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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横刀伴酒

第六十章:你也配?

我有横刀伴酒 星河无舟 3295 2021-10-21 09:38:16

  年轻世家子问完这句话,双手负后,悠悠然道:“姓谢的,别太拿这个当回事,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免尊姓李,至于你那个乱七八糟的谢氏,家犬而已。”

  谢镇瞪大双眼,再也顾不得这厮辱人至极,心中惊骇无比,真要说能把他们谢家不妥一回事的李家,别说京城,就是放眼天下也别无分号,仅此一家,可眼前这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才想起此人言语中淡淡的河西道口音,刚刚未曾留心,如今忆起心头,他谢镇又不是缺心眼的傻子,面前这人的显赫身份,自然水落石出。

  晋王府世子殿下,李昊。

  中年人一松手,谢镇脸色苍白,颓然靠坐在廊道中,老鸨更是如丧考妣,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

  适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她虽猜不出此人具体身份,但这个李字,正是家天下的那个李。

  胖子咽了口口水,只见廊道之中仅剩下寥寥几人,脖子僵硬地问道:“吴冕,咱们还看下去吗?”

  吴冕紧紧盯着那位世子殿下,看了胖子一眼,反问道:“你看现在还出得去吗?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且珍惜吧。”

  就在这时,刚刚和谢镇一起喝酒的令郎哥走出雅间,打开折扇,朝着他们徐徐走来。

  站定以后,扶起靠坐在地上的谢镇,面对李昊漠然问道:“家犬不懂事,作为主人家的好好调教即是,倒是你这条野狗,随着乱吠算怎么回事?”

  李昊初见此人,有些讶异,按理说不会泛起在这里才对,这人他认识,正是中秋以后就会被封爵为太子,如今大郑王朝的二皇子李适。

  当听见此人随后挖苦作声,暗骂他和父王是在外流浪的野狗,让李昊难免有些心头火起。

  他双眼眯起道:“野狗也是你能叫的?就算是,你这么个不敬尊长的工具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被咬了一口咋办?”

  老晋王是先帝的弟弟,当今天子的亲叔叔,凭据辈分,李适简直应当管李昊叫一声皇叔。

  李适哈哈一笑,眼神中尽是不屑道:“咬一口?你要是指使扈从与我对阵,我信,可就凭你李昊?我让你一只手,你敢吗?”

  众所周知,李昊作为世子殿下,平日里在藩地凭借亲兵和恶仆作威作福,流连青楼楚馆多年,身体早就被掏空得仅剩一身臭皮囊了,哪有什么缚鸡之力?

  面对从小擅于骑射,弓马娴熟的李适怎么可能是一合之敌?

  就在李适准备再刺几句的时候,李昊一步跨出,行动迅疾,衣袂飘飘,一个闪身就到李适跟前。

  李适来不及反映,被李昊掐住脖子往后推去,直撞在廊道之上。

  谢镇瞪大眼睛喊道:“斗胆!”

  李昊把李适推到廊柱上,犹未松手,指尖徐徐发力,李适白皙的脸庞徐徐有些发红。

  李昊轻轻在他耳旁一字一句说道:“让我一只手,你也配?再说了,你怎么也配姓李?”

  突然,一位身着普通布衣,头发花白的老者闪身来到两人身侧。

  中年人微微皱眉,此前老者突入楼中,竟是上到三楼才被他察觉,若不是感知此人并无杀意,早已拦在李昊身前。

  老者面白无须,声音尖细难听逆耳道:“殿下不行。”

  李昊看了看这位老太监,轻笑作声道:“李适啊李适,刚刚不是说出口让我一只手吗?怎么如今沦落到要一位老阉人来救的田地了?”

  李适被他掐住脖子,四肢无力,听见李昊出言挖苦,怒发冲冠但有苦自知,竟是丝毫挣脱不得。

  老太监不以为意,躬身行礼,笑意暖和道:“咱家曹臻,见过殿下,宫里简直有宫人不得擅自出宫的祖制家法,可咱家既然在此了,想必以殿下聪慧,也能猜出个或许,殿下还应以大局为重才是。”

  李昊一听,自然明白太监曹臻的意思,宫中自有家法,太监宫女不得擅自离宫,既然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天子近侍第一人的曹臻在此,想必当今天子也就在四周。

  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昊松开手,李适被曹臻扶住。

  李昊啧啧道:“还真是会护犊子,你走吧,以后有什么好事,多想着点你叔。”

  李适走下楼以前,回望了一眼李昊,双方对视,各自心知肚明,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约预感:

  两人终有一战,但不知以何种形式,以那边为战场。

  只是这最后一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死结当以死解。

  李昊瞥了眼还在地上坐着惊魂未定的谢镇,白了一眼道:“现在可以滚了吗?你还不配我脱手,滚!”

  谢镇如得大赦,带着那队铜章,灰溜溜地走下楼去,连回望一眼都不敢,屁滚尿流的模样,狼狈至极。

  廊道中,就只剩下那位手足无措的老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此时恨地无缝,否则她都想跳下去躲上个一年半载。

  李昊返回屋内,搂着一位同样脸色煞白,但绝对天姿国色娇艳欲滴的女子走出廊道。

  经过还在那跪着满身发抖不止的老鸨,李昊正眼都没看她,抛下一句话后径直扬长而去:

  “明天午后,来晋王府领人。”

  晋王府?

  老鸨喃喃自语靠坐在廊柱上,面无人色。

  李昊下楼以前,感受劈面有人正在看着自己,转头望去,正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吴冕。

  李昊只觉得似曾相识,对视了一眼之后没想起来,接着走下楼去。

  李适随着曹臻,穿过广寒楼外的层层铁骑,走向街道尽头的一辆朴素马车,马车身后是层层叠叠的巡防营官兵。

  双方剑拔弩张,巡防营接到兵部手令,军令简朴但言语足够说话严厉,因此不光巡防营左右两营倾巢而出,就连洛阳城外三大营皆有军伍紧急调动。

  四周几条街都被密密麻麻的官兵控制,周遭五里的黎民都已被清空,各处路口更是被设卡严密布控。

  追随晋王世子李昊一同入京的河西道骑兵,只有区区三百骑,可坚持上人数足有压倒性优势的洛阳巡防营,气势上依旧不输分毫。

  李适心情庞大,走到马车前面,回首看了一眼,看着他们个个持矛负驽,杀气腾腾,同是大郑的士兵,心底却突然有些陌生。

  这不是铁甲样式差异而带给他的感受。

  李适登上马车,看见里面坐着一位身穿普通素衣的中年人,脸色有些病态的虚弱苍白,随着还带有一丝寒意的晚风吹入,忍不住微微咳嗽。

  李适一脸内疚,歉然道:“这么大小我私家了,还劳烦父皇接应,儿子活该。”

  天子李晟笑意温淳,摸了摸李适低垂下的脑袋说道:“无妨,做父亲的,还能带儿子一路的话,那便尽可多再带一路吧。”

  “可是以后的路啊,就得你自己走了,担子不轻,扛得下吗?”李晟咳嗽几声,轻声问道。

  李适抬起头,咬紧牙关,眼睛通红含泪,带着些许哭腔猛然重重颔首道:“扛得下!”

  马车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和铁甲摩擦的声响,李适拉起帘子,正看到那河西铁骑正摆开阵型,徐徐离开。

  打头一骑,是一身风骚倜傥世家子妆扮的李昊,正抱着广寒楼的花魁妙致,两人共乘一骑,领着三百河西铁骑穿过巡防营的封锁,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他都对马车视而不见。

  而巡防营没接到任何军令,不知该做如何反映,放任他们径直离开。

  看着逐渐远去的河西铁骑,天子李晟喃喃自语道:“传言河西道二十万铁骑,只听晋王军令而不知有圣旨,如今才知所言不虚。”

  正是这支骑兵,硬生生盖住巡防营不得进入街内半步,双方差点发生流血摩擦。

  也是这支骑兵,视兵部手令如无物,漠然肃立在街上,寸步不让。

  李适放下帘子,眼神坚贞似铁:“你问我配不配?总有一天,我绝对会让你发自内心认可我配姓李!”

  天子李晟笑了笑,当是两个小孩子相互怄气,只是伸出右手,用力拍了拍李适的肩膀。

  同时心中泛起嘀咕:

  此子莫不是韬光养晦?真是跋扈无双,恶评如潮?照旧我们都被他骗了?

  这一场雷声大雨点更大的热闹终于落幕,吴冕和胖子两人走在街上,探头探脑地望向如潮水般退去的巡防营,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胖子用肩膀撞了撞吴冕,笑嘻嘻道:“你看你看,胖爷说的没错吧,你就说这趟值不值?”

  吴冕深以为然,煞有介事所在颔首道:“简直过瘾,只是这热闹有点太大了,一时间消化不了啊。”

  胖子拍了拍钱袋子,心满意足道:“幸好广寒楼出了这场变故,咱俩酒也喝了,热闹凑了,趁乱走了,酒钱却没花,值!真值!”

  吴冕看着胖子志自得满的样子,笑道:“早前对这个世子殿下谈不上恶感,厥后见他收拾谢镇觉得民怨沸腾,对他似乎有那么一点好感了。”

  “你认识?”

  吴冕摇了摇头。

  胖子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吴冕道:“你喜欢男人?”

  吴冕翻了个白眼。

  胖子抬头望着四周,适才被清空封锁的街道,如今刚开始解禁,行人又不知不觉间又多了起来。

  吴冕伸了伸懒腰,顿觉神清气爽。

  胖子也心情大好,笑着眯眼道:“怎么样?这趟青楼没白逛,下回还要带胖爷来啊!”

  “你们去逛哪里来?!”

  吴冕惊得目瞪口呆之余,就连胖子也被这冷不丁一声怒吼吓得虎躯一震。

  周玄双手叉腰,紧咬嘴唇,俏脸涨得通红,正气得脑袋冒烟。

  赵晋凡等龙泉剑宗众人一脸坏笑,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兄弟,自求多福吧。

  周玄只听见这只言片语,吴冕就算满身长嘴也一时解释不清,满脸无奈苦笑。

  乐极生悲,怎一个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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