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突围

　　“殿下，请小心，他们可能持有枪械！”

　　神乐一个闪身挡在了东文真希的面前，巫女服与一头玄色的如墨长发都被雨水打湿，持刀的手却绝不动摇。

　　她的内心与脸上的神色同样平静，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刺杀”“护卫要员”“密查情报”...诸如此类。

　　这种局面，她也见得多了。

　　原来天降暴雨，路上的行人稀少，现在看到这种阵势，许多路人纷纷退避，有的明显拿起电话计划报警，倒没有敢靠近凑热闹拍视频的--这一看就是黑帮火并，被卷了进去，死了白死，荒川原来就不算发达的地域，帮派林立，这里的居民对于黑帮械斗也不觉得新奇，能躲就躲，横竖事不关己。

　　报警是没用的。

　　先不说对于这种不波及到平民，不动用枪械的黑帮械斗，警察原来就不太利益置惩罚，就说东文宇敢在今天举事，樱田门里绝对打点好了关系。

　　警察会来，不外多数会在事厥后。

　　这两位少女恐怕是...没有援军。

　　围住她们的人不多，黑西服只有二十人左右，为首的二人，正是昨天在东文会驻地茶室登过场的九鬼兄弟。

　　两个一米九的壮汉穿着让人有些压抑的大红色西装，面无心情的肃立，手中都握着一把带鞘的野太刀，静静的盯住了神乐和她身后的东文真希，这不蕴含任何情感的双眸，让自小被当成特工死士培养的神乐都有些心里发寒。

　　没有任何的情绪颠簸，也没有喜怒哀乐的痕迹，似乎是两尊雕像，两尊会杀人的雕像。

　　东文真希暂时收敛起对父亲的担忧，她心里明白，叔叔既然要对她下手了，那恐怕也不会对父亲留情。

　　不外驻地至少有死忠与父亲的亲卫队护卫，情况应该会比这里好一些。

　　她现在要解决的，是眼前的事。

　　“他们拥有大规模热武器的可能性很小...”

　　“动枪和不动枪是两个性质的暴力事件，叔叔不会昏了头的，冒犯了那些警察，事后算起账来对他也没利益。”

　　“而且，军火的走私都被父亲一手握在掌中，整个东京都的黑市都密布我们的眼线，叔叔没有避过父亲放肆获取枪械的途径，也许他能私藏一些手枪，但也仅此而已了。”

　　东文真希轻声的解释了几句，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神乐听了这话，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就算她是超凡者，如果面对数十人的热武器火力网，恐怕也只有狼狈逃窜这一套路，很难掩护巨细姐的宁静。

　　“殿下，请掩护好自己，我先实验斩首，若我乐成，我会为殿下开一条路，请务必不要犹豫，先行离开！”

　　商务车停的位置，是马路中央，而二十多个黑西服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两位少女团团围住，后面另有在东文会有赫赫凶名的双鬼兄弟坐镇，不斩敌首，恐怕突围了也会被追上。

　　这些人埋伏已久，准备周全，肯定有交通工具，她们两条腿是万万跑不外的。

　　而神乐的能力，也偏向于“刺客”，她的刀是肋差，正面迎战能力不强，但三米之内，咫尺周遭，贴身短打脱手，刀刀不离要害，配合她的超凡能力，也斩过不少强敌的项上人头。

　　神乐话音未落，身影如鬼魅般的闪现，犹如一道白色的轻烟晃过，只一瞬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要领，就跨过了几十米的距离，在九鬼兄弟的斜上方泛起，借助凌空之势，手中肋差划破了风雨，雷霆般的劈下，就要将九鬼青一刀割喉。

　　出刀的同时，神乐的眼眸中有绯色的光线一闪，她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神乐是链接了英灵之魂的“继续者”。

　　她和所链接的英灵之魂相性极佳，乐成的继续了复数以上的超凡能力。

　　刚刚她用的，是能够将身体暂时幻化成烟雾状态，而且急速运动的“如烟”。

　　现在她用的，是幻术性质的精神攻击，能够蛊惑起人类七情六欲中的“色欲”，让其短暂失神的“绯瞳”。

　　这是她屡建奇功的必杀技，出其不意的近身，施展幻术让敌人失神，然后用手中刀完成绝杀，能扛过她这三板斧的敌人不是没有，但很少。

　　很不幸的是，她这招对九鬼兄弟并不管用。

　　突如其来的刀锋并没有让九鬼兄弟浮现任何惊慌之色，拿手的幻术也如石沉大海，基础无效，首当其冲九鬼青闪电似的脱手，举臂一挡，肋差与他的手臂做了个亲密接触，没有预料中的利刃入肉感受，响起来的是沉闷的金石交鸣之声。

　　随后，九鬼赤本能反映的极速挥拳，狠狠的砸中了神乐的小腹。

　　幸好神乐反映极快，眼见一击不成，即将遭重，立刻再次的发动了“如烟”，身体化为轻烟退回到了东文真希的身边。

　　她看了一眼肋差上崩开的一个显眼的豁口，再看看劈面没事人一样的九鬼兄弟，又摸了摸自己小腹的巫女服上，犹如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鬼神之躯，鬼神之力...”

　　“灌注了鬼神力量的秘仪者...怪不得东文宇敢这时候举事！”

　　“他投靠了鬼神！”

　　神乐退后了半步，压低了声音。

　　“歉仄，殿下，我没有取胜的掌握，九鬼兄弟被革新成了秘仪者。”

　　“就算我们联手，斩杀他们的时机也微乎其微。”

　　她这是捡着好听的说，巨细姐虽然也通晓一些剑术，而且也连接过英灵之魂，但究竟养尊处优，就算被会长带着加入过黑帮火并，也都被掩护的很好，实战经验没有几多，真打起来，绝对不是劈面九鬼兄弟的对手。

　　她刚刚的刺杀试探，已经将劈面的实力探了个七七八八--如果今天来的是另一把刀，“妖刀”神澄的话，也许能和九鬼兄弟正面拼杀，分个胜负，但只有她在场，绝无胜算。

　　“殿下，只能先退！”

　　“我来为殿下开路，然后拖住追兵，请您一定要以自身的宁静为重！”

　　“没有什么比起您在世更重要了，请不要挂心本部的事情，如果您出了什么事，那会长大人就算赢了，也没有意义--失去了继续者的东文会，赢了又能怎么样呢...”

　　神乐认真的对东文真希点了颔首，然后灿然一笑。

　　她转过了头，不再看背后的东文真希，紧了紧手中的肋差，弓起了身子，像是一只要提倡突袭的猎豹。

　　“我从小到大，经历的只有无穷的训练，任务，杀戮...永不停息，没有尽头。”

　　“直到我遇到了殿下--也许您不知道，您是我作为人类，而不是杀戮机械在世的唯一寄托...”

　　“您会对着我温柔的笑，替我的伤口敷药，为我带好吃的点心，和我说那些书上的故事...”

　　“...”

　　“我为殿下效忠，并不是因为会长大人的命令，而是神乐自己就想这么做。”

　　“神乐愿为殿下赴死！”

　　话音未落，轻烟一闪，血光飞溅。

　　二人身后不远处的两名黑西服呼吸一滞，喉咙浮现一丝红线，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胸口紧接着中了两刀，不甘的捂着喉咙倒在了雨中。

　　“殿下！走！”

　　神乐的叫声有些凄厉，她脚步基础没停，一个回转，手持肋差，决然的冲向了九鬼兄弟高峻的身影。

　　东文真希紧咬着嘴唇，贝齿边有点点血珠沁出，她握着手中的剑，深深的看了一眼神乐的背影，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向困绕圈外急奔。

　　她不惜惜自己的这条性命，也很想回去与神乐并肩作战。

　　但...

　　神乐说的对。

　　她不能死。

　　这就是她为什么讨厌黑帮，讨厌极道的原因之一。

　　当你处于某个位置上之后，你就不能只为自己在世了。

　　你要背负起手下人的命运，你要对得起他们的支付。

　　她要是被九鬼兄弟擒获，带去本部，威胁父亲的话...

　　这结果，东文真希不敢去想。

　　如果因为她的优柔寡断而害的父亲死于横死，她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神乐对战局的判断，要比自己强无数倍，她说自己留下没用，那自己就最好不要添乱。

　　眼见着东文真希要跑，九鬼赤皱了皱眉，向一旁的九鬼青递了个眼色，自己一挥手，带着几个黑西服向东文真希追去。

　　九鬼青心中会意，纵身一跃，野太刀出鞘，凛冽的刀锋席卷向神乐的周身，将想要去阻拦九鬼赤的神乐挡了个结结实实，不得逾越半寸。

　　神乐原本有些可爱的小脸上已经满是狰狞，她想要用“如烟”的能力去追击九鬼赤，但那时候九鬼青就势必会去追巨细姐，当今之计，唯有先斩一人，再拖住另一人，才气有一线生机。

　　她惨然一笑，似乎在风雨中起舞，踩着幻惑的舞步，周身泛起了五颜六色的华光。

　　她就像登台献艺的绝世舞姬，巫女服随着她的行动在风中飞转，摇曳出感人的惊艳弧度，将九鬼青的攻击尽数躲过。

　　她要拼命了。

　　“倾奇一舞，水月镜花！”

　　神乐的脸上突兀的浮现了浓重的妆彩，她盘旋的舞姿携卷着风雨，夹杂着利刃的冷光，犹如压城的黑云，罩向九鬼青的当头。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位超凡者。

　　神乐是链接了歌舞伎的首创人，倾奇者--出云阿国英魂的链接者。

　　她继续的最后一种能力，即是这惑人心魄的杀人倾奇舞。

　　身化鬼魅，舞姿销魂，与掌声雷动中刀饮鲜血，与曲终大幕下为敌送终。

　　...

　　东文真希还没有忙乱到丧失思考能力。

　　她不敢走大路，那里一马平川，自己的身形毫无遮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她一转身就绕进了街旁的小巷。

　　荒川区比力落后，修建低矮且拥挤，在老旧的公寓群中，就经常会形成这种只能容行人通过的小巷，这也算是地域特色。

　　东文真希和神乐，原来就是来请上杉清登门赴宴的，她们下车的地方，距离上杉清的公寓不远。

　　等东文真希拐进这条小巷后...就更近了。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屋外依然暴雨倾盆。

　　上杉清正在书桌前看书，他请了两天的假，加上周六周末，他这算小长假了。

　　学习和修行是势必不能拉下的。

　　以他掌握的知识量，学校的作业，已经给他造成不了什么压力了，他这时候正在翻阅的师父给他的藏书。

　　上泉秀川足足给了他一箱居想会的剑术书籍，他翻了一遍才发现，那些居想会的剑士们涉猎的还挺广。

　　他在这里面找到了刚柔流空手道的基本功图谱，泰拳的发力与训练技巧，柔道的投技大全...甚至另有一本残缺的咏春拳谱，全是中文，线装书，恐怕是真货。

　　他饶有兴趣的翻看了起来，这些他纷歧定都要学，但是多看看，也能和剑道举一反三，纵然招式差异，一些击倒对手的思路，另有发力的技巧，照旧有配合之处的。

　　野原杏子哼着小曲在灶台旁做饭--公寓面积太小，厨具也很简陋，她却乐在其中。

　　上杉清也见识过野原杏子下厨时的用心--昨天晚上的晚饭，她忙乎了两个小时。

　　其中大部门时间用来炖一锅加入了昆布，木鱼花，味淋的高汤--日本叫出汁，虽然很费时间，但不得不说，那味道照旧让上杉清有些恋恋不忘的--他是从小没吃过好工具，嘴没那么叼，已经基本拜倒在野原杏子的投喂之下了。

　　上杉清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突然动了动耳朵。

　　他因为犬神的特性“身心磨练”，可以使用蜃气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

　　这份身体素质，强化的并不仅仅是力量与速度。

　　还包罗了越发深条理的强化，好比他的五感。

　　他的嗅觉，听觉，视觉...都获得差异幅度的强化。

　　就像现在，上杉清就从雨滴与地面撞击的嘈杂声响中，分辨出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凌乱的脚步声，另有刀剑相交的金铁之声。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绝对不会听错的。

　　上杉清将旁边的一枚书签夹进了书中，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推门走到了阳台上，举目望去。

　　然后，他眯起的一双狐狸眼中，就跃入了一道风情万种，却狼狈异常的美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