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正月月朔元旦,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大行天子的丧仪已经已往有些日子,忠顺王水衡与前国师广云子及其党羽造反之案皆已审结,朝廷从中央到地方多出来的职缺,由国子监、翰林院及东山书院的学子们补齐。
江湖上,济世堂和苍岭山两家掌门都换成了与朝廷同气之人,其土地也大幅收缩,泰半被藏剑山庄吞并,小半由其它一些门派争夺。
日后也不知哪家门派有幸出一名先天,成为梁国武道的顶级宗门。
朝局和江湖基本上都牢固了下来,便有宗室王公、内阁重臣、各家名宿联名上表劝进,嗣天子水溶应下之后,钦天监便定于正月月朔,元旦这一天在奉天殿举行登位大典。
一向清闲的礼部终于迎来最忙碌的时刻,下设总理、治理、金书、典簿、掌司、写字、监工等有司纷纷全力运转起来,开始部署仪式所用仪仗、帷幕等,尚宝司卖力安置设备,掌管符牌、印章,教坊司主管乐舞和戏曲,卖力仪式上的丝竹演乐。
待祭拜了宗庙之后,群臣便候在奉天殿下,期待新帝的泛起。
奉天殿内,嗣天子水溶脱下孝服,由内监宫人们服侍着穿上龙袍。
因是登位大典、国之大礼,所用之袍服乃是最繁美的那一款,从冠至靴,林林总总数十件,穿起来十分麻烦,但也无比华美、精美,象征无上皇权。
安辰今日也身着国师礼服,右手中指上带着象征国师权力的宝石指环,静静侍立在一旁,期待与水溶一起出殿接受群臣朝拜。
他是承宏帝指定的唯一辅政大臣,且职位在梁国朝廷中超然,所以才没有和群臣一样在殿外期待。
元旦之日,正是严寒的时候,因要举办仪式,殿中也没有摆上火盆,且四面大门洞开,砭骨的寒风酷寒得很。
水溶敞开双臂,任由宫人们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加衣加冕,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接近尾声,现在却在寒风中冒出了汗珠。
这顶皇冠,不亲自戴上,是不能感受其极重分量的。
山河、宗庙、社稷,今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即是大梁万民的君父、主宰!
这千斤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旁的安辰看到水溶似乎有些紧张,屏退了服侍的内监,亲自从托盘上将龙袍的最后一件玉带拿起来,来到他身边。
“怎么了?”
安辰一边轻声问着,一边将玉带环过水溶的腰身,其细若女子,可见这些时太过操劳,夙兴夜寐,衣带渐宽。
“让你见笑了!”
水溶自嘲微笑,“真到了这一刻,我却紧张了起来。”
“呵......”
安辰轻笑,将玉带扎好扎牢,双手搂住他的双肩,叹息道:“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但也不必过于惊骇,想想你的志向,政通人和、天下大治,勉力去做即是!有我在背后为你撑着呢!不必忧心!”
“衡君......”
水溶抿了抿嘴,看向安辰的眼神有许多感怀,“照旧要多谢你,要不是你......”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安辰打断了他,“百官苦等许久了,我先去出去传令,然后就等你出来接受群臣参拜了!”
“嗯!”
水溶轻呼出一口气,郑重所在了颔首。
一旁内监递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一柄华美的权杖,安辰一把接过来,大步来到殿门前,俯视九龙玉璧下的群臣。
下方文武两列,文官跪在御道东边,武官跪在御道西边,凭据官职的巨细静静期待着。
安辰这一出来,便代表着大典正式开始,教坊司众便以编钟、编磐、云锣等礼器奏起古礼之音来。
庄严、肃穆!
“恭迎新帝即天子位!”
司礼监新总管一声高呼,殿中已穿着整齐的新帝水溶在仪仗中徐徐走出,最后立于九龙玉璧之上。
日光照耀下,端庄、繁美的龙袍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如天神下凡。
安辰也走到其身边,与新帝水溶相视一笑,伸脱手来握住他的手,面向群臣,徐徐将其高举过顶,二人指间象征着无上权利的指环便在阳光映射下散发出耀眼光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群臣齐齐拜倒,山呼万岁,行大礼仪。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朕仰承先皇之遗诏,继立大统,建元天启......”
诏书冗长,需讲明新帝如何继续祖宗遗志,接下来如何治理国家等新制。
其由新帝水溶和内阁重复斟酌,历时一月刚刚定稿,安辰也少量加入其中,却订立了许多重量级的新制,并早早放出风声,让梁国上下已闻得一二。
为了扩充朝廷财政,新制将收回官绅、田主不纳赋、不平役等旧例,另有将诸多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简化税制等条例。
只有这样,每个王朝末期都市经历的土地吞并之风才气遏减,国家财政方能有余裕,然后可以去做建设,富国图强。
这些虽然会触及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但经历了那场造反叛乱之后,现在的梁国朝廷,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员,他们立场都很坚定,那就是毫无保留的站在新帝水溶这一边,且有国师安辰的威慑,谁人敢违?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否则拖下去,那些新上任的官员与地方士族勾连在一起,再想动他们就难了。
新制颁布下去之后,国师安辰和内阁重臣安琼带头接受新制,其封地按例纳粮,依附的老家人们按例服徭役,其他王公自然没有敢出二声的,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都照旧捏着鼻子认了。
不外虽然有上述诸多有利因素,但地方上难免照旧有极个体世家大族阳奉阴违、黑暗抵制,安辰略略出了一下手,算是杀鸡儆猴,之后便十分顺利了。
仙人之威,凡力不行望其项背也!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年老安琼调离了礼部尚书,这回由新帝水溶任命为了内阁首辅,掌管六部九卿,极尽尊荣,安家之后数十年的富贵算是无虞了。
新帝水溶也坐稳了帝位,中央有首辅安琼,军方有新任命的上将军林宗宪,江湖有藏剑山庄、东山书院和济世堂、苍岭山,朝局平顺。
安辰也到了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