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天气有些欠好,天气预报说会有强降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海城中学的教学楼阵势高,在天台上,能看到半个港区的远景。
这个都市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东京塔高高的耸立在乌云之中,似乎链接两个世界的阶梯。
阳光微凉,海风清冷,像是不宁愿宁可的隆冬在早春释放最后一丝寒意。
天台上不算很脏乱,看得出有人经常扫除,靠近楼梯口的墙壁那里排着一排陈旧的淘汰桌椅,上杉清偶尔会在这里睡午觉。
他领着野原杏子在还算洁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野原杏子低着头,似乎有些羞怯,但手上的行动没有停,她立马将餐布铺开,取出了便当盒,摆好了筷子,最后将一盒果汁插上吸管放在了上杉清的身前--看她满怀期待的眼神,就差亲手喂他吃下去了。
上杉清原来是想来套套野原杏子的话,弄清楚她身上的蜃气是怎么回事,不外来都来了,也不急在一时,这是野原杏子的一片心意,他也没再客气。
筷子只有一双,从那筷子的配色来看,应该是野原杏子的筷子,他不太方便用,于是就直接伸手取了一块可乐饼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
慢慢的,他的眼神就开始发亮。
日本的便当大多是一些冷食,追求的是方便和速食,味道这种工具则是其次,比力常见的菜色就是章鱼香肠,可乐饼,炸鸡块,汉堡肉等等。
上杉清原来没对味道抱有期待--他吃过许多超市的廉价便当,对这种菜色的味道心中有数,在他想来,这玩意儿就算做出花儿来,也就一种味道。
现在他明白,他似乎搞错了。
可乐饼的名字取自法语中的croquette,是日本特色的音译词语,经过了日本人的魔改,酿成了一种主料是土豆泥,洋葱,肉末的煎炸食品。
这种工具,与其说是吃味道,不如说是吃那种油炸的口感。
但野原杏子做的可乐饼...却有所差异,虽然是冷食,但却充盈着一种奇特的甜香,甚至压下了油腻的感受,让上杉清食指大动。
他情不自禁的又拿起了一块可乐饼塞到了嘴里--这份便当的三种菜色他挨个尝了一遍,每一种都给他带来了一些惊喜。
他看着野原杏子,对这只小白兔的印象大为改观--这孩子,在厨艺上的才气说不定能碾压绝大部门人。
野原杏子原来心里另有些忐忑,但看着上杉清徐徐舒展开的心情,想来是便当还合上杉清的口味,不由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有些愁苦阴沉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就这样,在没人的情况里,我和上杉同学独处,他开心的吃着我做的便当...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该多好啊...
野原杏子低垂下眼眸,手指开始把玩衣角,脑中开始理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一时间心乱如麻,呆在了那里。
上杉清不是贪口腹之欲的人,他浅尝辄止,将便当盒中的菜色留下了约莫一半的量,便将目光转到了野原杏子的身上。
他可不是来蹭午饭的啊!
“野原同学,承蒙款待,这真是我这一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午餐了。”
正在发呆的野原杏子被上杉清一嗓子惊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挥手。
“不不不!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她先很是尺度的回了上杉清的客气话。
“不知道饭菜的味道还合上杉同学的口味么?歉仄,只有这么简朴的食材,您不嫌弃就好!”
野原杏子又是摇头又是低头鞠躬,反而让上杉清有些欠美意思,只好转移了话题瞎聊了几句。
“我没有说恭维话哦,这是野原同学做的?是有什么特殊的秘方么?这真是人间美味,以后谁能娶到野原同学,那可真是有福气了呢。”
野原杏子下意识的还在回上杉清的前半句话。
“啊!可乐饼我加了苹果醋和一点蜂蜜,小香肠是先蒸好了才炸的,鸡块只要多翻动频频就能炸出这种口感...”
等她听到上杉清的后半句的时候,瞬间俏脸就变得通红。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是上杉同学在体现我么?!是说我的厨艺已经到达了作为上杉同学妻子的尺度了么!
我我我我!我这种人也可以的么!
上杉清自然不知道野原杏子脑补了这么多事情,他只是扯开了话题,顺势问问蜃气的事。
他犹豫了几秒,直接开口。
“可能说起来有些冒昧,但是,野原同学,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嗯...我是说那种不合常理的,有些离奇恐怖的事情?”
“好比鬼故事或者恐怖影戏里的情节之类的...”
上杉清不知道怎么跟野原杏子说蜃气和黄泉,就只能模棱两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刚说完,野原杏子的一张小脸就变得煞白。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妙想天开了,脑海中瞬间就浮现起昨天晚上的惊悚一幕。
犹如被鬼上身一样的舅舅,带着诡奇笑意的无头神像,客厅里凛冽的冷风和彻骨的寒意,都让她影象尤深。
她今天早晨基础没敢和舅舅对视,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就急急遽的跑出了家门,像是逃难一样。
那尊神像,那道叩拜的人影,那个变得有些瘆人的家,都让她打心底里畏惧。
上杉清一看野原杏子的心情,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他又将声音放柔和了几分,免得吓坏了这只小白兔。
“不要怕,野原同学,你现在很宁静,我在这里。”
“有什么烦心的事,不如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你。”
野原杏子低着头,身躯不停的哆嗦,想起晚上还要回家,不知为何,心里的恐慌感受就止不住,再想起怙恃双亡后的无依无靠和在学校的饱受欺凌,一时间悲从心来,觉得未来一片昏暗,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上杉清看的脑仁都抽抽,我说这两句,是为了帮你啊,怎么还哭上了?
他面对敌人敢于挥拳,面对厉鬼敢于拔剑,但面对女孩子的眼泪,照旧这么柔弱的一只小白兔,他还真的麻爪了。
“野原同学,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是请稍微的相信我一些,我可以帮得上你的!”
他的话情感有些苍白,语气却很坚决,带着点斩钉截铁的味道,像是他挥出的利剑,能让听到的人情不自禁的就信了几分。
野原杏子就被上杉清的话激起了一丝希望,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很快又有些凄苦的摇头。
她很想向上杉清寻求资助,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野原杏子的三观与上杉清有些像。
我和上杉同学非亲非故,真的能一次又一次的麻烦他么?舅舅变得那么奇怪,这件事一定很危险,我真的可以把上杉同学扯进去么?
杏子,你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宁静把那么温柔待你的上杉同学也扯下水么?
你要酿成这种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么?
原来心态就有些瓦解的野原杏子流着泪,有些语无伦次。
“不,不行以的,我不行以再麻烦上杉同学了。”
“我知道的,上杉同学很温柔,纵然是对我这种人,也愿意伸出援手。”
“但我却不能这么厚着脸皮的赖着上杉同学不走,这样是差池的!”
“我不值得上杉同学支付那么多...”
“我不会妆扮,说话土气,运动不拿手,也没有什么特长,这样的我,并不值得上杉同学费心。”
野原杏子说这话,音调徐徐的大了起来,似乎将心里话一吐为快。
“从昨天上杉同学救了我开始,就有同班同学在说我和上杉同学在交往的这件事,这一定让上杉同学很困扰吧!”
“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反驳她们...”
“我也有私心,我有时候就会在心里想,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
“要是我真的和上杉同学在交往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上杉同学的温柔了呢...”
“我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依靠上杉同学了呢!”
“真的很歉仄!我竟然发生过这种可耻的想法!”
“可是...可是...!”
野原杏子紧紧的抓住了衣角,睁大了哭的通红的双眼,昂起了头,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但她想试一试。
她想试一试对上杉清表露心迹。
要是乐成了,就可以收获一辈子的幸福了吧!
如果失败了,也没关系,那就爽性的消失在上杉君的生活中吧!
没什么会比现在的情况再糟了!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的鞠躬。
“我喜欢上杉君!”
“我想和上杉君交往!”
上杉清被惊得站了起来,甚至退却了半步,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这是我的问题么?
我不是在问蜃气的事情么?
这突如其来的讲明...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