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兮到剧组的时候,穆宁正在和几个女演员说笑。
穆宁长着一张温婉的古典脸,她不是那种一进场就惊艳众人的美貌,而是一种淡淡地,犹如春天里的细雨,润物细无声的温润。穆宁性子温和,加上这讨喜的长相,无论她在哪个圈子都轻易获得别人的喜爱。
说实话,穆兮讨厌极了她这张脸,也极端厌恶她的性子。
她笑时如温暖的小天使,哭起来又楚楚感人。
穆宁的长相和性子踩中了大部门男人心中的柔软,是许多男人的梦中女神。
也是他的。
穆兮一到,几个女孩子笑声戛然而止,气氛一时离奇起来。
穆兮冷眼审察着围着穆宁说笑的几个女孩子,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从耳边吹过。这时的风像穆宁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软,让人感应十分的舒服。
半晌后,穆兮突然恶劣的笑起来。
“穆老师久仰台甫,以后请多多指教呀。”
她语气欢快,但神态里又是满满的厌恶。
话说完,还想再说什么刺激刺激穆宁,却被何丹拉走了。
“姐……”
穆宁站起来想叫她。
被何丹拉走时,穆兮本想个面子给何丹的,但穆宁一声“姐”点燃了她压抑的怒火。她猛然停下脚步,然后她甩开何丹的手,三步并两步向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映过来时,她妥过其中一个演员手中的咖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向穆宁。
“啊――!”
围在穆宁身边的女孩子尖叫起来。
穆宁倒是没有叫,只是奶茶泼过来时吓得紧闭上双眼。咖啡泼在她脸上,又顺着脖子流到衣服上,而很是不巧的是,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裙子前襟是白色,被咖啡一浸,这裙子也没法看了。
“你怎么这样!”
穆兮不算着名,但她黑料许多,加之最近当众撕穆宁的视频流传出去,她就成了全网黑。所以这些女孩子也认得她,知道她和穆宁的恩怨,知道她欠好惹,因此她们虽然想维护穆宁,却又不敢招惹穆兮,最后只气呼呼的问了这么一句。
穆兮不理会,她将目光转向可怜兮兮的穆宁,嘴唇一弯,笑得格外开心。笑了会儿,她脸色蓦然一沉,对穆宁说:“歉仄啊穆老师,我这小我私家有个怪癖,人家一叫我姐,我就想打人呢。”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穆宁睁开眼睛,红着眼睛问穆兮。“我们非得这样吗?”
穆兮依然笑着,“我们怎么样?您觉得我和你纷歧样,还能怎么样?”
非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穆宁咬着唇,强忍着要流出来的泪水。“你知道的。”
穆兮嗤笑,不客气地说:“欠美意思,我跟你不是我们,没有心有灵犀,所以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我们呢?
你母亲岑可卿和穆图狼狈为奸,逼得我母亲含恨而死。疼你的怙恃夺了我外公留给我母亲的家产,我和你,怎么可能是我们?
用“我们”二字,认真是可笑至极。
穆兮往前走了几步,对着穆宁粲然一笑。然后她娇软着嗓子,欢喜地说:“你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吗?你一定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哦。”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眼神阴狠着盯着吓得脸色苍白的穆宁。她继续用欢快的语气说:“我妈喜欢牡丹,她从来都喜欢姚黄、魏紫,洛阳红。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把她精心照顾的牡丹全拔了,随后又花大价钱重新种上了同一个品种的牡丹。那年四月,庭院里的牡丹花一夕之间全开了,那一朵朵白牡丹似乎灵柩前的祭花。”
穆兮说着,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可她依然在用轻快的的语调说:“清明节的前一天,她突然凤冠霞帔。她长得艳,穿上大红的喜服,更显得艳丽了。可是那天她把家里所有的人都支开了,到了凌晨十二点,钟声敲响时,她在庭院里割腕自杀了。”
“哈哈,”这时的穆兮恰似疯了,她大笑着,一脸的泪水。“她病了很久,已经骨瘦如柴了。可没有想到到体内另有那么多血,那一夜,她的血将那一片白牡丹染红了。那牡丹花红艳艳的,比洛阳红愈甚。”
她的状态有点癫狂,几个围观的人被她吓得汗毛直竖,而穆宁更是泣不成声。
她哭笑了会儿,突然冷静一下,又笑嘻嘻地说:“哎,别哭呀,我哄你的。”
她凑近,拍了拍穆宁的脸蛋。对方脸上全是泪水,穆兮嫌弃地啧了一声,她凑近穆宁,贴着她的耳朵说。
“穆宁,我时刻想着,如果当年我妈妈疯一些。将你绑来,让你看着她一点点的流尽血而死,那该是何等让人开心啊。”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现场。
她要的也不多,只是让穆宁欠好过。
岑可卿没有羞耻心,但是穆宁有。就今天这出,穆宁绝对欠好受,她晚上肯定也会噩梦连连。
有时候穆兮也觉得造化弄人,岑可卿生就凉薄无情,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但是她的女儿穆宁却与她相反。穆宁心性单纯,想法天真,对人和气,完全就不像是岑可卿的女儿。而她母亲林清宅心仁厚,好生之德,可偏偏她又是个极端。穆兮不止一次的想,或许当年她和穆宁被抱错了,她们的身份该相互交流才是。
“我的祖宗哎,”紧随着穆兮到了化妆室,何丹哭丧着脸诉苦。“你怎么又去惹事生非了,临出门前不是允许裵哥允许的好好的吗?和别人好好相处,不起冲突,不招黑。怎么才来,就直接对穆宁动手动脚呢?”
穆兮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摩挲自己的红唇。她长得艳丽,唇上抹上胭脂,让她看起来更妖艳了。
她从镜子里看了何丹一眼,不以为意地说:“你也说了,要和别人好好相处。可穆宁不是别人。”
何丹脑子没转过来,顺着她的话问。“不是别人,那是谁?”
穆兮面无心情地说:“是对头的女儿,我她妈的不撕她撕谁。”
前辈的恩怨不应累及晚辈。
何丹张了张嘴,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
刀子不是捅在自己身上,她哪来的资格劝别人善良呢?
“你当众举事,会招黑的。”
穆兮无所谓地说:“只要能让她尴尬,招黑就招黑。更况且,黑红也是红,不是吗?”
穆兮想了想,又问。“难道你不应该更关注我的心理康健吗?”
“啊?”
看着何丹一头雾水,穆兮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扯了扯嘴角,到底也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