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里的药一滴滴落下,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流下,司枍没有睡意,只是靠在床背上平静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江一淮顺着她的视线一一环视过病房里的其他病人。
这里是六人间,除了司枍以外,别人的病床前都围绕着许多几何人。
他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阿姨去食堂打饭了,我适才发短信告诉她你醒过来了,她马上就回来。”
“嗯。”她点颔首,没有作声。
“另有秦肖然,我跟你说过了,她爷爷管得严,要出来可能不太容易。”
“嗯。”她照旧点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语。
江一淮顿了顿,别过脸看向旁边,多年来的默契怎么不能让他明白她心中所想。
那小我私家的名字,让他们所有人都最禁忌的那个名字——
顾洺。
“....你小叔他....”
司枍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情绪颇有些激动:“我小叔是谁?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小叔?”
她的这些话反倒让江一淮一愣,接着说道:“你的小叔,顾洺,你不记得了吗?”
司枍只是用力地摇摇头,拼命地否认着什么,然后低下头闷着声音说:“没有印象,是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吧。”
顺着她的行动自然垂落下来的头盖住了她的泰半边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心情是真照旧假。
良久的缄默沉静之后,江一淮率先败下阵来。
“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两人之间平静了下来,只剩下药水滴答的声音和周围人的嘈杂,直到司枍妈妈推门而入,巨大的声音引得所有人的侧目。
司枍也抬起头,双眸轻微震动之后,出于本能反映的低下了头,虽然外貌无常,江一淮却注意到了她哆嗦着的肩膀。
“没事,没事....”他拍了拍她的手,轻声慰藉着,然后礼貌地站起身为司枍妈妈让座。
司枍虽然低着头,却也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换了一个,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妈——”
“我高考.....”
“别说了,都已往了。”她半抱住自己的女儿,轻轻顺了顺她的长发,“妈妈不怪你。”
司枍一直紧绷着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下来,全部转换成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到了妈妈肩膀的衣服上。
如果做母亲的能早点体谅女儿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如果过就只能是如果。
这次万幸的是司枍捡了一条命回来,倘若她真的因此离开了人世,那么带给她妈妈的将是永无止尽的痛恨。
【所以,
请你在一切都来得实时候,实时拉住那小我私家的手吧。】
——————
在他们的抚慰下,司枍很快又沉甜睡去,带着眼角未干的泪痕。
江一淮打了个手势让司枍妈妈随着他出来,一声不吭地把她带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怎么了?司枍不是好好的了吗?”司枍妈妈皱着眉头问。
经历过这次,尤其是在江一淮从房间里救出司枍之后,她似乎格外信任眼前这个小伙子了。
江一淮郑重地看了看她,然后看向同样带着疑惑心情的主治医生,开口问道——
“医生,司枍这次醒过来,有可能会失忆吗?”
医生皱皱眉头,低头翻阅起司枍的病历。
“我看她没有失忆啊。”
“阿姨...”江一淮又转头,顿了顿说,“她说她不记得顾洺这小我私家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