主要是交给北川王成瑞卖力，现存军力有十二万左右，建制生存得最为完好；原先第三，现在照旧第三的是常陵的王备军，目前驻扎在常陵府剑阳郡一带，主要作用是支援关东战区，由常陵王成平卖力，现存军力四千左右，但是里面许多老弱病残。
“遵旨！”司寇复、苏敖领命退出大殿，去准备赈灾的事宜去了，大殿重新归于平静。不外他们要等明天送完帝奥国会盟使团，才会动身前往提北地域兰坪县一带。
许久，许久，开山王才把头转向老六--南陵王成川，一直凝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