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急遽退却,直到退至阶梯尽头修筑的铁门侧边,刚刚停下。
邪炁徐徐逸散开来。
少女的叫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抽搐一下,随后便躺在桌上不再转动。
“这是怎么回事?”罗衣男子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体内的邪炁都被排出来了?但为何她却是不动了?昏厥了么?”
心底一个隐秘的念头已然浮现出来。
该不会是……死了?
想到此处,罗衣男子的身体便猛地抖了一下,手掌猛地捏起,但又徐徐松开。
不。
不会的。
看她适才出了那么多汗,肯定累了,现在可能只是睡着了吧。
“或许是吧。”李邵不置可否道:“不外,我们站在这儿也看不出她到底如何了,想要得知具体情况,还得拉近距离才行。”
说着,视线便转到跟他们一起跑过来墨衣男孩身上。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邪炁对于我们这些没有熏染邪炁之人是致命的,但对于你们融合者来说不是,只要浓度不是很高的邪炁,都是能够忽略的吧?”
“哦……”
刘长仁呆了一会,摸着脑袋讪笑道:“我忘了。”
“那不赶忙已往,看一下那个试验品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邵付托道。
“好。”
刘长仁点了颔首,便向着木桌的偏向行去,但行至半路,便感受周遭充满了某些肉眼不行见的事物。
呼吸之间,那些事物便被吸入鼻腔,飞过气管,流入肺部。
温暖的热流从肺部升起,逐渐扩散至全身各处。
精神马上为之一振。
虽然感受很舒服,但刘长仁还没忘记自己来此究竟是做什么的,连忙将那种莫名泛起的感受抛至一旁。
加速脚步,行至木桌的旁边。
少女脸上的青筋已经重新隐没,一双秀丽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岩洞顶端,眼神里满是痛苦之色。
看着那眼睛,刘长仁心底不禁哆嗦了一下,究竟只是八九岁的孩童,初见此情此景,心有恐惧,也是正常。
颤颤巍巍地伸脱手,往鼻尖探去。
没呼吸了。
再往脖子探去。
也没脉搏了。
完全酿成了一具尸体。
“怎么样了?”
不远处传来李邵的召唤。
刘长仁犹豫了一下,最终照旧选择如实禀报。
“先生,她已经死了。”
“难道我们错了?要害并非在于血液?!”
听到回话后,反映最大的并非李邵,而是站在一边的罗衣男子。
身躯一颤一颤,手掌也是紧紧捏起,似乎欲要发作,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如果你另有时间在那伤心忏悔,还不如随我一道去看看,究竟是何缘由,致使试验失败。”
李邵瞥了一眼罗衣男子哆嗦的手掌道。
“那边的邪炁消散几多了?”
邪炁发作之后,一旦与空气接触,如果短时间之内找不到宿主,就会很快消散死去。
“已经八成了!”
刘长仁感受了一下周遭的邪炁颠簸,预估了一个数字出来。
八成。
普通人进去可能还会被熏染,可对于羽士来说,却是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但为了谨慎起见,照旧等会再进,横竖尸体也不行能自己跑掉。
“消散九成的时候,给我打个信号!”
“好的,先生。”
过了约有半刻钟时间。
获得信号的李邵连忙与罗衣男子来到木桌旁侧。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罗衣男子看着已经有些恢复过来了,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邵没有回话,皱着眉头,凝视着木桌上某处位置。
“怎么了?”罗衣男子好奇地顺着李邵视线看去。
一颗泛起半融化状态的橙色圆球,靠在尸身旁边。
“那是……须油丹?”
“没错,正是须油丹,可能是当初清扫木桌的时候没能清扫洁净吧。”
李邵徐徐开口道。
须油丹,须油的固化物,在平常温度之下,就会酿成固态,而温度一旦升到四五十度,就会再度融化开来。
钉在岩壁上的青铜油灯,都是达此温度的,所以须油才会泛起液态。
有时候,须桃木会大量排泄须油,溢出青铜油灯,为了不浪费,就可将其冷却至室温,使其变作须油丹,储存起来。
这些李邵都已明了,让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须油丹会泛起融化,那尸体适才的温度,岂非到达了四五十度?
心底若有所思地想着,视线很快移开,转到少女尸体上边。
皮肤泛起轻微的脱水症状,衣服都已经湿了,应为汗水打湿。
随手从旁边拿起三柄短刀,一柄拿在自己手上,一柄扔向刘长仁,一柄扔向罗衣男子。
刘长仁接过短刀,脸上满是疑惑。
“你在干什么?”罗衣男子也顺手接过,皱眉道。
“解刨,我一小我私家可能搞不定,你们来帮我。”李邵随口说道,同时拿着短刀在尸体上边比比划划,似乎在找哪一个部位下刀。
什么!
罗衣男子差点拿不住短刀。
“只有刨开尸体,我才气确定她真正的死因,以及找到试验失败的原因。”
李邵瞥了一眼道。
“好。”罗衣男子咬了咬牙,照旧拿起短刀上前。
站在一边的刘长仁虽然从心底畏惧尸体,但越发畏惧李邵,最后也只好捧着短刀上前资助。
一个时辰事后。
刘长仁跑到一边去吐了。
罗衣男子看着也是一脸苍白,似乎失血太过,眼睛里边已经有血丝浮现出来,不外照旧比刘长仁好些,因为他没吐。
现在正一脸庞大地盯着李邵,因为在适才整个解刨历程当中,只有对方的脸色丝毫没有变过,眼神也没有。
似乎桌上并没有躺着一具血淋淋的人尸,短刀划的只是空气而已。
心底不禁长叹一口气。
“这是何等冷酷的心性……”
李邵托着下巴,双手抱胸,背靠岩壁思索着,手上还时不时晃动那一柄染血短刀。
“半融化的须丹,泛起脱水症状的皮肤,湿透的衣物,再加上适才动手解剖的结果,果真,我的推测没有错。”
血液,简直是融合者泛起的要害之物。
邪炁侵入人体之后,其实有着一个潜伏期。
在此期间之内,宿主不会体现丝毫异状,但邪炁却会默默在人体深处生长壮大起来。
待到一定水平,就会全面发作,直至夺取宿主身体,并在宿主身体之上降生出一个新的人格来。
而刘长仁血的作用,即是将这一步提前。
或者说,先在邪炁没有积累完全的时候,激活它,使其发作出来。
是搪塞积累完全的邪炁容易,照旧搪塞被迫提前发作的邪炁容易,自是不必多言。
故而,试验品的体温才会疯狂上涨。
那正是身体与邪炁正在抗争,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须丹,皮肤,衣物,三者都已经完美证实了此点。”
“但可惜,试验品的体质照旧差了些,在最终战胜邪炁之前,就已蒙受不住,只来得及将邪炁逐出体外,随后就死去。”
李邵随后便将自己的推论告诉另外两人,最后,他这么说道:“我们找个拥有修为的熏染者,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么?
罗衣男子身体颤了颤,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犹豫。
“你想清楚,就算没有我们动手,那些熏染者最终都是要死的。”
“与其让他们毫无意义地死去,还不如交给我,最起码,他们的死能为我们带来一些乐成的经验。”
李邵凝视着罗衣男子,徐徐说道。
“但也只是经验而已,能不能真正乐成,照旧两说之事,而如果交给你,他们在临死之前,却还要遭受那样的痛苦……”
罗衣男子沙哑着嗓音,开口道。
“而已,选择权交给你,由你决定吧。”
李邵不再劝说。
果真是妇人之仁。
若非忌惮几天前相互试探之时,从罗衣男子身边泛起的那道诡异暗影,早就动用武力迫使对方做出抉择。
但如果对方真的不愿,也有备用计划。
许久。
罗衣男子终于做出决定。
“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徐徐转身,朝着岩壁另一边,躺满熏染者的木架子而去。
李邵示意刘长仁跟上对方,资助将试验品搬过来,自己则是将满是血污的木桌简朴清理了些。
砰!
一声轻响。
试验品被放上木桌。
似乎是个青年。
即便闭着眼睛,满身上下也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冷漠气息。
一张苍白色骨质面甲挂在脸上,冰蓝色的眼影泛起在眼部往下的位置,泰半都被额上垂下的刘海遮掩。
罗衣男子看着青年,心底默默道了声歉仄。
随后对李邵言道:“熏染前,他是炼意境后期的羽士,已经快要突破下一个境界了,他的体质应该够强了吧?”
“够了。”
李邵点了颔首,道:“那让我们开始吧。”
延续了上一个试验品的步骤,拿起长筒状的琉璃器皿,拇指轻轻推动,便将适才新抽出来的血液,推入青年的体内。
三炷香时间事后。
“来了。”
罗衣男子期待地看着青年。
希望这次能够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