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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雪

第二十二章 他的小丫头

秣陵雪 花小容 3111 2020-08-11 07:00:00

  “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对我徒弟有意思?”见二人出去之后,单师父一改之前的态度,拉着慕然沉声问。

  “是。”慕然老老实实答道。

  “那不管她是谁,是什么身份,你都愿意陪着她一直走下去吗?”单师父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若是苗姑不介意,我自是愿意的。”慕然亦回覆得无比认真。

  “好,那老夫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徒弟就托付你照顾了。”

  “单前辈不必客气,不外在下另有一事想要请教单前辈。”

  “想问什么就说吧!”

  “苗姑是九岁时拜您为师的,这些年,她是一直都跟在您身边的吗?”

  单师父愣了一下,似是在仔细回忆些什么:“倒也不是,四年多以前,她曾听说他年老要护送文雪公主去长乐国和亲,便拉着她三哥赶着去凑热闹,凑了快要一年才回来。”

  “那前辈可知,苗姑那一年发生了哪些事情?”慕然的心头猛地一紧,感受有点喘不外气来。

  “你小子问这些作甚,是不是心怀不轨?”

  “实不相瞒,在下曾丢失过一段影象,正好是在四年多以前。而前段时间的相处让在下觉得,四年之前,在下和苗姑之前定发生过一些误会,但在下没了那段影象,一时间又无法解开那误会,这才向前辈请教来了。”慕然的一颗心跳得飞快,他感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你又是怎么确定,你丢失的那段影象,一定与我徒弟有关?”单师父仍是一脸怀疑。

  “在下头一回正式去福兴茶室听说书的时候,她说的那个故事,是在下珍藏的一本话本子里头的,那本书是孤本,她若不认得在下,定不行能看过那本书。

  上回在沙漠里头遇难,我因伤口发炎晕已往了,是她找到我放在马车内的药箱,找到退烧药和烧伤药的。但我药箱里头的药素来是没有标注药名的,她若是不熟悉我的药箱,又怎会那么准确地从药箱中找出那两种药。另有许多时候,我都有这种感受,我丢失的那段影象,定是和她有关。”慕然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静些。

  听罢他的话,单师父缄默沉静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具体发生了何事我也不知,只知道那年冬天,我收到阿辰那小子的信,托付我带阿苗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在承元国和南坞国的界限接到她时,她的年老已经死了,她看起来很是伤情,厥后足足缓了一年多才缓过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把名字从沈江蓠改成了谷苗,还说这世上,再不会有沈江蓠这小我私家。”

  “厥后我便带着她在承元国汜叶国随处晃悠,那些事情,她不愿提起,我便没有再问,为了让她尽快从攻击中走出来,我便随处摆出一副需要她照顾的架势来,这些年,与其说是我带着她,不如说是她一直在照顾我。那丫头其实一小我私家也能生活下去,可老夫照旧希望,她身边能一直有小我私家陪她,爱他。”

  “前辈放心,在下定不负所托,不管苗姑是否接受在下,在下都市竭尽全力护着她。”慕然朝单师父行了一礼,神色凛然道。

  那天晚上,慕然回去之后,便连夜召来他的暗卫。

  “速速派人查清楚四年前,我从军中回秣陵之后,一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是!”暗卫领命,从窗户外翻出,如一只行动迅敏的豹,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慕然走到窗边,抬眼看着窗外墨蓝色的天空。那酒的后劲有些大,他觉得头晕晕的,只剩下单师父的话一只在脑海中回荡。

  那时他已有些醉了,盯着面前的酒杯乐呵呵道:“苗姑这个时候,许是在她三哥面前哭罢,可真是个爱哭鬼。”

  单师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放下酒杯,像瞧傻子似的瞧着他:“你说她是爱哭鬼?当年在与君山,我不管饭,她和她三哥吃了山上有毒的蘑菇,半夜肚子疼的睡不着觉,第二日一早还得白着脸爬起来做作业,这样她都还还笑得出来,前两年在街上卖艺,她被一群壮汉欺负,腿被打折了都一声不吭,还能拖着断了的腿带着我四处讨生活,这么些年,除了她年老死我去接她的时候瞧见她的眼眶子是红的,此外时候就没见过她掉一滴眼泪,你竟会觉得她是个爱哭鬼?”

  “可是……之前在城隍庙,在蓟川,她都是一见我就哭了……”慕然莫名有些忙乱。

  单师父似是愣了一下,见他的样子又不似撒谎,沉吟良久,也只是回了一句“那可能她只是喜畛刳你面前哭罢。”

  她不喜欢哭的,她吃了有毒的蘑菇没有哭,被人打折了腿也没哭。

  她只是,喜畛刳你面前哭而已。

  慕然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神色有些颓然。

  她喜畛刳他面前哭,到底是因为他能给她宁静感,照旧因为他曾伤她太深?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第二日慕然因着头天晚上喝多了,起得有些迟,方洗漱完,便瞧见谷苗陪着何杏儿在亭子里吃早茶。

  晨光熹微,她换回了女装,猫着腰站在何杏儿身旁,将昨日买的簪花一一给何杏儿戴在头上试着,一面试一面同她说笑,俨然一副姐姐的样子。

  慕然突然想起昨日在珠花摊子前,她说她已经二十了,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初见她时,她才九岁,他只当她是个不喑世事,软糯可爱的小丫头。

  再见到她,就是在福兴茶室,她在满屋子的茶客中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是众人眼中博闻强识的说书先生,可在他的眼中,她仍只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刘氏一案,她仅凭一己之力,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出整个案件,他觉得她是个智慧有趣的小丫头。

  直到那次沙漠中遇险,他看着她淡定地找仙人掌,看着她拼命抓住哪怕一丝希望,看着她满身是伤累倒在他身边,他突然希望,眼前的小丫头,只是他一小我私家的小丫头,只有他知道她的好,只有他能一直站在她身边。

  待事情都水落石出了,一定要将所有的误会都同她解释清楚,慕然想,到那时,他定会灼烁正大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如若她不接受,那他便死乞白赖地缠着她,总有一天,她定会发现他的好,只做她一小我私家的小丫头。

  这样想着,他便又带着如晨风一般暖和的笑意,走进那小亭子中。

  “我寻思着你今日应该不会去丞相府了罢,待八日之后我再扮小厮同你前去,这几日便可好好歇一歇了。”见他走近,谷苗直起身道。

  “嗯,你三哥和师父已经出发了?”慕然见谷苗神色并无异样,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些,随意找了个地,坐下了。

  “一早就出发了,你还没吃早饭罢,杏儿吃的不多,另有剩下的,你要不迁就迁就?”谷苗见慕然已经坐下了,多年的狗腿子经历让她忍不住嘴欠开口客套道。

  “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慕然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只包子,优雅地咬了一口。

  何杏儿近几日情绪好了许多,终于有些豆蔻少女该有的样子了,刚朴直同谷苗说笑,见慕然过来,许是怕羞,便又默不作声了。

  “我刚刚路过,见你们聊得甚是开心,不知我可否厚着脸皮听一听?”慕然见气氛有些尴尬,淡然咽下一口包子,笑道。

  谷苗本想一口谢绝,但想到何杏儿新近另有些怕生,该多同旁人说说话,便装作一副很兴奋的样子道:“在聊易风呢!我们正在分析易风的人品能不能让杏儿托付终生!”

  谷苗这副兴奋的样子落在慕然的眼中,他很是受用,便主动加入了这个话题:“易风么,我觉得他照旧不够靠谱,不值得杏儿女人托付终生的。”

  “他不值得,难道你值得?”谷苗很瞧不起他这种叛逆兄弟的行为,讥笑道。

  谷苗这副态度,落在慕然眼中,就莫名被理解成了:她嫉妒了。

  一想到谷苗嫉妒了,慕然就不由得心花怒放:“我么,自是值得的,苗姑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谷苗瞪着笑得一脸道貌岸然的某人,伸手拉起了何杏儿:“杏儿我们走,别和这个登徒子一般见识。”

  慕然瞧着他的小丫头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意更深。

  小丫头怕羞了。

  接下来的几日,谷苗过得极为游手好闲。

  每天去找何杏儿唠唠嗑,同慕然斗斗嘴,剩下的时间便窝在房间内看看话本子,修一修单师父留给她的巫蛊术。

  但谷苗觉得自己这几日尤其辛苦。

  她有一种预感,那日在驿站纵火之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既是不会罢休,自是会找到他们的行踪,伺机在黑暗动手,但那人既是在他们四周,便免不了露出蛛丝马迹,于是她便格外留心着客栈内的种种小细节,到最后,竟是连那个常来亭子里找慕然讨松子吃的豁牙小童子都怀疑上了,结果照旧一无所获。

  慕然晓得她的心思后,笑她草木皆兵,说纵火之人自己已经派专门的人着手视察了,谷苗这才消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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