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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医者

第四章 变化

小医者 珞行 7174 2020-04-19 19:36:07

  第二天午后。

  陈逸新忙完手头的活儿,跟陆医生和胡小晖打了声招呼,就脱下白大褂,去浦东找小雅。

  路过医院职工食堂的时候,旁边正有一大块地在施工,几辆挖土机伸缩着双臂,事情得好不热闹。听说这里将平地拔起一座十几层高的新外科大楼。确实早就该建了,以前陈逸新在外科实习的时候,对老楼的情况印象深刻,外科的检查和手术设备都配备得比力新,可放在老楼那样破旧的情况里也失去了原有的光线,老楼里的光线很昏暗,墙皮脱落的情况严重,那墙壁看上去就像瘌痢头,陈逸新亲耳听到几个病人和眷属诉苦,说是堂堂三甲医院的外科楼却破的遇上了被轰炸过的难民营。陈逸新算了算时间,在他结业前,兴许还能一睹这座新大楼的风范。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陈逸新身上,他打了个哈欠,边走边运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深吸一口气,享受着这座忙碌的都市中属于他的片刻自由的空气。这座都市时刻都在高速运转着,络绎不绝的车流,行色急遽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店肆卖场,热气腾腾的煎饼摊子……似乎这座都市的法式一刻都不会停息。在这座都市生活的芸芸众生们终日为了种种目标打拼,烦恼于前途的迷茫或者人生的坎坷或者上司的刻薄或者朋友的不理解或者自身的不完美,经常忘记了去体味生活中的细节,好比在这样一个阳光亲滚的午后,怀着一个小小的预谋,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去做一些浪漫的事情。

  行走在巨大的钢筋水泥的森林里,陈逸新时常感受自己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那些高楼大厦筑起了一道道高耸入云的篱笆,将属于自然的山和水截然地隔于世外;纵横交织的立交桥像似静伏在这森林中的巨蟒,让走在其阴影下的人犹然升起一种敬畏。陈逸新总是无法忍受这带来压迫感的富贵,他更喜欢他的老家——那个北方不起眼的小镇,不用艰辛寻找,随处就能极目远眺,饱览整个蓝天和天尽头隐隐如眉的远山。

  然而此时,陈逸新却感受心情格外的舒畅,甚至可以说是享受,享受着这个充满了鲜活生命的世界。在心内科浸的时间久了,这份感受就尤为强烈。走在心内科的病房里,就似乎走进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里面摆满了燃着的蜡烛,那些蜡烛已经将要燃尽,黄豆大的烛光只要稍微的一点风就会熄灭,有的蜡烛只剩一小滩软软的蜡水,灯芯浮在上面咝咝地响,吃力地顶着最后一小团泛蓝的生命之火。看着那些躺在床上,意识模糊,连起身都市感受吃力的干瘪的身躯,陈逸新总会由不住地想,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何等鲜活的生命,也有过婀娜的身段或是硬邦邦的肌肉,也有过情窦初开的岁月,也曾经扛着家庭的重担四处奔忙,也曾经用嘹亮的声音高谈阔论……而现在他们只能虚弱地卧倒在床上,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自己费尽心血的子女满堂的家,甚至连自己活下去的权力都不能掌握,而只能无奈地指望子女的孝道,甚至,也许他们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饿,只知道睡觉,只知道难受。

  陈逸新想起了大学的时候小雅赠给他的话:上帝是怎样赏给我们时间的呢?是把时间一下塞给我们的吗?不,他把它们分成了一个个清新的早晨。?

  能够迎接每个清新的早晨,自己就是一种幸福。?

  他现在幸福地坐在驶往恋爱的公交车上,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里面是他等会儿要给小雅的惊喜——一架水晶钢琴的音乐盒,音乐是陈逸新精心为小雅选的——她在大学结业晚会上登台演唱的《我心永恒》,在支起的琴盖上印着他俩的合影,他从背后拥着小雅,两人幸福地笑着。这个礼物是他特意跑到南京西路上一家着名的手工艺店为小雅定制的,花了他半个月的生活补助。

  他小心翼翼地把礼物盒上稍稍折了角的绸带捋匀,又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放回了包里,生怕把上面绸带挽成的蝴蝶结压坏了型,他还特意用两本16开的书将背包的底部撑出了一个小隔间,他那小心劲儿,就像在照顾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从医院到小雅事情的地方得要1个多小时。他又拿出了手机,翻看着小雅的照片,回忆着他们的甜蜜时光。

  他们的初见是因了几年前的那次非典。那年他们都是大二。作为志愿者陈逸新戴着大口罩穿着白大褂每天一大早就去防疫站扛防范非典病毒的中药汤,然后和同学们在四周的居民小区免费发放,并和同学们摆几张桌子置了个浅易的临时检查站,给各人量体温测血压。那几天上海的温度比力高,忙活一会儿就是一脸的油汗,那天他刚给一个大婶检查完,就有一张湿纸巾递了过来,他转头,有一双明媚的眸子正看着他,像这座长年阴霾的都市里难得一见的阳光打在水面上反射出灵动的光,眼睛下面是一张可爱的印着小熊图案的粉红色的薄薄的口罩,如瀑的长发沿肩泻下,衬得她娇小的身材苗条而可人。陈逸新从那一刻相信了一见钟情这回事,他喜欢上了那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小雅是作为学校宣传部的记者来采访抗非志愿者们的,她那天穿着一条及膝的白色百褶裙,套着一件玄色宣传T恤,上面印着“众志成城,抗击非典”的口号,穿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满身散发着青春和活力。这样一位靓丽清新声音如银铃般悦耳的女生的泛起,让各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亚热带季民风候带来的湿热与憋闷被一扫而光。可是整个采访历程陈逸新险些成了唯一的主角,他身后的同学一不小心全都做了陪衬,他们为此捶胸顿足对陈逸新羡慕嫉妒恨了好一阵子,陈逸新自己也受宠若惊,着实悄悄自喜了一番。厥后陈逸新问起小雅,她告诉他,他那如剑的眉和那双如烛般炯炯有神的眼吸引了她,她觉得他穿着白大褂给别人量血压那认真的样子,特帅,感受就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名医。采访结束陈逸新递给她一个白色四层加厚的口罩,告诉她那个小熊口罩太薄,换上这个。小雅羞赧地接已往,摘下了小熊口罩,把那加厚的大口罩在小脸上比了一下,陈逸新就看到了她小巧的鼻翼和淡薄的樱唇,她淘气地朝陈逸新吐了下舌头,把那白色的口罩放进了包里。之后小雅直到非典结束都再没戴过此外口罩,只有那一张陈逸新随手递给她的,厥后被改小了一些上面又绣了一只活龙活现的叮当猫的加厚白色口罩。

  他们的恋情生长的很自然,两情相悦的感受就似乎长江入了大海。陈逸新和小雅手牵手走过了校园里的每一条小路,他感受盈盈地握着小雅的手就像握着整个世界,胸中充满了幸福感和踏实感。自古诗人描写恋爱险些用枯了所有美妙的词汇,那些传世名句陈逸新从小就耳熟能详,但都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已,然而直到遇见小雅,才和昔人遥遥有了心灵上的相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寿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陈逸新带着小雅到他的宿舍,那时照旧他室友的霍家鸣总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等小雅走后,这个素有“学妹杀手”之称的令郎哥儿朝着陈逸新的肩头狠狠地擂了一拳:“你小子,真看不出来啊,本以为你以后要跟内科书结婚呢。我老霍也算是阅美无数,没成想到头来你是狮子王辛巴,只找了一个就偏偏是那样回眸一笑倾国倾城的妹子;我倒只是个山中的猴大王,身边纵有如云的美女,比起你家小雅也就是些歪瓜裂枣,难登风雅之堂啊!不科学,这不科学!”

  霍家鸣那张损嘴,开起玩笑来没个底线,不外这几句话倒把陈逸新说的甜滋滋的。他也特得瑟地回这令郎哥儿一句:“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们喜畛刳晚上相伴自习,学累的时候就会到校园一隅的石凳上坐一会儿,望着天空中若有若无的月,感受喧嚣了一天的校园里夜晚那份沁人心脾的平静。小雅喜欢把头靠在陈逸新的肩头,跟他轻声地说说理想和未来。小雅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国际记者,周游世界,报道这个地球上各个角落的新闻。陈逸新就将她搂得更近,在她耳边说,他要伴着她去天涯海角,她做采访,他就当个随团的医生,如果去欧洲美国就跟那里的同行交流学习一下先进的医学技术,如果是去非洲阿富汗,他就济世救人;等她老了,走不动了,他再和她一起回来,开个诊所,边给人看病边颐养天年。她陶醉地笑了,他注视着她那双在月光下泛着波光的湖水般清澈的眼,吻了她,他们在那美丽的夜色中融化了。

  陈逸新朝窗外看了看,公交已经上了杨浦大桥,桥下整齐而密集的衡宇酿成了排列有秩的洋火盒,江边林立的摩天大楼和东方明珠争相在阳光下辉映着,发出亦奇亦幻的光线,很美。黄浦江沉稳而大气地延伸到远方,从上面驶过的渡轮在船尾劈开一道道孔雀屏,降低嘹亮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陈逸新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生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沙漏,满满的理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徐徐成了生活中无关紧要的部门。金融专业的小雅最终没能潇洒地背着行囊行走世界,结业后在怙恃的部署下进了一家保险公司,朝九晚五,待遇优厚,成了白领中的一员。陈逸新是年大五,进了实习站,同时准备考研,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理想。

  今后他俩一江之隔,电波成了大部门时间维系恋情的媒介。每天睡前的时光成了二人互诉衷肠的黄金时段。最初的主题内容是互道相思,那份想念或是美好如范成大: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或是温婉如温庭筠: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或是急切如李白: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厥后小雅会在电话里跟陈逸新发发牢骚,好比事情很无聊每天按部就班缺少新意啦;好比办公室里同事间的话题永远是他人是非和娱乐八卦啦;好比她有时觉得自己像一条躺在岸上被暴晒的鱼,让她憧憬的湖泊已徐徐离她远去,现在身处的情况让她窒息……陈逸新的耳朵紧贴着手机,感受着她的苦闷,想在黑黑暗给她一个坚实的拥抱,但却鞭长莫及,只能告诉她,她另有他,他还没有放弃他们的理想,如果周游世界有些困难,他未来带着她游历全国,他给人看病赚钱,她考察各地的奇闻异事风土人情。小雅听着,经常破涕为笑,她问他,他所说的不会只是梦吧?陈逸新说,会实现的。小雅说,她等他。

  厥后,小雅会向他诉苦她在办公室里经受的不平事,好比某某向经理打了她的小陈诉;或者有人在背后说了她的坏话;又或者某个业绩平平的同事获得晋升而经理却平白无故给她穿了小鞋……有时她在单元受了委屈的时候会打电话给陈逸新,而他总是在医院里忙得团团转,直到她脸上的泪痕干了他的慰藉才姗姗赶来。陈逸新只能一个劲地开导她,劝她不要在意名利场上的事,那些都是浮云,他还要带着她游历全国呢。小雅就会惆怅一番,叹一口气:“这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朴。”

  再厥后,陈逸新读了研究生,变得更忙。而小雅也终于慢慢适应了事情情况,在单元她结交了几个要好的姐妹,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小雅不再像刚入职时那么孑立,陈逸新也稍稍放心了一些。可是小雅却也有了新的烦恼:

  “每天下班我都故意晚走一会儿,你知道为什么不?她们一个个都有男朋友接,下雨天公司门外撑开五颜六色的伞,没有一把属于我。”

  “晚上姐妹们去唱歌,她们都要带男朋友去,你晚上又没空吗?那我不去了。”

  “丹丹的那位可真是大方,买了一件1200块的衣服给她,今天跟我们显摆了半天。”

  “美琪的男朋友去香港出差,给她带回来一个GUCCI的包包,我那个米奇的包不背了,省得被她们笑话,转头给我表妹算了。”

  小雅说这些的时候,陈逸新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选择缄默沉静。他既没有措施赶在她下班的时候在她公司门口撑起一把暖色的伞,也没有措施在夜班的时候扔下病人们陪着她去唱歌,他更没有种穿着满身上下不足200块的行头踏进高等奢华的名牌店为她哪怕就一次豪掷千金。

  他觉得自己很无能。虽然小雅并没有要求他什么。

  电话一头缄默沉静的次数多了,就打破了时空的平衡,另一头就会问:“你有没有在听?怎么老不说话?累了吗?那早点睡吧。”陈逸新要过好一会儿才气适应听筒里突如其来的寂静。

  小雅刚事情时他们每个周末都要在一起,像一年相会一次的牛郎织女,要么小雅陪着陈逸新在病房值班;要么陈逸新陪着小雅逛街。慢慢的小雅就不怎么来医院找陈逸新了,因为她总是只有一小我私家单独坐在办公室发呆的份,他忙得跟走马灯似的连好好跟她坐一会儿聊聊天的时机也没有,况且那地方太压抑,甚至有点吓人,抢救起病人来一惊一乍的。就酿成了陈逸新周末只要不值班就陪小雅逛街。他们不再像大学那样羞羞答答地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坐在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谈人生谈理想,陈逸新经常走在小雅后面,他觉得小雅靓丽的身影是这座富贵多数市的一抹美丽的风物,而他就是一只卑不足道的蚂蚁。

  然后他们的争吵徐徐多了起来。小雅强调她是理解陈逸新的,但作为热恋期的她,需要他的呵护,而往往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也不会泛起;而陈逸新强调他也想把自己有限生命的所有休闲时间都给小雅,但他纵使学着鲁迅先生拼命地挤时间的海绵,奈何就是挤不出水来,好不容易出来一点,滴落到地上,很快就蒸发得没了踪影。

  陈逸新是有些委屈,他也没有料到读了研究生,拿着连自己都养不活的饭贴却干着一个正式职工的活,平时连提问的时间和精力都被剥夺,更别说去陪在长江对岸的女朋友了。他不怪小雅生气,他只怪自己。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恼怒。陈逸新觉得很对。

  有一次打骂,小雅哭着问:“你真的爱我吗?”陈逸新马上一愣,这是小雅第一次这么问,虽然她未必就真的质疑,但这确是个危险的信号,他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情感泛起了危机。

  他需要做些什么,来拯救他们的恋爱。

  他终于站在了小雅事情的写字楼前,那是一座气宇轩昂的大楼,需要仰头九十度才气看到顶,通体镶着天蓝色的钢化玻璃,反照着天空中徐徐移动的云,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视觉攻击,似乎这楼透明的一般。陈逸新居然有点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

  陈逸新来过这里两次,都是给小雅打个电话,然后在下面等她。今天陈逸新决定直接上去找她。想想等会儿小雅见到他惊喜的样子,他心里一阵的激动。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米色立领的休闲西服,下面穿一条玄色的休闲西裤,把他原来就高峻的身材陪衬的越发挺拔帅气。他抻了抻衣服的下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穿过大厅,向电梯走去。

  小雅的办公室在16楼。电梯门一打开,迎面白色的墙壁上嵌着几个烫金的大字:XX保险公司上海分公司。整个楼层都铺着暗红色的地毯,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墙照进来,采光极好,朝外望,整个外滩都尽收眼底。循着指示牌,绝不艰辛就找到了小雅的部门,陈逸新往里一看,偌大办公室的空间被最大化地利用了,密集的办公格子乍一看像是迷宫,格子里浮出星星点点的黑脑壳,各人都在伏案事情,平静得连偶尔的咳嗽声都清清楚楚。陈逸新掏脱手机,拨通了小雅的电话。

  “干嘛?”手机里传来小雅故意压低的声音。

  “我在门口。”陈逸新也故意压低声音说。

  话音刚落,迷宫里“倏”地站起个身影,小雅惊讶地看向门口,陈逸新正满脸笑容地向她挥着一个彩色的小盒。她转头看了看经理室,以极快的速度走了过来,出来时不小心胳膊一带,陈逸新看到几束艳丽的红色从她的小格子里探出头来。

  统一的事情套裙并不能遮盖小雅的美,甚至还给她的美平添了几分庄重和成熟,她的头发已经从大学时如瀑的直发烫成了微微起伏的海浪型,眼上涂了浅浅的眼影,唇上抹了层加亮的唇膏,衬得那入樱的小嘴像是两片红色的苹果,诱得陈逸新其时就想上去吻一下。

  “你怎么来了?”小雅受惊地问。

  “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陈逸新把礼物递给了她。

  “哎呀,你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嘛!”小雅边拆礼物边说,从盒子里拖出水晶小钢琴的时候,她并没有露出陈逸新所期待的心情,就似乎她早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样,“我还以为你把我生日忘了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实习的么?今天下夜班啊?”她边扭着音乐盒的开关边说。

  “就是想给你个惊喜……”陈逸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小雅看到礼物并没有做出评价,之前她收到他礼物的时候开心地甚至会写首诗反赠他。看来他这次精心筹谋的这场小小的浪漫似乎并不怎么能感感人。

  这时办公室里出来个同事,低声向小雅惊呼,透着十足的羡慕:“小雅,你桌上那么大一捧玫瑰是谁送的啊?我目测得有99朵吧?”说完她才看到陈逸新和小雅手里的水晶钢琴,马上明白了什么,吐了吐舌头,“啊,我不打扰了,你们聊,你们接着聊!”说完飞也似地跑了。

  小雅的脸胀的通红。时间似乎凝滞了,陈逸新盯着她,他感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故意开玩笑瞎说的!”小雅看了一眼陈逸新,发现他在盯着自己,就望向窗外的云,“那是办公室的同事们一起凑份子半开玩笑地送我的生日礼物。”

  “99朵玫瑰?”

  “没那么多,你听她瞎说!”小雅解释。

  陈逸新有点儿不敢相信,但他不想质疑小雅,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陪小雅看韩剧的时候小雅总是泣不成声,他却很讨厌那些狗血的剧情,男女主人公的生离死别往往始于那么一个愚蠢的误会。既然在一起,为什么欠好好相信对方?

  “那么多同事呢,凑份子的话也不多啦!”陈逸新把话题引了开去,“什么时候下班,今晚我好好陪你,等会儿一起去吃你最喜欢的澳门豆捞?”

  小雅面露难色,这让陈逸新始料未及。

  “可是晚上公司正好有周年庆运动,同事们说顺便把生日也给我过了,我早就允许他们了。”小雅说。

  “那我可不行以加入?我可不想你在生日这一天照旧一条孤苦的鱼暴晒在河岸上哦,我陪你!”陈逸新说。

  小雅低着头使劲地用手指擦着玻璃上的一小块污渍,擦了半天发现那其实不是污渍,而是玻璃内侧的一小块破损,“是公司的运动,你去加入恐怕不太方便。”

  陈逸新的心像是泰国上空失事的热气球,猛烈地下沉,但外貌却故作轻松地对小雅说:“也是啦,公司的大运动,我去不像话。那你晚上好好地嗨皮吧,尽量别喝酒。运动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我送你回家。”

  “别……,不用,”小雅说,“姐妹有车,她们送我一下就行,你照旧回去吧。晚上我抵家给你短消息。”

  “那……好吧。”陈逸新说,“那我等你的短消息!”他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小雅抬头看着他,终于绽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逸新,谢谢你……你今天特意跑来看我,我很开心。”

  陈逸新也笑着看着她,看着她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小巧的鼻翼,看着她可人的嘴唇,末了说了声:“等你的短信!”

  然后就独自往电梯走去,他其实很期待小雅追过来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然而没有。他的脑海里想象着小雅靠在巨大的蓝色玻璃墙上注视着他离去背影的样子,然而他终究也没有转头。

  出了公司大门,他感受自己似乎丢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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