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夜惊变

　　“你和其他人纷歧样。”顺子的一句话叫住了正计划回营帐的我。

　　“没什么纷歧样的，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该做的。”我没有停下脚步，“早点休息吧，明天的训练还得照常。”

　　接下来的日子，狄族可就平静的多了。自从吃了那一次亏后，他们再没敢派人来挑衅我们了，总算是可以过一段安生日子了。

　　但各人心知肚明，这都不外是暂时的宁静而已。虽然凭借一些小伎俩打赢了一仗，但基础问题始终无法解决——我们没有能和狄族骑兵抗衡的能力，在这片草原上，碰上了他们照旧得被他们碾成渣。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出能和骑兵正面反抗的措施。

　　这段时间，我想过我们自己在这片草原上养马培养骑兵，但太康令郎一下子就否决了：养马场太大，就算建好了也容易被狄族袭击。况且就算有了马，我们也没时间培养骑兵。就算真的有了骑兵，我们也很难将他们训练到狄族那样精良——这是游牧民族从小就会的技术。

　　这事，我也暂时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措施。究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我又不能凭空把差距填上。

　　时间过得很快，炎热的夏季已往了。秋风乍起，天气徐徐变凉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每天都在训练飞鹰队，自己则练习骑马的能力。骑马真是个技术活，这马一点都不听话，幸亏在我耐（粗）心（暴）的训导下，他现在听话得多了。这马性子还挺烈，一开始的时候我一靠近它，它就踢我，有时气得我想把它杀了炖肉。

　　至于飞鹰队，他们的体现我很满意。飞鹰队的成员都很优秀，其中不止是顺子，另有一个体壮如牛的家伙，能徒手搬起两百斤的巨石。也正因为此，我们都叫他石头。但我想不通的一点是：这么大块头，竟然胆小怕事——他的胆子是被一身肌肉挤没了么？

　　另有一个叫山木的家伙，看上去像个书生，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战士——其实这些都是他装的。这人演啥像啥，平时最喜装得文文弱弱的样子，引得一些恶人前去欺辱，再狠狠的教训他们。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能以此为乐。

　　要论才气，当属这位名叫凌心的家伙了。这家伙是书生，真的书生。一般人家是读不起书的，那玩意儿太贵，况且像凌心读的那般多的？号称读遍天下书籍的他也并非信口雌黄，他甚至将几本喜爱的书带在身边。不外在几个月的训练之下，他的武力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身在飞鹰队的优秀成员何止他们？另有擅长暗器的羽昊，和我一样擅长弓箭的钱亮，擅长狩猎熟知动物习性还会模仿动物叫声的钱越——钱亮的哥哥……

　　这段时间狄族没什么消息，可我却越发着急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次小胜的正面效果会越来越小，而狄族却增强了警惕，我们的处境越发艰难了。有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和狄族的战争基础不能用这些奇技淫巧。

　　之后的事情果真印证了我的料想！

　　一天早上，像平常一样的起床穿衣整理装备，走出营帐。天还蒙蒙亮，其他人还未到训练园地，于是我一时兴起去哨塔看看。我四处扫视着，忽的向东边望去，隐约看到那边黑蒙蒙的不行名状的物体连成了一片。

　　我很好奇那边是什么工具，于是我询问了一下昨晚站岗的哨兵。他说刚刚也看到那里有什么工具在动，但他还以为自己太困了发生的错觉。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遍全身，他一定不是什么好工具。我决定前去检察一下，于是我赶忙下了岗哨，飞身上马向那边冲已往——练了几个月的马术。那片黑乎乎的工具离我越来越近了，阳光也越来越明亮了。就在我骑马骑到或许离它几十米的时候看清了它——这是一片临时搭建的营地。

　　阳光终于完全露头了，我完全看清了这个临时营地的样子，它约莫可以容纳几百人的样子，营地的四周用浅易的木篱笆制成。

　　忽的一丝惧意袭上心头，我要在营内的人发现我之前赶忙跑回去，希望他们别发现我。可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哨塔上的巡逻兵就和我深情对视了一下。

　　恍然间，我想起了黄河滨上的那个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我和哨兵深情对视的情形。现在，我有一股激动，我想再次将那个哨兵射下来。但草原上的马蹄声将我叫醒了——这特么是白昼啊，打死他有毛用？我转马就跑，完全不敢转头。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到身后在一阵叫喊声后，紧接着传来一阵马蹄声。我拍马如飞，但身后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提醒我：我很快就会被追上了！

　　突然想起刚来这里时大营门口的那场屠杀，这段回忆就像一盆泼向我心里的水。哪怕我真的跑了回去，我恐怕也会酿成，被抛弃的那个吧。既然如此，不如……

　　我将弓箭拿在了手上，看样子这回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跑不掉那就杀一场吧！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临死前痛快的活一次，怕是也不枉今生了。

　　我停了下来，转马向后望去，却发现追我的狄兵仅十几骑而已。我看了眼自己，穿着的和普通士卒一般无二，他们并没有认出我来。

　　照旧那套熟练地射击行动，“啪啪啪”三声事后，三个狄骑倒地。其他狄骑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我冲过来。我转马再走，一边跑一边向身后射去。还剩三个，两个，一个了。可这最后一个离我太近，我刚把箭搭在弓上，他就已经近身了。我慌忙拉弦，就感受后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同时一股推力将我从马上推了下去。

　　这是我生平感受到的最痛的一次了。受伤？太多次了。但从未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接近死亡。那把砍我的斧头险些要将我的身子砍成两段了，要不是掉下马的时候淘汰了冲力，我可能已经酿成两半人了。

　　见到我掉下马来，那名狄人狂笑着换掉了斧头，拿下背上的长矛刺向我。望向离我越来越近的矛尖，我忍住剧痛躲向一旁。就在他还想继续刺我的时候，我心里一着急，双手抓住了他的腿将他往下一拉，他也从马上摔了下来，长矛插在了草地上。

　　他拿出了斧头，而我却因为受伤拿不了武器，就这样我们扭打在了一起。他的力气认真大，他举起斧头向我脸部劈来，我死命的抓住他拿着斧头的手。伤口处阵痛加剧，预计是用力过猛将它拉的更开了。不能再耗下去了！我使出吃奶的气力猛地一翻身，终于乐成的将他压在了身下。我的力气加上斧头的重量，我将他死死压住转动不得。背后的伤口提醒我不能再等了！我完全掉臂撕裂的伤口，狠命的用拳头砸向他的脸。他拼命的踢踹我，我忘记了疼痛，失去了知觉，只有手部记得那个机械的拳击行动。不知道打了他几多拳，终于，他再没了消息。

　　下身踢踹的疼痛和背后完全撕开的伤口瞬间传入大脑，它们同时提醒着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同时，我的身体就像棉花一样软弱无力，我趴在了地上。好晕啊好想睡觉啊……不行！我得……回营。我用我仅存的意识向前爬着，爬着……，哎，前面那个向我招手的是虎子，他在前面等着我……我一定能已往……哪里来的流水声……啊好饿啊……没力气了……困死了……“砰”……

　　前方一只长相奇丑的怪物正盯着我。我畏惧的看着它，它的样子实在是丑极了——全身上下全都是那种沾满黑乎乎黏液的触须，黏液顺着触须往下滴落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无数的触须中，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恐惧的向退却去，但无论我怎么退却，我始终不能拉开和它的距离。它靠近了我，它那黏糊糊的触须向我伸过来。救命啊！！！滚开你这个脏工具！快走开！别靠近我！……

　　但我的喊叫完全无法阻止它的触手，它的触手伸到了我的身后。我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我怕碰到那些恶心的触手。我感受到背后一阵剧痛，那触手在我的后背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黏液混杂着部门血液从我的后背漫了出来，我清楚的看到它们滴在了我的脚下——一滩红色和玄色液体的混淆物。

　　我想喊叫，却再也喊不作声了。我感受到我的血液正从我的身体中离开，这怪物的触须大股大股的吸着它，将那黑乎乎的触手染成了暗红。徐徐地，暗红酿成了深红，再到鲜红，那怪物的躯体也变得鲜红起来。而我的脑袋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那怪物突然不见了，地上的血迹也不见了，前方似乎有什么工具在召唤着我，我强忍着晕眩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