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最近是不是太过于粘着殿下了?”胡雪华的陪嫁丫鬟伏在她耳边说道,“娘娘究竟身世高尚,没有人可以动摇娘娘的职位,娘娘没有须要太过于殷切了。”
胡雪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丫鬟就在她身后,一边劝说着,一边仔细的为她卸下装环。
“有什么高尚的?本宫也不外是殿下花园里的一枝花而已,全靠着殿下的顾惜才气盛放。”
丫鬟奇怪的通过镜子的反射,看了胡雪华一眼,心里几多有些嘀咕。娘娘这段时间行为处事都有些奇怪,之前明明对后宫争宠之类的事都不感兴趣。将胡兰芝挤下去之后,步德显不来她反而轻松一些。
可是只从胡兰芝逝去之后,胡雪华却突然来了兴致,似乎一夜之间爱上了步德显。为了步德显,连她平时最讨厌的厨房,胡雪华这段时间都快住进里面了。
因为是庶出,胡雪华一直很隐讳去做那些研墨压纸,端茶倒水的下人事情,这几日,为了接近步德显,胡雪华每天都在和大殿的宫女太监抢事情,却没有半点怨言。
“后宫如今以您为尊,不知道有几多人饿狼似的盯着殿下身边的位置。胡兰芝那个女人就是前车之鉴,您仁慈待人的同时,也该;留些时间整肃宫中民风。免得有些人无端生出狼子野心。”
丫鬟从小看着胡雪华长大,她虽然是庶出,可是胡家的当家喜爱胡雪华的生母,因此从小身边的待遇从没有落后于人,甚至于比嫡出的胡兰芝更胜一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丫鬟为主人行侠仗义,一时间没有收住,说完之后抬头一眼,却猝不及防看见胡雪华眼中的光穿过镜子的反射看向她。就像是猛地被别人丢进满满全是冰块的水里,淹没到头顶,无处挣扎,也无法呼吸。
咚的一声就跪在里地上,“奴婢僭越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胡雪华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半响才说,“下去吧。明日不用来伺候了。”说完,便拂衣离去。
丫鬟跪在地上,等胡雪华的气息完全消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满身都被冷汗浸湿透了,贴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可是现在不是盘算这些的时候了,能捡回一条命即是万幸了。
“又起风了。”粼看着窗外摇晃着的树枝,呢喃着。
岐为她披上一件披风,“这里夜里老是起风,吹得窗户呼啦呼啦的响,粼你多穿一点,别生病了。”
粼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低头抿嘴一笑,“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生病的。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那也要小心一点啊,冷风吹多了也难受啊。”岐就像是看不听话的小孩儿一样看着粼,“而且每次你这么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种很惆怅的神情,叫我看着也惆怅。今天的风这么大,我想着你喜欢开着窗睡,就过来看看。”
粼看已往,他们当中,最是直接,和步德显很像的就是岐了。不明白掩饰自己的情绪,也让体贴变得越发的触感人心。
长出一口气,粼转过身靠近了岐的怀里。岐也适时的围绕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回暖粼被风吹的微凉的身体,“没事没事,我在呢,我们会掩护你的。”
岐真是喜欢粼,越简朴的人越是能和自然感同身受,越是感同身受,越是明白粼的道义是对整个世界的。不是为了别人的理想,而是粼真的认同了那个理想,而且有了自己的理解,为此努力着。
皇宫里,胡雪华也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睛,听着外面一片寂静中传来的一点点声响,双眼直直的看着床顶的花纹,用耳朵去体会着皇宫里的早晨,等声音越来越大,等有人在门外轻声询问自己是否起身,等这座都市和自己一样重生,苏醒。
“娘娘,时候到了。”
“进来吧,”胡雪华坐起身来,让侍女为自己穿衣,净脸,梳发插簪子,她扫了一眼身后的侍女,冷冷道:“晚秋身体不舒服,日后就你在跟前伺候吧。”
侍女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天降奇遇,赶忙退下谢恩。“多谢娘娘,奴婢早夏,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效劳。”
胡雪华突然之间就带上了往常温柔的微笑,“起来吧,本宫平日里也不是那些规则大的人,你用些心,本宫也不会与你为难。”
侍女继续为胡雪华整理衣服,胡雪华付托了一句,“晚秋究竟伺候本宫多年,如今她要走了,本宫也不能掉臂忌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去库房,拿些首饰,也算是全了这一场缘分。”
“娘娘心善,奴婢这就去。”
这段时间,胡雪华总是往步德显那边跑,无论宫里传出什么样的蜚语都丝毫没有动摇,早夏这次作为随行的宫女一同前往,走到一半,胡雪华却走向了一条弯路。刚刚上位,她一时也拿不住胡雪华的脾气。只是想着,胡雪华这段时间天天去,不至于会迷路,于是就当做自己不知道,只管随着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冷宫旁边,“这宫里的人呢?”
见她语气有些欠好,早夏立刻走上前道:“冷宫的人手少,这会预计去准备早膳了。”
楚禾冷哼了一声:
“备膳用得着一个宫的人一起去?”
她话音刚落,冷宫的正殿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听起来热闹的很。胡雪华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神色微凛,抬脚便朝那边去了。
她们走到正殿的窗外,透过大开的窗户,看见朱雀宫的宫人们聚在一起玩牌耍骰子,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只见一个宫女可以说是趾高气昂道:
“我进宫里两年多,当初进来的时候,就是想着,就算不被看上,也能在一个娘娘身边伺候,过点舒心的日子。可谁知道随着个没前程的,规则大就不说了,还娇贵,可她这般娇贵也不受宠,光有个脾气。都进了冷宫了,还要嫌我们这儿清苦,有那本事倒是让殿下在她宫里遛一遛啊,当初干嘛要来呢?”
这话一说,早秋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谁,可不就是胡家的嫡女,自家娘娘的长姐,胡兰芝。听闻自己娘娘向来和胡兰芝反面,这个皇后的位置都是从胡兰芝手里抢来的,最后她落入冷宫,落魄病死也是自家娘娘的手笔。
这样错扎的关系,早夏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应冲上去理论,只能在胡雪华身后期待付托。
胡雪华就这样,缄默沉静着听里面的下文。
其他的宫女们笑道:“嘿,人家是胡家的嫡女呗,总是有些架子的。就算是在冷宫里,还做着能重回后位的梦呢。谁让她生得那样美呢?”
先前那宫女颇不平气的嗤笑一声:“呵呵,她也有脸?你们看如今的皇后娘娘,如今殿下险些不来后宫,她都能坚持,放下架子前去伺候着。她那身架子算是什么啊。更别说,另有一个神秘的女人,日日得殿下召见,为殿下出了不少的主意,足见倚重之心,我看她进后宫是早晚的事!”
她这话一说出来,其他的宫女们纷纷应和:“是啊是啊,我看啊,这宫里是要变天了。”
那宫女一听,脸上立刻便自得了起来:“可不是吗,我这几日早早的就和前殿的侍卫年老说好了,那位女人来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好歹去露个脸啊,倒时候人家进宫了,我也有时机离开这个鬼地方!”
胡雪华听够了,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宫女没意识到,还在继续侃侃而谈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同伴们都僵直了后背,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她这才转头一看…
赶忙跪下,伏在地上,满身都在哆嗦,“参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