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杏黄色衣服的女子跳舞，舞姿是那么感人。她的浅吟低唱，都让他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
“你看我美吗？”她的唇边展开一抹笑容。
他感受自己险些都要醉到她的笑容里了，可他却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眨眼之间，那杏黄色女子却不见了踪影，接着泛起的却是一位红衣女子，背对着自己。
他走了已往，想要将那女子拥在自己的怀里。
那女子却猛然间转身，一脸凶神恶煞地死死瞪着他，险些是对他咆哮起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工具，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是酿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红衣女子扬起了手中的刀。
他一惊，猛然睁开了眼睛。
宽大的房间里，暖炉早已经燃了起来。
他睡着不久就再度醒来。心里莫名的不安，让他不敢再闭上眼睛。梦里的女子是怎么回事？认识她们吗？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身体的异样——自己的手脚依然照旧麻木的，没有一点儿感受。他用力地掐了几下自己的胳膊，虽然身上的肉很快酿成了青紫，但他却没有一点儿痛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酒精中毒吗？
“德源庄地字二号房，小虎。”这是小红在他的腰带里留下的字。
在他看过之后，小红朝着他点了颔首，随后扔到了火炉中，看着它化为灰烬，才松了一口气。
“我是谁？”他努力地想要发作声音。
厚厚的床帘已被小红放了下来。现在，他只能对着绣花的床顶发呆。
而小红，则靠在一张软榻上，抱着被子坐在那里发呆。
她是个很谨慎的女孩，可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家庭中来？
可是为什么？是因为那个苍老的声音口中自己是个孽子？照旧说自己的生活真的那么荒唐，所以才会让家里人如此警觉？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另有这里的一切，为什么看起来都那么陌生？
他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似乎睡着了，直到那个听起来有些醉熏熏地声音传了过来。
“都出去，全部都出去。我要跟小令郎好好谈谈。”一个听起来苍老又带着几分滑稽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是这里的老管家了，你们居然敢不听我的付托？到时候我会要夫人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杨斌那小子，也就是拿着鸡毛适时箭，当年老子随着太爷走南闯北的时候，你们他娘都还在娘胎里呢。门房那边部署了好酒佳肴，你们就在那里等着。我得给小令郎好好念叨念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身的酒味，接着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髯毛全白的老人，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葫芦。
小红吓了一跳，她急遽站起来。
“你也出去，没有我的付托，禁绝进来。小令郎呢，我得跟他好好说说。”一身的酒味，另有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那位老人，几步到了床前。
他眨了几下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动不了了。
“恩，你这小丫头，在门口守着。我让他们准备了几样下酒菜，一会儿，我陪令郎好好地喝上两杯。”老人转动着混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小红。
那样子吓了小红一跳。她连连退了好几步，瞬间到了门外。
老人在床边坐了下来，掀开了一点儿床帘。
冲过来的酒味，又浑着他身上带回来的脂粉味，让老人的眉头皱了一下，“二锅头、烧刀子？还喝了什么？看起来都是好酒啊。”
他坐在床上没有动，因为眼前的老人看起来太离奇了，而他的声音，似乎也太高了一些。
外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不外小令郎，喝酒可是有考究的。你这个喝法，可是有点儿伤身子。要知道，第一，酒是为了助兴，不能是为了喝酒而喝酒，第二，不能混着喝，那样醉得最快，第三，喝酒的时候，身边千万不能有美人——”老人声音很高，略带一点儿嘶哑。
他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眼前那个醉意朦胧的老人。
“你没听说过吗？酒不醉人人自醉。”老人晃头晃脑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他，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很严肃。
就在他惊奇的目光中，老人闪电般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后认真地替他把了脉，脸上的心情变得越发凝重。
“山雨欲来，山雨欲来啊。”老人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还好，中得毒不深。”
毒？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受惊地看着站在那里的老人。
“发不作声音，手脚麻木。嗓子像是被人扎了一刀——开始的时候不会有感受，但是慢慢地就会拖垮你的身体。可是小令郎的身体——”
老人说到这里，猛然间拉开了床帘，对着床上的他看了又看，神色变得激动起来，“难道说——那个传言是真的？这么说起来，就应该对上了。”
眼前是个疯子？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莫名其妙地他想要笑，却又感受身上的冷汗在不停地往外冒。
“真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老爷的眼还真是瞎了，居然——天哪，可怜巨细姐这一辈子——另有李家的基业。”老人混浊的眼睛里有什么工具在晃动着。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老人看了看他，“果真，天底下没有新鲜事。我早就提醒过巨细姐，可是她太善良了。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男人的对手——我这把年纪，照理说就算是拼了命，也应该替她分管，可是——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那个畜牲，难道忘了当年老爷是怎么救了他吗？斩草除根，他这是计划斩草除根啊。”
老人咬牙切齿，咒骂的话不停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但对半躺半卧在床上的他来说，这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规模。
老人瞬间停住了话头，他慢悠悠道，“你知道，最隐讳的是喝冷酒，尤其是现在这么冷的天，冷酒下肚才最伤胃。一杯热酒，暖心，还能让身体热乎起来。”
“忠叔果真是懂酒之人。”杨斌的声音照旧淡淡的，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老爷说，辛苦忠叔来这里劝说令郎，所以让我特别准备了一壶酒。另外，还准备两样下酒的小菜。”
老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他看不清老人的心情，但是老人背在手后的左手，却朝着他摇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