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还不够

　　看见赵乾已经离远，那李姓擒狼侍才轻声问道：“哪番不够？是酒不够照旧人不够？”

　　赵刀客翻了翻白眼，不情不愿道：“空话，酒不够，人也不够，酒差的多了，人差的少些。”说完闭目养神，喃喃道：“还不够，快了快了，莫要再急。”

　　擒狼侍苦笑不已，头顶的一缕红翎随着他摇头轻晃。

　　赵乾回去收回了昨日的酒瓶，又挨个挨个回复斗笠客们的取笑，刚刚背着一筐空酒壶慢慢的沿着阶梯走下城头。

　　那姓韩的老叟带着斗笠，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在后面问道：“那无聊的赵泼皮喝够了没有？”

　　赵乾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是还不够的，他叫我找孙姨让下次换个大些的酒壶，我想孙姨应该是不允许的。”

　　看着赵乾渐行渐远，韩老叟抚着髯毛，对着那些无聊或躺或坐的斗笠客们说道：“那泼皮说照旧不够，看来还要些日子嘞。”

　　斗笠客们或冒充哀嚎或耍赖打滚，籍无明也躺在地上，双手托住自己的膝盖，在那耍赖道：“那姓赵的是不是想吃孙二娘的胭脂，都这么多年了还说不够？”

　　“咳咳。”韩老叟善意警告，道：“小心你屁股上的伤痕再添一道。”

　　惊得籍无明突然坐起，疑神疑鬼看向四方，诧道：“那泼皮现在这么厉害？几百丈的距离都能听见？那孙二娘的床上消息岂不是一清二楚？”话刚说完，突然觉得屁股一痛，伸手摸去，竟然是见了血。连忙笑着说，“赵大爷神刀盖世，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神情恰似腆着脸一样，无比掐媚。

　　那群坐起来的斗笠客全部笑翻，就连站在垛口，正经执勤的兵卒甲士都暗自忍着笑。

　　赵乾背着背篓回到送别楼，那孙二娘早已经打发了一众食客，现在楼里面只有零星几个戴着斗笠，趴在桌上小憩。孙二娘站立在门口，看见赵乾回来，脸上带着笑意，道：“怎么样，老娘的青梅酒可让他们佩服？”

　　赵乾笑道：“自然是极佩服的，韩爷爷都夸着大拇指说好哩。说孙姨的青梅酒胜过高粱酒千百倍。”

　　孙二娘头上簪着一柄玉色青簪，眉目之中带着笑意，调养的极好，看着不外年芳二八，只见她继续问道：“那姓赵的酒鬼呢？”

　　赵乾明白他在说谁，继续回道：“赵叔叔说您给的酒壶太小了，要是在大上几倍就好了，现在还不够。”

　　孙二娘心里明白，眉目轻轻扫过赵乾，笑道：“那是他有眼无珠配不上我的青梅酒，一钱银子还想喝一缸，做梦去吧。”

　　“后厨给你留了饭菜，还热着呢，赶忙吃了回家看看书去。”孙二娘拍了拍赵乾脑袋瓜，笑道。

　　赵乾嗯了一声，先进后厨放下酒壶，然后把饭菜打包放进了背篓，出来说道：“孙姨，饭菜我就拿回去就着书本吃了，恰好两不延长。”孙二娘颔首道：“可以，但是莫要急了，吃透了嚼烂了在继续，否则肚子难受心里也难受。”

　　赵乾点颔首，“明白，我晓得。”待得身子越过门槛走在街上，赵乾转头说道：“我今天又给韩爷爷说了叫我武功的事，他说剑术不适合我，我不明白。”

　　孙二娘听了捂嘴轻轻一笑，道：“那老头的剑术不学也罢，你多多看书，未来总会明白。”

　　赵乾不明白这是何意，又欠许多几何问，只能“哦”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向自己家走去。

　　孙二娘站在门口处，看着赵乾一步一步远去，笑着没有说话。反而是抬头看着城墙那边，嘴角带笑，眉角微微弯起，像是在笑些什么。

　　赵乾回到土墙草瓦的小房间，虽然窄小但是洁净舒爽，一张刻旧的书案垒放在墙脚，赵乾就搬了凳子坐在那儿，一边吃着尚带余温的饭菜，然后看着那本孙二娘暂借的《孟子》。

　　当读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时，忽有所感，暗自想到，“难道是老天觉得我经历的磨难还不够？所以韩爷爷不愿意教我绝世剑术？”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般，于是心里有些糟乱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了。

　　吃完饭，将家里收拾了一番，又将收到的酒钱划出十分之一作为跑腿钱，细细放进布兜，再将布兜牢牢绑在小腿处，这才放心笑笑，然后继续看书。

　　他要把一本书牢牢吃透，嚼烂了，才会去跟孙姨借下一本书。

　　接下来几日。

　　赵乾依旧是上午收钱送酒，下午用饭看书。

　　晚上，则是和归来的邻居农户们打好关系，用自己从书中看来的原理，给他们描绘出一幅故事景象。也被人称作一个小说书先生，在街坊邻居中也算比力有人缘的了。

　　天地良心，我赵乾都没收你们说书钱，怎么就戴了个说书先生的名号，赵乾无辜想到。

　　今日，赵乾依旧是先去送别楼取了青梅酒，满堂食客没放过这个时机，仍调戏了一下赵乾。

　　孙二娘站在台后，手中托着一杆烟枪，轻轻撑在柜台上，身上透发出一股令人陶醉的芬芳，眼睛带着一些迷离神色，看着赵乾，娇笑道：“今日气候不错，想来老天爷也是给了几分薄面。”又从柜台下抽出一本《平心》递给赵乾。

　　“你今天上了城头就不要过早下来，在那里陪着几个酒鬼聊聊天，听说籍无明那个草包酒鬼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副象棋回来，韩老头一个不会下棋的酒鬼被他诓骗了，现在整苦恼着呢。”

　　赵乾听了体现自己明白，又从后厨打包了一份饭菜带上。这才离别了孙二娘和食客们，一步一步，步子不急不缓的去往墙头。

　　那个之前取笑赵乾的络腮胡子笑道：“今个怎么孙二娘有心情让赵乾多陪陪那几个酒鬼？”

　　孙二娘食指轻轻地从自己眉角滑到脸颊腮处，嗤笑道：“老娘做事情要你管，不赶忙吃好喝足咯滚出去多杀几个金贼，那你就是对不起我的饭菜酒水。”

　　络腮胡子连连称是，赶忙吃饱喝足说不加入此事，然后慌张皇张的出了送别楼，直奔一城小门之处。

　　他要去多杀几十个敌国金贼马匪，好回来跟孙二娘多换一份酒水饭菜。

　　孙二娘瞧见他的惺惺作态，丝毫没有兴奋一笑，仍是像暗自神伤，看着自己的秀气指甲独自叹气。

　　赵乾来到城门处，依旧是十八甲士护卫城门。赵乾与他们微笑颔首也没有获得回应，便从阶梯一路上去来到墙头。

　　墙头气氛和昨天自然是纷歧般，一群斗笠客围绕着二人站作一圈，围的紧密，赵乾从阶梯走上来声音不会小，但是除了个体斗笠客转头看了一下，全都聚心凝神盯着中间二人的棋势。

　　一方是那个韩老叟，一方就是那个嘴上口无遮拦，屁股挨了二刀一剑的籍无明。

　　从局势上来看，籍无明胜上几筹，一个大車连开六路横扫八方，吃的韩老叟冷汗直流。籍无明洋洋自得，口中也不愿退让半分，笑道：“韩老头你不行啊，虽然剑术厉害但是下棋跟屎一样，我籍大爷一只手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