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人出庐

　　这朗朗晴日，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云彩。平静的玄武湖旁，一群傲娇儿郎正酝酿着一个关于龙族的故事。

　　“自盘古开天地一来，先有飞禽走兽，后有人类。西王母居昆仑，统摄百兽。仙兽以龙族为长。龙族气盛。飞龙族盘踞神州，蛟龙族镇守东海，冰龙族偏安北极，火龙族称霸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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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也突然平静。

　　我估摸是我的泛起，打扰了他们口中这个勾魂摄魄的故事。

　　我被外祖圈养在府中几多年，如今终于解了禁令，得了自由可以出门玩耍。

　　正因为我是外祖最心头的肉，再加上我这容貌长得实在是美若天仙无可相比，外祖少不了随手一指大方地给我分配了一个俊逸特殊且品貌出众的表哥保驾护航。

　　高悠扬陪着我，那轻飘飘的一陪伴，便从我的八九岁到了我的十六岁。

　　我这小表哥，真真是极其情愿伴着我的，情愿到了如影随形的田地。

　　这世间男子，也唯有我小表哥知道，我不仅人长得无与伦比的悦目，更是心灵手巧得无人可及。

　　我这心灵有多巧？

　　举一个浅薄的例子。我常看高悠扬在练兵校场上练习射御武功，他那三百八十斤重的大刀，竟被我不知不觉中把它耍了个团团转。

　　我那小表哥竟是心态平和地看我，笑说：“这样也好！总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去。”

　　我不光心灵手巧，更是贤惠无比。我常追问高悠扬钟情哪家女子，我好为他上门求亲。

　　我这可怜的小表哥高悠扬如此田地，全都是因为我！他年已十八却什么都还什么都没有着落，未曾谈婚论嫁，未成求取功名。他虽是高家最金尊玉贵的少爷，可比起我在高家的职位他真是差得远了。他在高家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陪着他那最可爱的唯一的表妹也就是我，念书习字而已。

　　我琢磨着我如今得了自由，第一件要事就是遍寻全国，务必为高悠扬挑拣一个堪与他匹配的女子来。若我那未来良人陆鸿雁若知道我已出落得这般伶俐，怕更是兴奋得合不拢嘴。

　　我眼前，陆鸿雁、王无疆、向天歌三人，他们这一组搭档自诩是在建康城最最俊逸特殊且骁勇善战的少年儿郎竟然齐齐失态，直愣愣地瞧着他们眼前的我如天人下凡仙姿独立，竟忘了自己口中正说得热烈特殊的神龙之战。

　　向天歌瞅见高悠扬与我一起，早料定我就是他们口中常年念叨却总不得见的神奇女子。他笑着招呼我们：“悠扬，寒小姐。”

　　王无疆指着他身旁的陆鸿雁，笑道：“我们喝酒，说故事。”

　　“王将军从边关回来，他曾与飞扬将军并肩作战！”陆鸿雁笑着看我，很是讨好。陆鸿雁搬出了我高家二表哥，实在是投我所好。我身平全靠表哥护体，二表哥高飞扬伴我儿时寥寂，小表哥高悠扬伴我生长快乐。

　　陆鸿雁果真照旧懂我几分，真是不辜负我与他打小时候就有了婚约。

　　高悠扬却阻止了他们的热情，道：“今日本不是看你们的。你们且喝酒说故事，我和冰儿那头去。”

　　高悠扬要带我走，却被他的狐朋狗友们团团围住，热情绝不行当。

　　他们争着告诉我，他们在天空中看到了一条飞龙。是的，飞龙！就是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庞然大物，能腾云驾雾，能劈出闪电，化作飓风的飞龙。

　　向天歌坚决地说他看到了。王无疆赶忙附议。强壮镇定故作浩然的陆鸿雁，也说他看到了。

　　我若中了他们的计，便会顺着他们的话问那天上飞的神龙究竟如何模样。

　　我没有，只是微笑地做个淑女。

　　“寒小姐，你且坐下喝杯茶水。王将军刚从边疆回来，他有故事！你高家二表哥气吞万里山河，剿灭一头蛟龙的故事！”向天歌邀我坐下。

　　有我高家二表哥的故事，我自是极愿意听的。

　　王无疆还没说起我那高飞扬表哥叱咤战场的挥豪壮志，隔邻一座闲客，却是悠悠传来声音：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嘱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美人！是。

　　我扭头一看，竟看到了一群流着满嘴哈喇子，痴痴地望着我的俊逸才子们。而念着赤壁赋的才子们，早悄悄摇身酿成了登徒子向我抛来缕缕眉眼，竟是要向我证明我就是建康城第一美人这一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哪需要他们节外生枝再来证明！

　　高悠扬竟是一飞脚踹已往，想要踢爆了那些眼睛。

　　我的护卫高强，也是一个帅哥啊，他在我小表哥出脚之前，竟是恰如其分地亮出剑鞘，将一拨子贼心狗胆分绝不差地驱除洁净。

　　如此快捷，深得我心。

　　我以眼神赞许我的护卫。护卫虽然早无数次获得过我的赞许，却总免不了俏脸一红，倒像是莫名被我给调戏了一番似的。

　　“妹妹！”

　　陆鸿雁却在这时喊我。

　　我印象里，他就是这么喊我的：“妹妹，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取来。”“妹妹，你在我们家切莫生分，就像在自己家才好。”

　　我难得地望着陆鸿雁笑一眼。这可是我和他在七八年前文定之后的第一眼，第一笑。论其历史，这一笑真是弥足珍贵的一瞬间了。而高悠扬却不领情，拉着我向众人告了辞：“此番杂乱！我且带冰儿先走。列位，再会！”

　　“冰儿！城里人多，我们且去别处。”

　　高悠扬携了我的小手，很是自然地抓我上车，再理所应当地坐进马车来。

　　“这人太多，坐马车好。那些贼眉鼠眼，一个个都剜了才好。”高悠扬已经把我藏在马车里了，仍对适才的事铭心镂骨。

　　我问高悠扬：“我们上哪儿去？去山上吗？”

　　高悠扬说：“巍螺山怎样？我们今日故地重游，算是庆祝你终于解禁，好欠好？你儿时与姑父去过，定有许多影象。”

　　虽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