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吞食者

　　“是的，治理者。您被赋予了随时离开和进入的权限，只要您愿意。”自称为卫士长奥斯的沧桑声音回覆道。

　　克希尔站在原地停顿了两三秒，随后发现什么也没发生，无奈地摊了摊手，向卫士长奥斯说道：

　　“那我现在就要离开，回到正常的世界里。”

　　“是的，治理者，您随时都可以离开。”卫士长奥斯再一次用同样的语气回覆。

　　克希尔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几秒，无聊地将左手握着的火炬晃来晃去，但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喂，你不送我离开吗？”克希尔不耐烦地问道。

　　“您不能自己离开吗？”

　　卫士长奥斯反问克希尔道。这句反问听不出多大的敌意，像是一句真诚的问候。

　　只是显得很蠢。

　　“你是个……嗯，简直，我没措施离开，我被困在这里了。”

　　克希尔第一反映就想骂人，但话说了一半照旧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究竟，跟这些头脑不正常的工具生机也无济于事。

　　“请原谅，治理者。虔诚系统已经有许久没有更新维护过了，我的意识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清醒。如果您不能离开这里的话，我能帮您。”

　　“但是，我得先找到我的身体。”

　　察觉出克希尔语气中的急躁，卫士长奥斯也不再含血喷人。

　　但这又牵扯到了一个新问题。

　　“什么叫‘找到你的身体’？”

　　克希尔皱着眉望向窟窿深处的黑暗，他感受自己又要被迫做一些脏活累活了。

　　“如您所见。我是通过这个兜鍪与您交流的。从那时开始，这个兜鍪就成为了我的头颅，但它只是个启动系统，我需要找到其他部件才气释放我的力量。”

　　听到这话，克希尔用手指轻轻抚过兜鍪，上面刻着的不明符纹似有某种活力，触到它时能感应流水般的动感。

　　当克希尔触摸到这些符纹时，之前自己的急躁和不安一扫而空，从内心深处腾起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他了解了这面兜鍪，就似乎兜鍪了解他一样。

　　“‘那时’是什么时候？”

　　“他将我的意识困束于兜鍪之中时。”

　　“你曾经也是小我私家类？”

　　“是的。”

　　克希尔不再多说，目光透过兜鍪的一字形视察口射向不远处的黑暗。

　　他的视野里泛起了一些半透明的符纹，这些符纹正在不停转化形体，酿成能被他阅读的文字。

　　虔诚系统——隶属于他所制作的六大系统之一。主要卖力看守他遗弃的人或物，因其中个体离不开人类意识，被设定为最适合人类操作。

　　其余五个系统划分是：忠诚系统、幽邃系统、织造系统、护佑系统、开拓系统。

　　忠诚系统，与虔诚系统类似，不外他们还肩负了军队的身份，战斗力高于虔诚系统中的人类意识金属躯壳的个体。但战斗的工具未知。

　　幽邃系统，他们是他的传教士，也是他亲手缔造的生命体。来自幽邃系统的个体挑选他的知识与技术，伪装成正凡人生活，在“不经意间”发现新知识并教授给正凡人类。

　　织造系统，他们是他的工程师，其中个体大多行动缓慢，智力低下，但在制作或铸造方面有特殊的天赋，其中个体卖力维护更新其他五个系统，他们也会制作神迹。

　　护佑系统：他们是他的亲卫，也是现今仍在连续事情的系统。其余五个系统或多或少都有离线的反馈，但只有护佑系统仍完美的事情中，其原因则不得而知。

　　开拓系统：他们是他的侦查者，拥有最精良的装备，卖力穿梭各个空间，收集科技与信息交予他使用。就像曾经他自己做的那样。开拓系统是反馈最糟糕的系统，至今险些全部离线。

　　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克希尔看得眼花缭乱，其中大多符纹还未转化，展现的是暗色。

　　等到克希尔将其中能获得的信息全部阅读之后，视野中的符纹与文字也徐徐淡化，直到看不见。

　　“虔诚系统，启动。”

　　克希尔说道，一切就像按电脑主机上的开机按钮一样熟悉。从之前他戴上黄铜兜鍪时他就感受到了，那种合适到令人惬意的感受。

　　究竟，虔诚系统的操作方式就是他模仿未来的人类科技而缔造的。

　　一阵让人感应轻松的音乐传入克希尔的意识里，它不像是从某处播放，更像是本就隐藏在克希尔脑海中，此时被叫醒了。

　　“接待回来，治理者。”刚刚的粗拙机械声回复道。

　　克希尔眼前闪过一道蓝光，一个陌生的页面展现出来，上面似有许多细小紧促的文字，另有一些红色或绿色的光点。

　　还没等克希尔定睛看清楚那上面的信息，一个大红叉突兀地泛起，占据了他大部门的视野。大红叉闪烁数下，猛然消失，眼前的陌生页面也随着红叉一起消逝，不知所踪。

　　“这什么玩意儿……”克希尔小声地骂了一句。

　　“治理者，在找到我的身躯之前，虔诚系统是无法主动开机的。”卫士长奥斯对他提醒道。

　　卫士长奥斯的声音倒是从兜鍪内部某处传来的。

　　“对，我知道……”

　　克希尔想起奥斯的话：“找到我的身体”。

　　那个红叉是系统报错了？

　　克希尔撇了撇嘴，似乎在曾经，在来到这里之前，自己经常会遇上这种系统报错的麻烦。

　　但那时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他已不能回忆起来了。

　　“那，除了这个头盔之外，你身体的其他部件在哪？”

　　回忆越来越模糊，这让克希尔爽性不去想那些让头发涨的事，皱眉向卫士长奥斯问道。

　　“窃国者在某时来到这里，这个缧绁的所有卫士都不能反抗窃国者的力量。包罗我，我像其他个体一样被窃国者的力量斩首，撕碎。”

　　“但我们是不会死亡的。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囚犯从缧绁中涌出，有一些随窃国者离开，有一些不知去向。也许它们还在这里。”

　　“而我的甲胄，疏散许久，我已经看不见它们了。”

　　奥斯平淡地说道。语气中丝绝不夹杂任何情绪。

　　究竟，当人的意识脱离了肉体，永久的寄存在他物之中，失去了肉体感受的伶仃意识，也没须要继续保留情感了。

　　漫长的岁月里，奥斯尽忠职守，他的同伴有时会因故障或意识的瓦解而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实验过修理，那些修欠好的个体被奥斯完整地存放在一个没有门的缧绁里。

　　只有因故障或人类意识的瓦解松弛而疯狂，攻击阻挠其他个体的卫士会被奥斯销毁，然后抛弃。

　　缧绁是永恒的，他制作缧绁时用了一种十分巧妙的手段保持这种永恒——轮回。

　　看似永久破败的缧绁，其实不停地经历着新旧的交替。如扭纹形衔尾蛇般的形状，交织处才气看见真实。

　　克希尔凝着眉听奥斯讲了一大段话，直到最后才回覆了克希尔的问题——不知道。这让克希尔感应哭笑不得，自己认真地听了那么一段，结果白费劲。

　　克希尔抬起头扭了扭因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的脖子，正要说话。却听兜鍪内卫士长奥斯向他说道。

　　“那些绿色黏液……那是，吞食者。”

　　像是为了应和奥斯的判断，克希尔面前不远处的黑黑暗，传来一阵沉闷压抑的吞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