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多了一个扇形的空地。
有三个足球场巨细。
似乎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直接抹平了山坡上的一切。
“何澜”静静地站在原地。
歪着头看着天空中翻腾的雷云,和暴雨。
旁白的池桃夭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何澜,眼神中带有一丝畏惧。
小妮子眼睁睁地目睹了之前险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切。
何澜只是一个弹指,攻击波瞬间击穿了周围的空气,如同高速子弹击穿玻璃一般,泛起了雪亮的、蜘蛛网状的大片龟裂。
音波甚至瞬间交叠起来,形成了音障。
最终发出一声鞭子般的巨响——
啪!
攻击力瞬间摧枯拉朽地清理了整片山坡,树木推了个干洁净净,形成了扇形的大片空地。
甚至余波趋势不减,也如同剑一般,劈开了空中翻腾的雷云。
弹指决浮云。
而不远处的“纸鸢”,早已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黯淡的天幕一分为二,月光再度从漏洞中照下来,照亮了一切。
月光照亮了何澜的侧脸。
现在的他神色冷峻,缄默沉静不言。
如同令人难以企及的天神,又似乎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静静地站立在山坡之上,凝视夜空。
现在她心中充满了难言的震撼,和敬畏。
以及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对眼前之物的本能恐惧。
“何澜哥……你……”
她甚至大气也不敢出。
“何澜”扭过头来,看着池桃夭。
随即慢慢屈指——
“你也碍事……”
“震。”
说罢,他手心篆文亮起,准备挥指一弹。
池桃夭只觉得心中一空。
自己……要死了?
被何澜哥杀了?
可就在这是,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子的声音。
音符很清,却响彻了整片山林,树木,雨滴,都随着温柔的笛声,飒飒作响。
声音清澈,却又带着一丝难言的温柔。
如同一场遥远的梦境一般。
“何澜”收起了弹指,望向了高处。
月光之下,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吹着笛子,“漂浮”在空中,一步一步朝着何澜走了过来。
女孩看似悬浮在半空中,其实脚下却踩着一条隐隐的丝线。
一步一步看似在刀锋上起舞,却走得稳稳当当。
“何澜”收起了篆文,歪头看着她。
那曲子很熟悉,似乎多年前曾经听过,可是在哪儿听过,他却想不起来。
空中的女孩径直走到何澜不远处,收起笛子,行了一礼。
“池千芷,前来献礼。”
“恳请‘天灾’就此退去。”
地上的池桃夭现在眼眶红了。
“姐姐……你来了。”
池千芷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妹妹,随即悄悄传声——
“嘘……一个字也别多说,现在我需要你配合,一点也不能出差错!”
“能不能救回何澜的意识,就看我们现在的体现了,懂吗?”
她知道,之前何澜以文降篆,暂且压制了“忘机”古篆,却一拖再拖,没有理解其中的语义,进行觉醒。
可是一系列变故,偏偏让他最危险的觉醒时刻,陷入了昏厥。
现在他的神智,已经被忘机古篆中灾兽的意识暂时笼罩。
寻常修行者遭受反噬,顶多成为疯子。
但是“忘机”古篆一旦反噬,威力非同小可。
如果不能让灾兽的意识退去,他就会成为失控的“天灾”。
眼下,只能让自己用远古巫族向灾兽祭祀的要领,暂时驱散灾兽的意识,让他的意识再度回来。
池桃夭赶忙点了颔首。
“何澜”现在看着空中的女孩。
少女此时的眸子似乎在月下淡淡发着光,有种摄人灵魂的美感。
他皱起了眉,却只觉得心中一动。
似乎许多几何年前,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场景。
何澜冷淡地开口。
“平息天灾?祭品呢。”
池千芷咬了咬嘴唇。
“我姐妹二人,即是祭品。”
“从马上起,愿侍奉天灾左右,任凭驱使。”
女孩惨然一笑,“请暂且……退去吧。”
说罢,女孩竟然在半空中以笛子代剑,踩着丝线,慢慢开始跳舞。
纵然是在空中踩着颤巍巍的丝线,女孩的舞蹈依旧妙到巅毫。
如同一只轻飘飘的蝴蝶,在凝滞的空气中,自由地哆嗦,盘旋。
配合着妩媚的眸子,和月光下时隐时现的侧脸。
有种超乎寻常的妖异美感。
“何澜”眼中显出了一丝笑意。
它想起来了,之前在东海边,自己也曾经看到过这种舞蹈。
那是多久之前,却不记得了。
“真纪念啊……我很满意,就收下了。”
说罢,“何澜”抬起了手,手中的篆文现在化作了漆黑的浓墨,朝着姐妹二人迅速地缠绕了已往。
这两个祭品不错。
值得打上自己的专属印记,日后慢慢享用。
可现在,池千芷却突然目光一闪,凌空跳了起来,如同灵猫一般后空翻轻巧落地。
随即手腕迅捷地一抖——
“起!”
刹那间,无数隐藏在黑黑暗的丝线,突然被拉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丝线瞬间收紧,牢牢地把何澜捆了个结实!
“何澜”眼神中闪过一丝差异,随即是难言的恼怒。
“你——居然敢——”
然而已经晚了。
丝线上面,缠满了铃铛。
此时铃铛一阵乱晃,响声大作!
“何澜”恼怒的眼神徐徐消失,眼皮也变得极重起来,在原地变得踉踉跄跄。
铃铛的声音,也慢慢停了。
乐成了么?
两个女孩都紧张地期待着。
“何澜”却突然睁开眼,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手中篆文的“黑墨”冲着旁边的两人一点——
姐妹二人躲闪不及,马上中了招。
幸亏那黑墨只是消失在了两人的眉心,随即便没了消息。
而“何澜”也耗尽了全部力气,终于“轰然”倒地,陷入了甜睡。
一阵死寂。
现在,池千芷才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只是,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宁静感,反而有种脊背发冷的感受。
只有她才知道,适才的情景究竟有何等凶险。
差一点,只差一点一切就不行挽回了。
“姐姐……”
旁边的池桃夭慢慢起身,惊骇不安地走了过来。
池千芷恨恨地看着她,绝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嘛?”
“现在不光是家里,预计整个修行界,都乱套了!”
“而且,何澜他差一点就……”
可是看着妹妹无声地哭着,她照旧叹了口气,没有继续骂下去。
“先别哭了,先救何澜要紧。”
…………
这个周末发生了许多怪事。
最诡谲,最险恶的某种工具,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悄滋生。
但是互联网和新闻却依旧如同往常一样,依旧充满了娱乐圈八卦,吵得热火朝天。
水面之上,一片宁静。
水面深处,却悄悄暗潮涌动。
只有一小撮人,已经通过风中种种不祥的预兆,悄然窥见了地平线那端逐渐迫近的风暴。
第二天一封来自古篆书院的绝密信,被送到了某人的桌子上。
《4月27号异动陈诉书》
皱着眉掀开了这薄薄的陈诉书后,却陷入了沉思。
陈诉书只有一页。
玄色的字体,如同干枯的鲜血。
上面写着简简朴单一句话——
“它们”回来了。