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太阳越升越高,房间内也是越来越亮。
终于,耀眼的灼烁刺激到了一个盖着薄被睡觉的男子。
“唔……”
李邵徐徐睁开眼睛。
“已经到中午了么。”
掀开被子,起床,简朴洗漱一下,刚刚苏醒另有些缓慢的意识,便逐渐清醒起来。
思索了下,来到放在角落的铜镜面前。
镜面反照出一个瘦弱青年的身影。
与昨天似曾相识的场景,但也存在差异。
昨夜反照出来的镜像,带有极其强烈的非人气息,危险而又妖异,甚至影响到了整座客栈中住的所有人。
现在镜面上的人影,除了脸色显得苍白些,看着与一般活人再无区别,加上唐瑾原先就有的俊秀面容,任见到的人心底都要暗赞一声风骚倜傥。
但李邵心知肚明,现在镜面中看到的那副模样,都是他的精心伪装。
什么风骚倜傥,温文尔雅,都是假的。
那股如妖似魔般的非人气息,已被压在身体极深处,把肉体当做一个外壳,罩住气息的散发。
如果不加以压制,任由其肆虐,自身异常很快就会袒露,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都市不自觉地发生敌意。
麻烦什么的,就该接踵而来了。
继续向着镜面凝视。
黝黑的眼眸之侧,有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这几天一直在忙试验的事,没有获得富足的休息,会泛起也在预料之内。
但让李邵注目的地方并不在黑眼圈,而在其更下一些的位置,两道淡淡灰色纹路延伸而出,直直蔓延到下巴位置停止。
看着就像两条灰色泪痕,为长得本就俊秀的面容,无故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质。
虽然,现在看着还很不显眼,一不注意就会忽略已往,得要仔细端详,才气看泪痕的所在。
李邵叹了一口气。
“已经到达肉眼都能得见的水平了么?”
灰色泪痕为何泛起,他都清楚。
本质就是面具渗出黑泪,对于宿主面孔的腐蚀。
伤口显示出来,就是那两道泪痕。
现在虽是看得不甚清晰,但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醒目,而那也意为着宿主身体的腐蚀水平越来越重。
或许,当泪痕彻底泛起在面孔上的时候,那时宿主身体也将到达临界点,濒临报废的边缘。
同时,那恐怕也是李邵最为肆无忌惮的时候。
究竟,作为一张随时就要转移的面具,在宿主身体彻底报废之前,会做出什么事情,可认真欠好说。
摇了摇头,李邵不再思索泪痕的事情。
“昨天因为紫竹相阻,王玄邈魂籽融入面具之后,影象都没来得及查阅,就急遽被赶出须洞。
之后回返客栈,也因为考虑身上气息一事,暂且弃捐了,如今有着空闲,正好可以查阅一番。”
李邵徐徐闭上眼眸。
魂籽包裹中的影象,是以无数飘散碎片形式存在。
这些碎片有大有小,大的碎片比千万个小的碎片加起来还要大上几倍。
且没有具体的形状,三角形、四边形,更奇怪、更扭曲的形状都存在。
影象碎片形成巨细,与魂籽死去原身的重视水平有关。
越是深刻,越是难忘,形成碎片就是越大,越是微小,越是平常,形成碎片就是越小。
一个成年人从小到大的影象何其庞大,如果全部融入,自身灵魂肯定蒙受不住。
所以,不管是上次融合万伯影象,照旧此次融入王玄邈影象,都是接纳融入大的影象碎片,暂时放弃小的影象碎片的方式。
虽然,这并非说明那些小的影象碎片就可抛弃了。
世上不存在没有价值的影象。
有些时候,那些原身觉得并不如何重要的影象,对于李邵而言,都是拥有一订价值的,或许能从中取得某些要害信息也纷歧定。
但要一下全部融入却也不太可能,其一是灵魂蒙受不住,如果影象碎片化作洪流涌入,灵魂大几率会炸开。
最后就算不死,但灵魂重伤,也不行能好到哪儿去。
其二是一下接受如此多的影象,或许会对灵魂自己造成某种扭曲。
而灵魂是何等珍珍贵要之物,扭曲的灵魂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就说禁绝了。
如无须要,李邵绝不会冒此风险,因而只融入大的影象碎片,就成为一种最佳方式。
一块最大的影象碎片徐徐飘来。
……
山道上,两个孩童正在嬉闹玩闹,身高相仿,面容也有着九成相似,似乎是双胞胎兄弟一类。
其中一个孩童看着瘦弱些,眼底透露出些许懦弱,正是哥哥,名字叫做王玄邈。
另一个孩童看去更为壮实,满身散发出一股坚贞,为王玄邈之胞弟。
突然。
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召唤。
“玄邈,玄生,你们两个藏在哪儿?该回去了!”
“就来了!”
胞弟抓住哥哥的手,就沿着山路跑去。
转过一道弯,一个占地不大的山寨立刻映入眼帘。
不远处,一个穿着件绘有蓝色花卉图案的长裙女子站着,见着他们,连忙走了过来。
“原来你们藏在那儿,让为娘一阵好找!”
但还没等诉苦的话说完,几道陌生的嗓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远处那座山寨即是王家寨吗?”
“没错,大人,那就是王家寨!”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一行人从山寨另一边漫步行出。
“有妇女小孩?”
那行人的为首者是个穿着百合裙的漂亮女人,左右扫了一眼,不由惊讶作声。
“王家寨在未成山寨之前,只是此山脚下的一座王姓乡村,之后才是整村成为强盗,寨中有妇女小孩生活并不为奇。”
旁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随意说道。
长裙妇女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来人。
“你们是谁?”
“清平商会,不知你可听闻这个名字?”
八字胡中年人说道。
长裙妇女思索了下,突然想到自己丈夫前几天劫掠到的一批货物,那上边似乎就写了清平二字。
难不成他们是为那批货物而来?
但不管是不是,就看眼前这个阵势,恐怕来者非善,再不跑可能就永远都跑不了了,念及此处,就拉着兄弟俩的手臂就向着山路远处逃去。
“看来是听说过了!”
八字胡中年人轻笑一声,道:“婉秀,还不赶忙动手?”
“这……”
百合裙女显得有些迟疑。
八字胡中年人冷笑一声,道:“要怪就要怪她们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没有羽士存在的山寨,住在深山里边,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就连我们商会的物资都敢劫掠。
差点误了上边大人的一些事情,另有一些损失,而那些损失,我看她们也是赔不起的,索性就用鲜血弥补吧,只希望下辈子能够吸取一些教训!”
百合裙女人没在说话,只是轻轻一招手,就有一道灰褐色虚像从背后徐徐升起。
形体狭长,满身披有灰褐鳞甲,四肢粗短有力,尾巴扁平灵活,背部略微拱起一个弧度,脑颅看着像是一个圆锥形,两只玄色的小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那不是龙鲤么?”
正被拉着跑的王玄邈突然转头,就看见了那道灰褐虚像。
“不外,那只龙鲤怎么长得如此巨大,站起来都有娘亲大人高了吧?”
终究照旧孩童,对于羽士之事完全没有听闻。
但长裙妇女差异,见着灰褐虚像泛起的一瞬间,脸色就是大变。
“是羽士!”
龙鲤道意的速度何其之快,只要目标未曾走出规模,只需一眨眼功夫,就能瞬间追上,但就在彻底击中三人的前一刻,长裙妇女突然一咬银牙,双手伸出,用力向前推去。
“玄邈,玄生,你们快逃!”
“娘!”
“娘!”
两道声音险些同一时间响起。
王玄邈看着倒下的娘亲,心底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就要停步上前,可一双手突然从旁探来,带着他继续往前跑。
“哥!娘让我们快跑!”
“玄生!”
王玄邈刚要说些什么,就又看到背后那只龙鲤道意掠了过来,想到适才娘亲击中之后突然倒地的画面,心底莫名一颤,也不用搀扶,自己就是拼命跑了起来。
但不幸的事,跑没几步,脚上恰好踩到地上一块青石,拉着旁边胞弟就是落入一边山坡,途中不停撞击碎石树枝等物。
最后,似乎撞在某颗古木的树干,身形这才停下,昏厥了好一会之后,意识这才重新苏醒过来。
看了眼自己,满身是血,没死真是万幸,在扫了一眼周围,不远处,胞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指颤颤巍巍地探上,没呼吸,也没脉搏,显然是死了。
“玄生!!!”
……
李邵若有所思地睁开眼眸。
融合那块最大的影象碎片,他已得知王玄邈的生平,原先是王家寨的一人,却因为寨子劫了不应劫的货物,被苦主找上门来抨击。
最后亲眼看见娘亲死在道意之下,随后胞弟惨死,心底发生对于力量的渴望,虽是四处搜寻,却只寻得一门唤为《音鞭》的功法,只能炼至炼意境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