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赵敬予
老头看上去有些清瘦，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墙角，与热闹的集市相差甚远。
他发丝灰白，带一小黑墨镜，墙边拄着一木制手杖。
虽看着年龄约有七八十，精神却格外奋起，穿一洗的发白的袄袍，神色自是一片悠然自得。
面前摊子上摆着一些对联福字，红纸所做，黑墨所写，格外喜庆。
只看那字迹苍劲有力，凌风落笔下带一丝丝细腻，把这有些肃然的字迹变得美观几分。
谢希楠看看面前这清瘦的老头，再看看对联上的字迹。
倒是没想到如此好逸恶劳的老人家能写出如此苍健的笔风。
她斗笠下的神色稳定，拾起一副对联，鉴赏了一番，一副副对联中唯独这一副意境稍有差异。
“水碧，你觉得这幅如何？”
“奴婢自是不懂字的。。但是奴婢觉得，这字写的倒是教人看着舒服。”
谢希楠有些欣慰，斗笠下轻轻颔首
“舒服便就是极好的。”
吹来一阵风，吹过她的红衣，吹过她斗笠上的黑纱。
纱幔轻轻被拂起，露出里面少女轮廓恰好的精致下巴，如惊鸿一督，让人对斗笠下的面容更多了几分浮想联翩。
“那便这幅。”
把手里的对联递已往，顺带又挑了几副福字。
“老人家，你写的一手好字啊。”
谢希楠是真心夸奖的，纵云的字虽好，但是究竟带了几分女人家的娇弱，早先小时跟纵云学字，写的也是一笔女流文采，后与赵家令郎通信，对信上洁净坚决的潇洒字迹便憧憬了几分，后开始照葫芦画瓢，可是小时候习惯难改，写的字里终究带几分少女的娇柔。
她对字迹洒脱的能人终究是有几分憧憬的。
老头笑着摸了摸胡子
“你这丫头有眼光的。”
“令郎！这几副字写的好！”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从拥挤的人群中跑了过来，夹杂一些独属于这个岁数的清冽气息。
妆扮的是一副小厮模样，长得也是斯斯文文，眸子却古灵精怪的很。
见是两个女人在审察自己，其中一个红衣女子还看不清脸，少年眸子狐疑转了几转。
谢希楠便不再看这少年，微微点了颔首，拿起已经卷好的对联转身欲走。
“阿童，你莫要走的那么急。”
身后出来一声低磁的男声，听着是极其好听的，却让谢希楠从心尖开始都颤了颤。
其实这声音听的次数并不是许多，唯一影象深刻的是那声叫人听着都能感受到情意满溢而出的
“佳佳。”
谢希楠没有再动步子，她襟在柚子里的手有些发抖，却两手猛的握住，强迫自己止住。
这是赵敬予的声音。
她便不用转头看，也知道，这定就是那小我私家了。
“小姐。。”
水碧有些疑惑，看了看谢希楠，不理解小姐怎么突然就不转动了。
“少爷，你来的也太慢了。”
身后少年有些埋怨的声音传来。
“阿童，你刚刚跑的太快了，街上人这么多，跑这么快很危险的。”
像是一对主仆的对话，水碧转头望去，只见现在站在小厮身旁的就是一位翩翩令郎了。
那男子面容俊郎，五官皆很是精致悦目，现在嘴角挂笑，一身墨蓝色衣袍衬的男子也越发英俊精神，现在束一红宝石蓝发冠，墨发如布倾泻而下。
今日即是有一些太阳，现在正洒在男子完美的轮廓上，看着如天人的姿态一般，认真美丽。
人群中也不乏一些妙龄少女正偷偷瞄过来，对上男子一双细长的眸子又羞怯的低下头。
这男子长得悦目，水碧确定自己是绝对没有见过的，若是自己见过定不会不记得如此俊郎的令郎的。
为何小姐听到这男子的声音便止步不前了？满身似乎另有些抖。
虽然看不清谢希楠的面容心情，但是水碧有一次感受到那种随风缥缈的感受了。
携春花，掠山峦。
是风是雨是声音。
是面前红衣女子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来过便走，和这万物一样。
和这四季一样。
这种感受水碧也曾有过频频，小姐似乎随时都市消失，会消散。
水碧突然一把抓住谢希楠，眼眶有些微红。似乎这样就能牢牢将这人留在身边。
“小姐！”
谢希楠被吓了一跳，抬眼便看到水碧那一脸担忧和悲慨的心情。
约莫终于察觉到自己让身边人担忧了。
她又轻轻吐出一口气，拍拍还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道
“莫怕，走吧。”
那抹红色便在赵敬予的目光中消失，隐入街上的人群。
赵敬予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那位带着斗笠的红衣女子有种熟悉的感受，虽然她带着斗笠，虽然她没有转头。
但是就是熟悉。
在哪见过的。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连身边少年的连连召唤都没听到。
谢希楠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赵敬予的。
这种机缘巧合是前世自己梦里都市求的。
但是如今便不再想这些事情了。
爱也好，情也罢。
前世自己的这份寄托就已经有了结果，这世也不想强求。
只知娶妻时的赵敬予是真欢喜的。
这不就是够了吗。
她心里是有些自嘲的。
也不明白，前一年信里照旧逸闻趣事，知寒问暖。
体贴有，敬服有，从信里便能感受到那份深不见底的温柔。
而只一年，就退了婚，娶了妻，对她人满怀了爱意。
都说男人善变果真是不错的。
前世她以为两年的书信是自己体会过最温暖最顺和的时光。
如今想想，那最北侧院子里那位竹林的令郎只是微微讲话，就让人从心底里舒服。
那几封信也算不得什么了。
谢希楠这边才出着神，旁边却突然“飞”来一玄色身影。
攻击感马上迎面出来，带着阵阵少女的脂粉香味，扑了个满怀，直直带着谢希楠撞到了地上。掀起了大片大片的灰尘。
“小姐！！！！”
水碧大惊，赶忙去扶谢希楠。
适才这女子从里面撞的突然，自己基础没反映过来。
谢希楠只觉得满身骨架都碎了，偏偏现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还不自知。
她身体有些痛麻，紧紧扶住头上的斗笠，对身上的人沉声道
“快起来。”
一作声身上的人似是才回过神，看了看被自己当做肉垫的红衣女子，愣了半晌，只觉得突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急遽从谢希楠身上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长相一般，年岁约莫再20多岁，梳着双环髻，身着鹅黄色袄裙，布料看上去也是精致很是。
这身装扮定说不上是农女。
谢希楠被水碧慢慢扶起来，斗笠下的目光也慢慢审察着面前的女子。
这女子的模样，倒像个。。
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