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以词表心】
前去通报的门生很快回来，但是神色有些犹豫，陆嘉见状，上前问了几句，脸色也是变得惊讶起来，随后走到霜无夜跟前，说道：「霜长老，大师姐不想见你。」
「嗯，怎么可能？」霜无夜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李亦菲居然会拒绝见自己。
「再去通报一声！」霜无夜险些是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陆嘉见状，只好亲自前去通报，幸亏这次李亦菲同意见霜无夜一面。
霜无夜心情极重地走进房间，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红衣身影，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背影看起来陌生了许多，而且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亦菲……」霜无夜喊道。
李亦菲的双肩哆嗦了下，随即又停滞在了那里，然后徐徐转过身来。
容貌未变，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冷漠如同万年寒冰，双眼显得有些空洞无神，只是毫无情感地看着霜无夜。
「亦菲，你……你怎么了？」霜无夜心痛地问道，他伸脱手，想要去抚摸李亦菲的脸颊。
啪！
李亦菲拍掉霜无夜的手，冷冷地说道：「霜长老，请自重！」
「为什么？」霜无夜咆哮道。
李亦菲依旧是用冷漠的声音回道：「没有为什么，你我之间原来不应发生什么，眼下影刀门依然在蛰伏中，百废待兴，霜长老似乎应该多为本门未来盘算，而不是沉溺在子女情长之中。」
「你……」霜无夜险些无法相信，李亦菲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随即他想到了近期发生的刺客事件。
「亦菲，难道此次前来偷袭的刺客与你有关？」霜无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推测。
李亦菲缄默沉静不语，这让霜无夜明白了什么，一定是武林中某股隐秘的力量来到影刀门，想要劫走李亦菲，却没想到遭遇了猛烈的抗争，李荣浩不惜受伤将贼人击退，这让李亦菲充满了自责和忧虑。
如今李荣浩已经受伤闭关，她目前的实力不足以守护影刀门，尤其是身为她恋人的自己，很容易受到刺客的牵连，于是她选择了疏离自己，斩断情义，掩护自己……
「这个傻瓜总是喜欢牺牲自己，宁愿自己蒙受痛苦，也不愿伤害到周围的人……」霜无夜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看着她似乎恢复了当日那种绝望的模样，他的双手枢纽被捏得咯吱响。
他很想一刀刀砍下那些刺客的头颅。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李亦菲从原本绝望的境地走向新生，但是刺客却又将她重新拖进泥潭。
满级只是游戏的开始，而他和李亦菲都还没有满级，在这个世界里，即是要随处受制于人，不外他相信，他和李亦菲两人早晚会登临这个武林的巅峰境界，成为不需要仰望任何人的存在。
霜无夜站起身，没有再去看李亦菲，有些决绝地转身离去，李亦菲强忍住眼泪，双手却微微哆嗦。
一年多来的旦夕相处，霜无夜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相互恋慕到讲明，一幕幕不停浮现在李亦菲的心头，疼痛犹如一把利刃，在她的心上不停切割。尽管是为了掩护自己所爱的人，但也无法否认伤害了他，两人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法在一起了，一念至此，万念俱灰。
「亦菲……」然而，就在此时，李亦菲险些绝望透顶的那一刻，霜无夜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人间。
「你要自己保重……」霜无夜原本想故意说得决绝一些，究竟心里也有些气，觉得李亦菲不应如此擅自做决定，但是转头一看到她强忍着落泪的样子，原本的狠话基础说不出口。
只是，此时他不能突破李亦菲伪装，究竟这种状态对于她提升自己的修为照旧有资助的，两人的恋情只能暂时压抑下去，期待来日结果。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险些是下意识地背出了这首他十分喜欢的宋词之一，便不忍再看李亦菲流泪的模样，急遽离去。
李亦菲一字一句地重复适才听到的那首词，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停重复，然后终于忍不住推开门，想要追上霜无夜，倾诉自己内心的痛苦，但是终于照旧止住脚步，只是低低地口中唤道：「郎君……郎君……」
流完眼泪后，她重新恢复成那副酷寒的模样，眼中多出了一丝欣慰和决然，但不再绝望，空洞的眼睛已经消失，重新恢复成灵动的模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霜郎，我懂了，今生必不负君！」李亦菲重新进入练功房，继续废寝忘食地练功。
陆嘉见霜无夜离去的慌忙，神色之间隐有悲戚，不禁叹了口气。
这一次，霜无夜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重新来到李荣浩闭关密室前。
担任大长老的李荣光和李荣恩上前阻拦，年纪大的哥哥开口说道：「霜长老，掌门还在闭关！」如果不是看在霜无夜有大功于影刀门，同时又是李亦菲的爱侣，他恐怕早就动手了。
李荣光和李荣恩两兄弟品级都突破了80级，一个85，一个83，远比霜无夜修为高。
不外，霜无夜并不畏惧，而是从随身行囊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正是一颗上品「正本培元丹」。
「这是我炼制的五品丹药，上品正本培元丹，送给掌门，助他疗伤，明日我再来求见。」霜无夜将药盒递上去，此时李荣光和李荣恩都眼睛一亮，这才想起这位如今名声赫赫的霜长老是医武双绝。
李荣光立刻带走药盒，走了进去，留下李荣恩陪着霜无夜，他年纪最小，比霜无夜还小一两岁，因此说道：「霜长老，借一步说话。」
霜无夜点颔首，追随李荣恩来到旁边的一座亭子里坐下，等着他发话。
「当初幸亏你脱手救下我妹妹，这份膏泽我们兄弟绝不会忘记。这一年多来，你和亦菲两人名声日隆，尤其是你已经称得上大侠称谓，是我们影刀门的骄傲。」李荣恩的赞扬之词并没有霜无夜感应激动，因为这样的开场白往往后面都带着一个「但是」。
果真，李荣恩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如今宗门形势不容乐观，本以为和冰心派息争后，便可以获得一段长时间的生长，想不到这么快就遭到了刺客的袭击，而且目标竟然是亦菲，让我们兄弟感应江湖即将进入风云动荡的时代。此时，我不建议你们两人经常在一起，这倒霉于你们的生长。」
虽然李荣恩说话口气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但究竟身为大长老之一，他也有资格这么说。
「大长老放心，我适才已经见过亦菲，知道她性情大变，也理解了她的苦衷。我已经决定，马上开始加入黄沙营，前往西域商道为宗门尽一份力，短期内不会回来。」霜无夜爽性地说道。
「嗯？」李荣恩双眼一眨，神情严肃，随后增补说道：「霜长老，你可不要心中有怨恨，艰屯之际不宜谈子女私情，虽然我二哥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但我和年老却是明白亦菲的心思，这一辈子她或许是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如果强行拆散你们，恐怕亦菲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对于亦菲，我们兄弟一直心怀愧疚，她背负了太多不应她背负的责任，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你能走入她的心里，开导她，让她走出那片阴霾，我们十分谢谢。至于二哥，他也不是冷血之人，只是他担忧你们的安危，行事有时候过于朴直。」
霜无夜笑道：「大长老误会了，我没有任何放弃亦菲的想法，适才见到她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我心如刀割，但也明白她外柔内刚的倔强性格，我们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对相互都是有利益的，对掌门和大长老谈不上怨恨，只是心中略有隔膜而已。」
李荣恩倒是颇为欣赏霜无夜这种直爽的个性，心中不满就不满，不会刻意去装笑脸，他觉得这样的人更值得信赖，最怕的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黄沙营这一年多来已经彻底清剿了领地内的匪盗和马贼，下一步即是彻底买通西域商道，不外对于这点，我们也没有太多掌握，究竟眼下的影刀门实力远不如祖师当年。纵然是祖师时期，我影刀门也未能彻底买通西域商道，那里的马贼和域外宗门势力十分庞大和庞大，而且他们个个都心狠手辣，我照旧不太建议你加入黄沙营。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要勤修苦练，配合宗门的资源栽培你，加上你自己又是炼丹奇才，足以让你十年内成为一流妙手。」李荣恩耐心地劝道。
霜无夜摇摇头，回道：「多谢大长老美意，但我有自己的考虑，留在宗门倒霉于我和亦菲的生长。黄沙营将是我真正为宗门立功立业的阵地，还请大长老说服掌门同意我的请求。」
「唉……好吧，你既然有此雄心，我也欠好再阻拦，只是你千万要小心，一旦遇到不敌的对手，就要立刻回来，那些西域妙手虽然厉害，却也不敢擅闯我影刀门，只要回到领地，你即是宁静的。当年祖父携祖母两人横扫西域，让那些西域老怪都不得不与我影刀门签订秘密协议，不得踏入影刀门领地。」或许是想起当年李浩然匹俦的无敌风范，李荣恩和霜无夜都有些神往，一时间没有说话，陶醉在理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